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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9章 新月饭店 ...

  •   天一亮,我和闷油瓶就下楼去街对面的早点摊买了一大堆包子豆浆,坐在客厅里等胖子起床。期间我们俩边啃馒头边研究了一下昨晚霍老太给的名片,那一寸见方多一点儿的名片正面只印了个饭店的名字,背面是地址和电话。如果不是听胖子介绍过,我怎么也不会把这简单到没有任何特色的名片和那座金碧辉煌的拍卖场联系起来。

      我琢磨了半天,也没想出霍老太为什么选这么个高档次的地方做接头地点,就把名片往桌上一扔,窝在沙发里回忆她昨晚在大宅里说的每一句话。
      从表面上来看,这次是霍老太找来老九门后人同我们做一笔交易,以刀换命;但是仔细想想,交易这词,是两方条件对等的情况下才可能产生的——他们明显摸清了我们的底,而我和闷油瓶却连他们去塔木托的目的都不知道——什么叫“彻底结束这件事情”?“这件事”是指什么?还有,既然这次的盗墓行动只有老九门后人才有资格参加,那么霍老太会不会知道闷油瓶的身世?难道闷油瓶也和老九门有关系?

      诸如此类的问题,如果抽丝剥茧地想下去,就会发现自己和大宅里的那帮人根本不是在做什么交易,说是单方面的威逼利诱还差不多。

      我吸干了豆浆,正想问问闷油瓶是否会对那个霍老太有印象,谁料才一对上眼,舌头不知怎么的就忽然打结了,脑子里反反复复的全是昨天晚上深情相拥的画面——其实男人之间抱一抱也不算什么,我他娘的就气自己总是有意无意地往歪处想,都是月亮惹的祸,如果那时伸过手来的是胖子等人,我他娘的怎么也不可能意乱情迷就给抱上去了。

      我烦躁地挠挠头,一瞥眼,闷油瓶还盯着我的脸看,惊得我手里捏着的豆浆袋子也忘了扔,靠,是人的都得紧张,他那逐渐靠过来眼神就好像几天没吃到肉的豺狼一样,几乎要放光了。

      我一看气氛不对,心说你丫的又来这套引诱我上钩,就露出一个自以为很自信的微笑,霸气十足地问了句:
      “小哥你看什么……我脸上有屎?”

      他不说话,把身子往回挪了挪,在沙发旁边的抽屉里左右翻弄了两下,扔出一块镜面反光的打火机给我。

      “牙里有菜。”

      ……

      “这就去了?你们俩也太他娘的情绪化了。”胖子睡醒没多久就被我们截住共商大计,听了我们预备去赴霍老太夜宴的决定,他睡得浮肿的脸还顾不上清理,就掺着胡茬和眼屎对我挤眉弄眼,“彻夜卧谈哥俩好,效果果然不一般。天真,要搞定小哥,果然还得你上。”

      “我操,一大清早你他娘的正经点行不行?”

      “行行行,哎哟,这还有哥嫂包子,胖爷我得趁热,不能辜负你俩一番美意,咱们边吃边谈。”胖子看见有现成的早饭就乐得眉开眼笑,敞着裤衩往对面的小沙发上一坐,一手抓着包子,一手就顺便抄起了我撩在茶几上的饭店名片,“新月饭店?什么意思,这是接头地点?”

      我看到那菜肉包子就心头一阵不爽,刻意和闷油瓶坐开了些,点点头,“晚上七点,二楼采荷堂。”

      胖子瞅着那名片就哼哼,“这老太太来头真不小,能进这种场子包间吃饭的,可不是光有两个钱就行。天真,虽说你家老爷子和她有点渊源,不过到了你这辈,该清的帐也早就清了,现在一切都是推倒重来,他娘的到底是人是鬼谁都不知道。总之一句话,你们小心点。”

      我一听他话里有话,就抢问道,“什么意思?你不去?”

