《以春落雪》讨厌梅雨

15、P-9

　　陆衿年回去的时候沈肆已经醒了，他有些惊讶，“起这么早？”

　　沈肆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我也不想啊，我爸非说我之前弄的项目出问题了，大早上就跟我兴师问罪呢。”

　　“你要回公司吗？”陆衿年随口问了一句。

　　“我才不回，我刚回来躲两天清净，”沈肆打了个哈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又不可能追过来。”

　　沈肆买了新的床品送过来，又把陆衿年的被褥拿去干洗了。

　　屋子里安静下来，他一时还有些不适应。

　　下意识按开手机，一条消息都没有。

　　陆衿年无声的叹了口气，打开了电脑。

　　接下来一直到国庆的这一周，他难得的恢复了之前的生活状态，上课，回宿舍写论文，偶尔被沈肆拉着一块出去吃饭。

　　明明是最正常不过的状态，他却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缺了点什么。

　　只是宋泽总是三天两头找各种借口约他出去，拒绝次数多了他也觉得不好意思，于是再宋泽又一次约他出去吃饭的时候他同意了。

　　他订的位置是一家日料，门面很小，内里却暗藏乾坤，看起来消费似乎不低。

　　“不用这么破费，”陆衿年看了看门牌，“真想谢我就随便找个地方吃就行了。”

　　“没事陆哥，我最近总是麻烦你，我都不好意思了，请你吃个饭也是应该的。”宋泽笑着领他到了提前订好的包厢。

　　陆衿年推拒不得，只好坐下了，心里盘算着下次送点什么还回去。

　　宋泽把菜单递到他面前，“有什么忌口吗，你先点点。”

　　“不用了，”陆衿年笑了笑，“我没忌口，我也不知道什么比较好吃，你来点吧，我这个蹭饭的就不挑了。”

　　宋泽在手机上点了几道菜，放下了手机，给陆衿年面前的杯子里倒了杯茶。

　　对方太热情，他反倒有些无措，陆衿年顿了顿，想着找点什么话题，宋泽率先开口了，“哥你国庆有安排吗？”

　　陆衿年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自己是该说有还是没有，撒谎的话被戳穿好像不太好，可是如果如实说的话，难免宋泽不会再找理由约他出去，他又要想着该怎么还清了。

　　宋泽的态度实在有些奇怪，他也察觉出了一丝不对，于是温和的开口：“我国庆应该要准备点实习的事情，和我室友一起，可能没时间。”

　　这话倒也不完全算说谎，沈肆确实问过他要不要去他们公司实习一段时间。

　　只是当时陆衿年想着还是先学业为主，而且也不想靠关系进去。

　　沈肆家的企业是业界内知名的公司，以他正常去面试的话，陆衿年还真不保证自己会通过。

　　宋泽听到他的回答也没生气，反倒微微勾了勾唇角，双手搭在桌子上，身子微微前倾着，“陆哥，你不用这么躲着我。”

　　陆衿年没说话，抬眼看向他。

　　“我没什么别的意思，你要是觉得不合适，我就不叫你了，好吗？”

　　宋泽这话一说，反倒把陆衿年驾在那了。

　　倒是显得他有些不近人情了。

　　陆衿年仔细想着，他朋友很少，长期维护的关系就更少了，和正常朋友相处起来是什么样，他也不能妄下定论。

　　也许宋泽真的只是单纯把他当学长，当哥哥呢，和温故一样。

　　“好，但最近可能真的没空，下次吧。”陆衿年抬手喝了口茶水。

　　宋泽盯着他看了半晌，最终也扬起唇笑了笑，“好。”

　　一顿饭吃的漫长无比，陆衿年其实很快就停了筷，但宋泽吃饭细嚼慢咽的，席间还总是找话题和他聊天，速度一下就慢了。

　　这顿饭一直吃了一个多小时才结束，结账的时候陆衿年借口落了东西，回去问前台又打了一张小票。

　　价格不算很低但也不至于高的离谱，但据他对宋泽的观察来看，他似乎不是很富裕的家庭，这顿饭对他来说很可能花了半个月的生活费。

　　陆衿年仔细的叠好小票放进了外套口袋里，走出门的时候却见宋泽还站在门口。

　　陆衿年走过去，刚想开口就愣在了原地。因为顺着他这个方向望过去，刚好和商场门口的温故对视上。

　　温故显然也愣了一瞬，随手把手里的东西塞到了身旁人的手上，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

　　“温故，好巧啊。”宋泽笑着冲他打了个招呼。

　　温故撇了他一眼，视线又重新落回陆衿年身上，看着他问：“学长，你怎么在这？”

　　陆衿年还没说话，宋泽在一旁开口了：“当然是来吃饭的，你呢？我看还有小川，你们来买东西的吗？”

　　温故对他的回答置若罔闻，只盯着陆衿年，沉默的等着他的回答。

　　陆衿年叹了口气，“我来吃饭，你呢，你怎么在这？”

　　“和他一起？”

