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则深》宸见月

6、严楚淮

　　寒意渐渐褪去，金黄的阳光洒满了大地，惊蛰也悄然无息的到来。
　　“好了，这张试卷已经讲完了，大家回去让父母签个名。下课！”
　　一下课，竹艺琳便找到了蒋晴曦：“明天就是周六了，再上一节晚自习就放学了！明天要不出去玩？”
　　蒋晴曦此时正在整理书桌，一听到好友的声音，立刻抬起头来：“去哪玩啊？”她思考了一下，接着爆出了几个地名：“要不去十字街？或者是去学校附近的公园？”蒋晴曦摇了摇头，这些地方两人早去了个遍。此时，经过几轮位置的调换，江和蒋现在就在靠近花坛的那扇窗户旁。
　　“那你要去哪？我的小祖宗。”竹艺琳撇了撇嘴，有些无奈。
　　“那你来我家？”
　　“就在我们星河镇中学的附近，我们出去过那么多次，你似乎还没来过我家呢！”蒋晴曦抬起头，认真说道。竹艺林思考了一下，继续问：“我记得我们学校附近没有居民区啊！”此时，江清溪放下笔，一手撑着脸说：“我之前去过她家一次，学校旁边的那块别墅区里面还有几幢是商品房，她家就住那里。”
　　“诶，你啥时候去过我家？”蒋晴曦有些疑惑。江清溪淡淡地回答：“你上次生病，我去你家拿了医保卡，还有你身份证。”蒋晴曦有些尴尬的脚趾跺地，只能笑了笑。
　　“那大学霸也一起来吗？”竹艺琳问。
　　江清溪看了看同桌，见同桌没有反应，便识趣地摇了摇头，竹艺琳也便没再说这件事了。
　　“明天见！”最后一节晚自习结束后，同学们如同野狼一般，狂奔出校园。蒋晴曦更是背上书包就跑，跑到门口，门禁都没刷进去，就跟着前面一个人出了校园。既然到了星期五，那这点“小节”也便不必再拘束了。
　　后面，竹艺琳拼命追着，但她还是低估了蒋晴曦想要回家看电视的决心，也高估了自己的这双腿，等她到门口的时候，姓蒋的早已不见影子。
　　教室里面，江大学霸正在迅速地整理书包，但也尽量做到不遗漏任何东西。毕竟她的奶奶还在门口等着呢！在她快要走的时候，却瞧见同桌的桌上，还有一本作文本没带回家！她轻轻翻开那本作文本，果然，只有一个标题：我的第一次。
　　江清溪无奈一笑，并将那本作文本放入书包中。她决定亲自去给同桌送去。
　　“小溪！在这儿！”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在校门口的蛋糕店旁边招了招手。她穿着淡蓝色旗袍，用木簪把头发盘了起来，的确是位典雅的老人。
　　“奶奶，我同桌的作文本忘带了。她家住在紫檀府，我打算给她送过去。”江清溪笑着对奶奶说。
　　“那好，小溪先上车，等会奶奶给你送到门口，你自己去送吧！”
　　“好的，谢谢奶奶。”
　　江清溪奶奶是位教授，家里还算富裕，只可惜父母在她五岁时，被人陷害，不幸身亡。只剩她和奶奶相依为命。
　　不知为什么，小区的门口居然安装了一个人脸识别。江清溪对一旁的保安说：“你好，请让我进去一下。”
　　“你不是里面的？对不起，我们有规定，除非是业务主亲自带进去的，否则不能进去。”保安说。
　　“可是我没有她的微信，也没有电话。”
　　“那请问你要找谁？”
　　“蒋晴曦，你认识吗？”
　　“那个女孩吗？我当然认识，先等一下，我可以帮你打个电话。”
　　“那麻烦您了。”
　　“没事的。”
　　过了一会，保安放下电话，随后便放她进去了。
　　凭借着超强的记忆，江清溪成功摸索到了蒋家。她按了一下门铃，很快，房间里传出了脚步声，房门被打开了。
　　“清溪，这么晚了，你来我家干啥？刚才就听保安说了，说是有个人来找我，我还以为是我哥呢！”蒋晴曦一边说着，一边帮江清溪拿拖鞋。
　　“你的作文本忘带回去了，刚好顺路，我帮你送过来。”江清溪从书包里掏出那本作文本。
　　蒋晴曦愣了一下，随后立马反应过来，慌忙接过作文本，拉着江清溪，不由分说的将她带到沙发上。
　　“在我家坐会吧！我去给你切点水果。”
　　“不用，我奶奶还在楼下等着，我把作文本还给你，就先走了！”江清溪刚要踏出门，立刻就被人拽住了：“那叫你奶奶一起上来，反正才8点，刚好一认识一下你奶奶。”
　　江清溪真的很想拒绝，但蒋晴曦已经穿好了鞋，手上提了一袋垃圾，接着坐电梯去楼下。江清溪也只能无奈服从。
