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同人/策瑜]信》纪草

2、二

　　孙策兵也足，马也壮，俨然有成为一方霸主之势。可兵要吃饭，马要吃草，管征不管养，管杀不管埋的事儿，孙策不做。
　　周瑜见孙策日夜心事重重，便说：“伯符，吾友鲁子敬，屯粮于居巢，不事生产于乱世，但求散粮于诸侯，瑜往而借之，何如？”
　　孙策若有所思点点头，心道不亏为公瑾，知我所想也，便道：“可。”
　　然后周瑜立时点了几十亲兵，星夜兼程地去了居巢找鲁肃。
　　至于丹阳什么的，袁术什么的，那只是周瑜在探望舅父吴景时，遇到的小插曲罢了。
　　其实一开始周瑜让鲁肃投奔孙策，鲁肃是不答应的。因为，你不能让他投奔，他就马上投奔。第一，鲁肃要观望一下，因为他不愿意投奔了以后才发现主公是个短命鬼，主公“咣”一下，就死了，这样鲁肃一定会骂自己，根本没有考虑清楚，就证明之前的决定都是草率的。
　　据说千八百年后有个男人拿鲁肃的这段心理活动去当广告词，这鲁肃是不知道的。据说，据说尔。
　　但周瑜的心理活动却不是这样的。他突然想起来了当年秣陵城下，孙策给笮融编的谎话。
　　以周瑜对孙策的了解，孙策是不认识那个叫据的人的，可那次，据还是说了很多，而且还都不是真相。
　　据这个人……也不过如此。
　　周瑜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想了想，对鲁肃说：“子敬，吾闻先哲秘论：‘承运代刘氏者，必兴于东南。’何如？随我走一趟吧。”
　　鲁肃若有所思地看着周瑜，见他说得曼联恳切，语气坚定，又想到公瑾平素是不会骗人的，便答应了他的请求。
　　周瑜心中暗暗发笑——先哲秘论什么的……穿着马甲的据尔。
　　但这是鲁肃一辈子都不知道的一件事，他就这样被传说中的据，骗入了这纷纷扰扰的江东家族企业，一生的荣辱，都与之绑定了。

　　周瑜带着粮食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个大活人。孙策一高兴，说话就没边儿——“你们大家都听好了！周公瑾英俊异才，与孤有总角之好，骨肉之分，你们大家都要对他好点！”
　　周瑜在一边默默地扯孙策的袖子：“咱俩穿开裆裤那会儿，你爹到处征战，你跟着他到处搬家，而我爹是洛阳令，我住在洛阳，咱俩怎么能是总角之好呢？”
　　孙策悄悄地凑到周瑜耳边：“愿意相信的人，无论如何都会信。只要他们信了，那么你现在说的这些漏洞，他们自会想尽办法为我们补上，不必担心。”
　　语罢，只见众人一片星星眼，望着正在咬耳朵的二人。
　　面对此情此景，周瑜有些尴尬，但孙策却一边得意地扫视着众人，一边真的咬了一下周瑜的耳朵。
　　从此，他们有了一个“总角之好”。据说，是孙坚打仗路过首都，想带着孙策去长长见识。总角的孙策坐在马背上，紧紧拉着孙爹的腰带。总角的周瑜站在路边，紧紧抓着周爹的手。命运使他们就这样在洛阳的街头擦身而过，他们四目相对之时，电光火石之间——整个世界，都失色了！那一个擦身的瞬间变得如此漫长，他们甚至能看清对方在微风中拂动的发梢。他们就这样看着，看着，直到，那匹烈马消失在街头巷陌；据说，是周异带着周瑜去寿春旅游，一起尝尝那里美味的淮饺。在那个路边小摊的篷下，周瑜紧紧挨着周异坐下了，面对刚端上来的热腾腾的淮饺，抱着碗就“吸溜吸溜”地吃了起来。而孙策，依旧蹲在黑暗的小角落里调戏老板娘家的小姑娘，命运使他们就这样一个扭头一个抬头，他们四目相对，电光火石之间——周异一掌拍上周瑜的头顶：“吃饭不要发声音！”而与此同时，孙策的脸上也挨了小姑娘狠狠一耳刮；据说，据又说，是周瑜仰慕孙策，来寿春与他结交；据说，据还说，是孙策跑到周瑜家去，要求同居。
　　据说了很多，但最终——他们就是有了个莫名其妙的总角之好。
　　而周瑜觉得，他这一辈子的清白之身，就这样浮云了，浮云了……