　　陆衿年轻轻从嗓子里挤出一声“嗯”来。

　　温故眼神有些复杂，下一秒又露出一丝失落来，他轻轻拉了一下陆衿年，“学长，我有些话想说，能单独过来一下吗？”

　　“有什么话在这不能说？”宋泽歪着头看他，“我和陆哥还有别的事。”

　　“是吗？”温故看了宋泽一眼，又再次落回到陆衿年脸上，眼神里有些失落，又有些愤怒，好像陆衿年下一秒说出肯定的答案，他就会立刻落下泪来

　　陆衿年轻轻拍了拍宋泽的肩，抬手指了指，才重新转向温故，“走吧，我们聊聊。”

　　陆衿年以为的聊聊是在路边随便找个安静的地方说几句话，结果温故却带着他进了商场一楼的咖啡厅里。

　　路过何翊川的时候，陆衿年看见他一脸欲言又止又有些发懵的模样。

　　陆衿年心里祈祷着他千万别拦住他们问什么，边快步的跟着温故走进了咖啡馆。

　　“我不点了。”陆衿年把菜单重新推回给温故。

　　闻言温故也收回了手机，有些局促的看着他。

　　“学长，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

　　“我不该越界，我不该过度的干涉你的正常社交，我不该....觉得你对我和别人不一样。”

　　最后一句话声音几乎淹没在咖啡馆周围的人声中，陆衿年很费力的才听清。

　　“我没生气，”陆衿年看着他，语气是温和的，“温故，我根本不会为这些事生气，你也不用为此道歉，你没做错什么。”

　　“那，”温故猛的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那你为什么最近都不理我了，学长，你，你还...”

　　“我还怎么了？”

　　“算了。”温故抿了抿唇，咽下了后半句，撇开了脸。

　　陆衿年觉得有些好笑，勾了勾唇，“我还和宋泽一起出来吃饭是吗？”

　　温故转回了头，语气有些小心翼翼：“我没有质问你的意思，学长，我只是...有点好奇。”

　　“干嘛这么小心翼翼？”陆衿年笑了笑，“想问就问，关于我的事，你想问什么都可以。”

　　“真的吗？”温故眼睛亮了亮。

　　“真的。”他看着对方的模样，忍不住轻点了下头。

　　但很快，温故又再次垂下了头。

　　“怎么了？”

　　陆衿年低下头凑近了些想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温故没说话，陆衿年只好接着说：“只是他邀请了我太多次，总拒绝人家不好，刚好今天没事就来了，我也不是白吃，我要给人家回礼呢。”

　　“所以，”温故抬起了头，“上次你给宋泽买的东西，也只是回礼吗？”

　　“是啊，”陆衿年有些忍俊不禁笑了笑，想着小孩头脑还真是简单啊，“哎对了，上次给你的手链怎么没带，不喜欢？”

　　“手链？什么手链？”温故皱了皱眉。

　　陆衿年也有些不解，“上次给宋泽买东西的时候看到的，我觉得很适合你就买了，叫他一起带给你的，没收到吗，可能是他忘记了吧。”

　　“是不是一条银色的，带着六芒星图案的手链？”温故语气忽然有些激动。

　　“是啊，我一眼就看中了。”

　　温故眼睛亮了亮，“那是给我的吗学长，我还以为……”

　　“以后有什么，直接来问我，不要自己瞎猜，”陆衿年无声的轻笑看着他，“知道吗？”

　　“那，国庆能出去玩吗？我们去爬山吧。”

　　“国庆啊，还不一定。”陆衿年故意吊着他胃口，又忍不住去看他的反应，他忽然觉得要是温故有耳朵，此刻一定是耷拉下去的。

　　“好了，去哪？”他有些于心不忍再逗他，还是开了口。

　　“就去西边那座，”温故想了想，又补充道，“可以就我们两个，不叫其他人吗？”

　　“好。”陆衿年看着他。

　　大概是何翊川和宋泽在外面等烦了，给温故打了个电话来，他直接挂断了。

　　下一秒，陆衿年的手机又响起来，是宋泽。

　　看到来电人后温故明显的有些不满，但被陆衿年一个眼神制止了。

　　他抬手接起电话，宋泽柔柔弱弱的嗓音通过听筒传过来，“陆哥，你们谈完了吗？”

　　“嗯，这就走了。”

　　“好，我和何翊川就在刚才那里等你们。”

　　挂了电话，陆衿年收起手机，“走吧。”

　　温故有些欲言又止，但还是起了身，跟着他出了门。

　　“想说什么？”推开门时陆衿年刚好侧身站在门边，随口问了一句。

　　正午的烈阳鲜艳的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层柔软的金边，像陆衿年这个人一样，温和，柔软，不引人注意，却只要出现，就能轻易吸引走所有的目光，只要有他在，就能轻而易举的牵动所有人的情绪，主导着一切。

　　他背对着光，面容比平时显得冷了一些，大多数时候，温故对他的印象都是温柔的，稳重的，临危不乱的，此刻却似乎无端的看到了这些之外的模样。

　　有点随意，有点冷淡，有点…迷人的模样。

　　他一时愣在了原地，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