　　蒋晴曦走出电梯门后，小跑着去扔了个垃圾，江清溪跟在她后面。两人一前一后走着。
　　“你平常都和你奶奶住一块？”蒋晴曦试图打破这份安静。江清溪过了一会儿，回答道：“嗯。”此时，二人已经走到了小竹林里，皎洁的月光，透过竹叶洒下来，如同积水一般空明，江清溪忽然转头，两人刚好对上视线，有那么一瞬间，蒋晴曦感到了一丝尴尬。“你知道承天寺夜游吗？”江清溪问。蒋晴熙摇了摇头。
　　“苏轼写的，大概初二就能学到了吧！”江清溪笑了笑。
　　蒋晴曦歪了歪脑袋，她不明白，同桌到底在说些什么？或者说，说这些有什么意义？江清溪似乎看穿了她的心，说道：“这是一首词，你要听吗？”蒋晴曦点了点头。
　　“元丰六年十月十二日夜，解衣欲睡，月色入户，欣然起行。念无与为乐者，遂至承天寺寻张怀民。怀民亦未寝，相与步于中庭。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
　　蒋晴曦很快便读懂了其中的含义：“你想说我们两个是闲人？”
　　“我想说我们似乎也与他们一样，历史总是在不断重演。”江清溪笑了笑。
　　“我发现你真的很爱笑，但却从来没有放声大笑过。”蒋晴曦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
　　“到门口了，你真的要让我奶奶去你家吗？”江清溪说。蒋晴曦注意到她似乎有意无意的转移了话题：也许她也和自己一样？
　　“奶奶，这是我同桌——蒋晴曦。”
　　“这姑娘挺标致，哎呦，这名字还和你挺像！”奶奶说。
　　“奶奶好！”蒋晴曦乖巧地说。
　　“哎呦，真有礼貌，我姓祁，叫诺兰。你叫我祁奶奶就行。”祁奶奶脸上挂满了笑容。蒋晴曦也十分配合的叫了一声：“祁奶奶。”
　　“清溪，你多和人家玩玩，天天看着你的破书，一点礼貌都没有，去别人家也没提前和人家说。”祁奶奶有些埋怨。但蒋晴曦明显看出江清溪对于奶奶的埋怨，丝毫没有不耐烦，更多的是包容和谅解。
　　“祁奶奶，您有没有时间来我家玩一会儿？”蒋晴曦说。
　　祁奶奶看了看手腕上带的表，有些着急地说：“哎呦，这天都这么晚了，改天再来，改天再来。”江清溪在一旁耸了耸肩。
　　蒋晴曦一时也不知如何是，也只得说了句“再见。”
　　不知为何，她的心中涌出一种孤独之感，或许真的是一个人太久了，也希望有个能陪自己一会儿的人吧！
　　第二天，天空翻出了鱼肚皮，太阳洒下温和的红光，透过窗帘缝，照在房间里一面镜子上。镜子反射出的光线，有些刺眼，蒋晴曦不自觉用手遮住了眼睛。这时，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蒋晴曦捂住了耳朵，但很快又反应过来，随后迅速穿上外套，光着脚便跑到门口，透过猫眼向外看去：一个身穿白衬衫的20岁左右的青年正站在门外，他的皮肤雪白，左手带着一块价值不菲的表，有时候插在裤子的口袋里，此人名叫严楚淮，算得上是蒋晴曦的一位好友，说得严谨点这是她的合作伙伴。
　　“请进。”蒋晴曦打开门。她还并没有完全睡醒，一只眼还半眯着。
　　“蒋先生，您发给我的稿子，我看了，还是很有前途的，不过还是希望您再多写几篇，我会帮您都搞到报纸上，等知名度高起来了，我会亲自负责您的出版……”
　　蒋晴曦认真的听着对方说话，就在前几天，蒋晴曦在一个杂志上发表了一篇小短文，好巧不巧被这家出版社看到，后来写了几篇小说，投稿到杂志上，反应都还不错，这次，就是来谈出版的事。
　　“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希望你能在这份协议上签字。”严楚淮说。
　　蒋晴曦拿起协议看了看，确定没有问题后，正打算签字，这时门口又传来一阵敲门声，她看向严楚淮，对方没有说话，静静的点了点头，蒋晴曦放下笔，跑到门口将门打开：来人是竹艺琳。
　　“你这么早就来了！”蒋晴曦有些惊讶。竹艺琳翻了个白眼，说道：“那你起这么早干啥？”蒋晴曦耸了耸肩答道：“今天早上出版方找到我了。”竹艺琳这才注意到，坐在沙发上的严楚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