      “笑话,你爷爷我怎么会甘心在家里给你们看门,晚上这鸿门宴我厚着脸皮也要去,不过要是那老太婆拿出你们家族旅行的名义来压我这个外人,到时候就不是一句‘团结一致’可以解决的了。”
      胖子干嚼着包子皮,样子看起来很不对劲。以往遇到组队夹喇嘛的问题,他绝对是要排除万难来插上一脚的,但是他今天说的每句话都留了三分余地,这感觉让我非常不安,总觉得暴风雨在不知不觉中开始临近了,就连身边的朋友也开始受到影响,而我这个处于暴风眼中心的人,却眼前危机迫近还不自知。

      “反正这里就我们仨,我也不怕直说。”胖子说着就看向闷油瓶,“小哥,万一我不能去,你得罩着点天真,这小子连个锤都拿不稳,怕就怕一不小心那帮人鬼蛇神生吞活剥,到时候咱们这铁三角可得被迫拆伙了,你哭都来不及。”

      我立刻往他腿肚子上踹了一脚,心说你他妈的扯着扯着就扯歪了,“你丫什么时候跟潘子一样又要当爹又要当妈了,净说些不着边际的。”

      “我靠,这话给大潘听见可不好,这样吧,晚上你在那老太婆面前美言几句,就说没胖爷我同行这斗你们不倒,刚才的话我就当没听见。”

      我一见他重新露出还价还要根葱的本性,之前阴霾的情绪不由消散了许多,笑道,“呸,这又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我朝闷油瓶的方向瞄了瞄,不再说下去,伸手拿起刚才吃了一半的菜肉包子凑在眼前细细端详,不知道谁说的女人心海底针,全他妈是扯淡,先不谈那个皇太后似的霍老太——我磨了一夜的嘴皮子,外加主动献身才说动闷油瓶,照我看他们俩的那点心思全都一样尖,指不定闷油瓶就和霍老太年轻的时候一样难搞,看来胖子要跟着这支大部队开拔,要对霍老太主动献吻才管用。

      我一想到那个场景就觉得好笑,半个菜包在口唇间僵了半天没咬,这时候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只手,冷不防的就把那包子抽走了。我一扭头,就看见闷油瓶已经就着我舔过的地方毫不犹豫地下口,不消几秒便把那菜包吃干抹净。

      “我们之间,不需要分的那么清楚。”他抹了下油光锃亮的嘴唇,起身往浴室的方向走,“必要的时候不用处处顾忌我,保护好你自己,才是首要的。”

      我看着他的动作,整个头皮都炸了,愣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胖子倒一点也没察觉出异样,咯咯笑了两声,大手往我腿上一拍,说了句‘别他娘的想那么多’也进屋收拾行装去了。
      我抱住头一个人窝在沙发里,耳边来来去去都是闷油瓶的那几句话,只觉得身心俱疲,什么也想不下去了。

      下午胖子带我们去潘家园逛了圈打发时间,其实那里更像个旧货市场,什么都有得卖,关键就看挑的人识不识货,一圈走下来,居然没几样东西能入我的法眼,看来是近些年怪斗奇斗倒的太多,无意间把品位也给提升了。

      等街灯都亮的差不多的时候,我们一行三人换了身行头,西装革履地站在了新月饭店的大门前,至于这饭店的来龙去脉,之前已经介绍过了,这里就不再多废话,总之你穿背心短裤踏进来绝对会被打手一棍子撩出去的,我调了调领带的位置,对身后两位使了个眼色,便一字排开地走了进去。

      刚进门,一个老伙计就迎上来,论资排辈比气场,我实在拿不出客人是上帝的气势鼻孔朝天走在这老爷子前面,我又不知道这鬼地方有什么规矩,两个人便一个劲的互相鞠躬,胖子立马就在我腰上狠掐了一把,我一痛,这才尴尬地直起腰来往里走。

      “天真,你这样不行,一个伙计你他娘就给他鞠躬,看见那老太婆岂不是要磕头了?悠着点,把这当自己家,要是谈不拢,我们大不了走人。”