　　孙策继续带着他的总角之好去打仗，攻下了皖城。
　　皖城风物秀美，皖城姑娘温婉，皖城美味诱人。
　　皖城人的生活惬意，刚打完仗才过一天，就有人请周瑜吃饭。若只是吃饭，那必定是不符合皖城人小资的生活的。请几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在一边弹几弦琴，唱几首曲，这是必须的。再熏个香，麝香、沉水香、龙涎香之类，这是有品的。这么一来，色、香、味俱全，宴会就可以开始了。
　　周瑜自小就跟着他爹出去应酬，时常应大人要求，出来背个诗，弹个琴，助助兴什么的，在得到广泛好评的同时，他爹脸上也觉得有光。但时间久了，随着周瑜的诗背得越来越油，剑舞得越来越花，赞美的语句却并未随之增加，同时周瑜还发现，背诗舞剑，会耽误他吃饭的时间——别人吃着，他在一边演着，这不禁就让人觉得不给力了。于是乎，周瑜对宴会产生了一种抵触情绪。这种情绪持续至今，至这次的皖城宴会上。
　　酒过三巡，懒得动弹，最好的办法就是装醉。周瑜眯缝着眼睛，一边和来敬酒的人打哈哈，一边心中郁闷，因为偏巧不巧，那天他还睡落枕了。脖子左三圈右三圈地扭来扭去，就扭不到正确的位置上。
　　周瑜眼一闭心一横，使出吃奶的力气猛地一扭头，只听“咯啦嗒”一声脆响，脖子……终•于•舒•服•了！他正喜形于色，却忽然发现不远处的乐队里，一个姑娘正对着他，惊讶地看着他的脑袋以这不可思议的扭转角度对着自己，手上一重，生生按断了一根弦……
　　“嘣……”的一声，还带着颤抖的余韵。整个大厅，都安静了。
　　顿时，周瑜背脊发凉，产生了一种“大事不妙”的预感……
　　在这死一般沉寂的氛围里，有一个弱弱的声音渐渐响起……
　　“哇……哇塞……周郎……周郎酒过三巡，仍知曲误！大家快看啊！周郎威武！周郎威武！”
　　紧接着，众人也终于被这句话点醒一般，一个个地直起腰来跟着振臂高呼。
　　于是，在一片“周郎威武”的欢呼声中，这件事就这样草草收场了。
　　后来，孙策挤眉弄眼地凑过来揶揄周瑜：“‘曲有误，周郎顾’呢，周郎，来给爷唱个小曲儿听听~”
　　周瑜一脸郁闷地把孙策的脸推到一边：“你哪听来的扯淡之言……”
　　孙策一拍大腿——周瑜的大腿：“据说啊……！”然后布拉布拉眉飞色舞活灵活现地讲述了周郎是如何的微醺而姑娘是如何的误曲然后周郎是如何的回眸最后姑娘是如何的害羞。
　　“总而言之！周郎，精！于！音！律！啊！”孙策双目发亮地一把抱住周瑜的脖子道，“小瑜儿，兄当真以你为荣！”
　　周瑜，只觉要吐了……
　　不过事情也不是这么糟。平白无故地得了个“精于音律”的美名，又能让吴地多了一个美丽的故事，这很是让周瑜受用。但当他发现，从此他再也没能完整地听完一首曲子后，他就觉得，故事，变成了事故……
　　于是，他找到了这起事故的肇事者——那个弹琴的姑娘。
　　“你说，到底是你先弄断了弦，还是我先回的头？”
　　姑娘看到周瑜，便双目发红，乱了阵脚：“我……好像是先看到你，然后……可大家都说‘曲有误，周郎顾’，那大概……大概就是我先断了弦……吧？”
　　周瑜盯着姑娘看了一会儿，直到姑娘脸红红地低下头。他只得无可奈何地也低下头，揉着太阳穴——看来请当事人出来辟谣，已经是行不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