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离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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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训练了追风几日，这家伙机智过人，现在学人说话有模有样，整日穿梭在谷中替永安传话办事，永安简直把它当奴仆使唤。
永安刚起床时：“去落花堂把我的早饭叼来。”
永安午休时：“去给我唱首鸟曲听听。”
永安无聊时：“去看看尊主大人在做什么。”
永安与小八斗嘴时：“去去去，告诉小八什么他时候肯叫我声姐姐我就答应把你借给他玩两天。”
一天天下来，追风被她折磨得筋疲力尽。追风心里憋着怒气，现在看来，永安才应该是这谷里最大的祖宗。
少女肆意地躺在躺椅上晒日光,手里的点心吃完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她吃得有些噎住，刚准备开口吩咐追风给她倒点水，那家伙就立刻扇动翅膀往霁清居的方向逃走了。
永安觉得不对，据她观察追风最近总是故意靠近沉音，保不齐是这鸟最近生了春情。这可不行，她可得阻止追风，都没建功立业如何能成家，况且追风还在训练期，再怎么样也得让它各方面先稳定下来再去求偶。
“追风你回来，你这样沉音是不会看上你这只傻鸟的！”她一路边喊边追，嗓门大得让林子里其他的鸟都四散飞走。
她体力不支，没一会就停下来。
她靠着一棵高竹远远地望去，追风正立在房顶上不动，永安没见沉音的身影，心里松了口气。
刚准备走过去嘲笑嘲笑它，一抹红色身影恰好从霁清居走出来，永安定睛一看，是那个叫六术的女子。
六术回来了。
永安提起裙子着急地跑回霁清居，景穗正坐在隔间里品茗，案牍上放着几个原本不存在的物件。
一封信，一枚令牌，几张画像。
信被摊开却空无一字，画像被裹得严严实实无法窥见。
“尊主大人，六术姑娘回来了？”
景穗恍惚了一瞬而后笑道：“刚出去的是月柒。”见她歪着头一脸疑惑的样子又说道：“六术和月柒是一对孪生姐妹。”
永安这才释然。
她拿起那封被摊开的信件认真地问景穗：“你这纸上为何什么也没有？”
“这是封特殊材质的染色信，你将它放在黑狐灯下试试。”
永安照着他说的做，那信经黑狐灯一照字迹果然尽数显现——承阳丹已成。永安不禁惊叹它的神奇：“世间竟有如此高深之物！”
景穗只是看着她微微笑着。
俄而，他慢慢开口：“我过两日便要离开汤泉峪谷，可能极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回到这了。你要是想留在这里，我会叫一木和裘四好好照顾你，护你余生安康；你要是待腻了想走，我就叫六术送你回家。”
他就这样把她安排得明明白白，让她有进也可退。
“不能……一直跟着你吗？”她声音逐渐颤抖。
景穗摇了摇头。
永安鼻尖一酸，看来撒娇哭闹都没用了：“我才不要永远留在这呢！”
“当初我偷偷跑出家门，为得就是游遍万里山河、看尽世间繁华、尝遍世间美食、体验世间极乐，怎么会一辈子拘于这谷中，等我报答完裘四姐姐的恩情，我就离开这儿继续去践行我的志向！”
永安说得极为真挚，景穗忍不住用指腹轻轻剐蹭了下她鼻尖，少女的脸显出微红，似是回应般地主动将鼻尖贴在他指节上左右动了动。
景穗被她这一动作弄得有些无措，忙收回手：“你今后可不许随意对别的男子这样。”他微微有些慌乱，又加了句，“我也不行！”
永安嘻嘻作笑，玩味似的“哦”了一声。
景穗临走那天谷中所有人坐在一起吃了顿饭，见过的没见过，永安都从小八那里对他们多多少少有了初步了解。
一木作为庖厨乃是谷中最为年长之人；二修和冰昭是一对落难的少年夫妻，二人常在谷中闭关，一人擅长炼香一人专制蛊毒；裘四医术高深却只甘愿拘于此处当一个小医师；伍汀和月柒武功高强，常年在外替尊主办事；而六术则是尊主最忠诚的贴身护卫，同时也负责照顾尊主的日常起居。
“那你是干什么的，小八？”
小八顿时瞪她：“你怎么那么多问题？”
永安单手托着下巴故意刺激他：“切，我才没兴趣知道你这小孩的事呢。”
小八又瞪她一眼，最后鼓了鼓嘴：“那我告诉你行了吧。”
永安逗他：“你叫声姐姐我就听。”
这下小八彻底沉默了，他撇过头转过身去吃饭，全程再也没同她说过话。
景穗临走之前送了永安两件东西，一件是十分详细的安国境内舆图，一件是盛有特殊味道的蝶纹香囊。
永安将舆图收好，又将香囊别在腰间。她望着那间空荡荡的隔间，想起他们第一次的相见，想起她问景穗她是否令他欢喜，想起那天他情难自控地剐蹭她鼻尖。
永安已经很满足了。他们之间，到这里就很好了，他心底最深处的地方，她触不到。
索性结局愉快收场，他要去建设他的事业，她也要去寻找她的远方。
裘四始终没告诉永安自己喜欢什么，永安最后只好用她教授的女工做了一个可以斜挎在身上的百宝囊，作为谢礼送给她。
小八在帮裘四晒草药时才得知永安要离谷的消息，他急忙放下手中的活跑去霁清居找她。
永安蹲在小屋前给几棵新栽的小树苗悉心地浇水，没注意到身后小八紧紧跟随着的视线。直到她浇完水转身才发现这个家伙面无表情地站在她身后，永安冲他一笑：“喂，盯着我看干什么呢！”
小八：“你要走了？”
“对啊，我要出去游山玩水喽。”她轻挑起眉毛，“想去吗？不带你哦。”
小八看到她这样就来气，简直没法跟她好好说话了。
“走走走，你最好明天就走。”
永安见他似乎真的有点恼怒，忙靠近安抚他：“小八你别生气嘛，等姐姐回来给你带好多好玩的好吃的怎么样？”
小八双手抱胸一言不发。
“交给你一个任务吧。”永安指着那几棵小树苗，“我不在的时候，你负责帮我给它们浇水施肥，等我回来我可是要验收的哦。”
小八渐渐松了手：“那你何时回来？”
她哄说着：“等看尽山水我就回来。”
小八静默地点了点头，似是对她前一句话的答应，又似是对她这句话的妥协。
永安一个个拜别他们，趁着夜色未浓，独自离开了汤泉峪谷。
她的行囊十分简单，只一只银笛，一份舆图，还有一件缝补好的青色罗裙。
夜深人静，永安独自一人走在路上时，倏尔传出一阵清晰的“咕咕”声。
她正欲环视，追风便“咻”出现在她跟前，哼哧哼哧地扑闪着翅膀，似是在责怪她忘记带上自己。
永安顿时开怀：“没想到你这只傻鸟还挺有良心，那你今后就跟着本姑娘去吃香的喝辣的吧！”
永安披上了披风，追风被她搂进怀里，一阵暖意顷刻间袭来。永安当下就感受到了这与山谷中截然不同的气候，她耸了耸肩，猜测现在山谷外应是深秋季节。
空山新雨，月色寂寥，永安在山脚下寻了一处简陋的落脚点歇息。闲碎的雨声拍打着竹林，枝叶被风鼓动得簌簌作响，她翻来覆去睡不着。
永安仰着头看月亮，脑海里想起临走时小八问她栽的是什么树。
“扶桑。”
为什么种扶桑？
因为我想让他也能拥有自己的太阳。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离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