      胖子趁着上楼的时候又对我耳语了几句,我心说还自己家呢,要是在自己家我绝对不请比自己亲爹年纪还大的伙计,这方面我脸皮特别薄,年纪大的使唤不来。

      顺着楼梯上了一层,才发现楼下的戏台热闹非凡,台中央身着红旗袍的年轻女人不断点号报价,叫价的铃声更是不绝于耳,最奇怪的是二楼某个开放式包厢内的看台里亮着一盏青色的小灯笼,老伙计介绍说这是点天灯。新月饭店的天灯,已经好久没人有魄力去点了,今天敢坐在那个位子上看人叫价的老板,是千载难逢的奇人。

      我听他这么一说,渐渐开始好奇那个坐在珊瑚珠帘子后面的奇人长得是什么模样,这败家的天灯,烧的不仅是自己的家底,就这场子里鱼龙混杂的成分,指不定会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如果换做是我,除非是被奸人所骗,否则就算是什么稀世宝贝,也决然不敢轻易坐上那位子。

      伙计领我们到一处拱形门前,附身把门恭敬地一开,对我们坐了一个请的手势便离开了。我深吸了口气,想想一回生二回熟,放松放松再放松,一振臂就走了进去,没几步就闻到清幽的藏香味,紧接着是小圆桌后的霍老太和大宅里那几张熟悉的面孔。

      粉红衬衫还是粉红衬衫,一看见我就笑了笑,我想到昨晚闷油瓶对他刀刃相向的样子就不知该做什么表情好,干脆扫了扫其他人,意外发现那在圆桌后站着的人里多了张生脸,二十多岁的模样——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看这帮人个个都觉得眼熟。

      “霍婆婆,你好。”等了半天没人说话,我还是先打了个招呼。

      那玉石般的老太看也没看我一眼,好像对我们这几个西装笔挺的大男人(胖子勉强)一点也提不起兴趣似的,只幽幽抿了口茶,垂目道,“决定好了?”

      我一愣,心想来直接的更好,拐弯抹角绕圈子一类的事,我也实在做不来。

      “是,这笔买卖我们接受了,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有两个条件。”

      霍老太冷笑道,“你凭什么跟我谈条件?”

      “不凭什么。”我不知哪里来的底气,学着胖子的口气无耻道,“要是霍婆婆您不答应,那这事就告吹,咱们互相之间都不损失什么,那把刀的人情,只能以后再还了。”

      俗话说的好,赤脚的不怕穿鞋的,鞋穿的越好的人就越要面子,掐准这点,终生受用。霍老太想了一会儿,果然就范,把茶杯一放。

      “说。”

      “我想多带个人去。”我指指身后的胖子,“当初去塔木托他也有份,多一个向导,对您没什么坏处吧?”

      老太太乌黑的眸子瞥了胖子高耸的肚皮一眼,也不正面回答,“还有呢?”

      我心中有点忐忑,瞬间只觉得自己的位置又从主动调转为被动,此时也顾不上她应不应允,脑袋一热就把第二个条件讲了出来。

      “婆婆,老实说这次的事情来得太突然,既然您和我爷爷是旧识,那我帮着您下一次斗也是应该的,但是您总得给我个明白,让我知道这趟到底是为什么而去的,这样我带路的时候也好有个目标,您说是不是?”

      霍老太往椅子里缩了缩,不紧不慢地摸住茶杯,旁边那十五六岁的闺女就乖巧地上去往里斟热水,香气一散,她不冷不热的语调就从雾气里钻出来了。

      “本来这事,你不问我也会说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解子在塔木托找到的,不单单是那把古刀;我这次的目标,你们没理由不感兴趣。”

      说罢,那闺女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青绿色的玉盒,往桌上一摆。我们三个立刻凑上去,心里就想,塔木托还能有什么特产,不就是野鸡脖子或者西王母洞那些瓦罐里的虫卵?
      但是霍老太显然不会也不屑拿那种东西来忽悠我们,青玉盒子一开,我立马就傻眼了,里面安放着的,竟然是一小块晶亮通透的人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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