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2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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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成工作交接后，宋诚坐在领导对面，视线飘向茶盏冒出的热气。
“这次调动，虽然没有云氏的项目大，但是个非常好的机会，”领导凑近了些，放低声音，“好好干，老吴明年退休，技术总监的岗位马上就空出来了。”
经历多了，宋诚早就不会在无法改变的事情上耗费情绪，他淡然配合工作安排的样子让领导很满意，特意留他到办公室“喝杯茶”。
如果说云氏的项目多少有净界竞标时的前期准备做基础，新项目纯粹是平地起高楼，宋诚需要和同事一块儿布局一切，当然，作为项目最高负责人，他同时拥有最大话语权。一想到即将需要攻克的技术难题，宋诚心里反而有种跃跃欲试的兴奋感。
“感谢张总栽培，新项目我一定尽全力。”
明升实贬还是什么，宋诚无所谓，反正这下和净界还有云氏都脱离开了，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接下来的日子，宋诚全心投入新项目，凭借过硬的技术和丰富的项目经验，雏形很快初现，赢得了同事领导们的一致认可。先前对他和王致远共事的议论声早已不见踪影，宋诚越发体会那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这天他又是九点才从公司出来，刚过马路就听见车喇叭响。
余光瞥见一辆眼熟的大G，他咽了咽口水，张望一圈再上的车。
“怎么跟地下dang接头似的。”一上车，云知山揶揄他。
“要是被人看见开车的是云总，我这平静日子可就到头了。”
云知山单手打方向盘，挑起眉尾瞥他一眼，“每天披星戴月，就是你说的‘平静日子’？”
宋诚直视前方，“你对我的工作状态很了解啊。”
云知山一怔，随即坦然承认：“担心你工作受影响。”
当时看到Vincent提交上来的例行汇报里，环保项目人事变动这一项，云知山第一反应是给宋诚打电话，可他忍住了——
宋诚是成熟、专业的职场人，他有能力应对突发状况，包括复杂的人事关系。
新项目做好了是份内事，做不好是坑，可不管怎样，他再一次扛住压力，用优秀的表现堵住了众人的嘴。
别说为宋诚恢复职务，就是干脆给他开一家公司，亦不在话下，但云知山始终克制地旁观这一切。几个月的相处下来，他比谁都清楚，宋诚身上最大的闪光点，就在于那份直面风雨、并将之化为养分的韧性。他不能，也绝不愿用自以为是的“帮助”去熄灭这束光。时间长了，他发现自己对宋诚，竟挪不开眼。
“只是调动，又不是辞退，小事。”宋诚说得云淡风轻，话题一转，“你这是要送我回家？”
“……哦，是。”不知怎的，副驾上是宋诚这件事，让云知山有种头脑发热的不自在。
“可我的小电驴还在单位诶。”
“………………”
“啊哈哈哈，逗你的，”宋诚被他的反应逗笑，“天气太冷，我最近都坐地铁。”
“………………哈哈。”云知山干笑两声。片刻后他说：“那明天一早，我来接你上班？”
好久都没有等到回应，趁着等红绿灯的功夫，云知山偏头一看，发现宋诚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他嘴唇动了动，原本想问“怎么了”，可发现对上那双眸子，自己竟失语。车窗外的光线映入宋诚的眼睛，衬托出他的探究，不解，以及一丝克制的疏离，这让云知山心生细微的挫败和失落。
“抱歉啊，是我唐突了。”
绿灯亮起，汽车缓步前进，车厢内陷入一种被无形情绪填满的沉默，谁都没有作声。离家还有一个路口时，宋诚突然开口：
“带我到路上转转吧。”
几乎是立刻，云知山调转车头，朝着江边行进。
此时沿江大道上车不多，隔着江景，对岸新区如天际线一般，繁华，夺目，云氏大楼就在彼岸。
而云知山，在自己身边。
这个念头冒出来时，宋诚像被蝴蝶翅膀擦过眼睑，眼睛快速眨了眨。他把头更往云知山反方向转，听见那人轻轻笑着说：
“夜景是挺好看的。”
宋诚没应，云知山也没往下接，车速已在不知不觉间放慢，反正比不上车内二人心跳的速度。
像是认为自己有义务打破眼下微妙的沉默，这次是宋诚先开口：“其实你不用这样。”
“没明白。”
宋诚的手无意识攥紧安全带，“接送我上下班这种事情。”
“你救了我的命。”云知山言简意赅。
是这样没错，但宋诚很明显感觉到，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过界了。他曾经当面斥责云知山“过了”，可这次“过”的人，是自己。
于是他刻意把话题往“正道”上引：“上次在禧悦，你也救了我。还有后来，宋闻溪请你吃饭，你陪伴他，他真的很开心。”
云知山把语气放缓，但尤其认真地回：“我做这些不是因为你救了我，而是我想这么做。”
宋诚几乎是下意识把视线转向他，昏黄温暖的路灯光打在男人立体的轮廓上，像镀上一层柔软的流金，将他冷硬的线条融化几分。
汽车突然变道在路边停下，宋诚跟随惯性向前栽，却被一条有力的手臂拦住身体——云知山一手撑着窗玻璃，一手撑着座椅，用自己的身体将他包围。
一时间，他这阵子一直有意不去回想的画面重新浮现——禧悦那一夜，满屋子醉人的红酒香气，男人近在咫尺的脸，他们的呼吸喷洒在对方的唇齿间，在最极致的那一瞬，自己情不自禁地抱紧他结实的躯体，指尖快把上好的白衬衫抠破——
“——！”
就在那熟悉的灼热气息近到不能再近的一瞬间，宋诚的手臂像是有自我意识般猛然抬起，掌心重重抵在云知山的胸膛上。他大口大口喘息，仿佛受到多大的惊吓。
“宋诚？”云知山喊他，但身体一点没退后。
“我……”宋诚整个后背严丝合缝抵上车门，躲闪着偏过脑袋，“我……还没……准备好。”
云知山刚才是要吻他。
他们差一点就接吻了。
这个认知让他的大脑霎那间乱到空白，他和谁？和云知山？
是那个完美到无懈可击，如正午的太阳般耀眼，作为凡人只能站在地面仰视，休要妄想去触碰的云知山？
还是十七年前雨夜里酒后失控，彻底改变他命运的，让他在心底赌过誓，今生再不相见的云知山；
抑或是要靠他稀薄的信息素续命，脆弱得连腺体都控制不了的S级alpha？
“抱歉，我……”大概是宋诚的混乱在眼前如有实质，云知山退回身体，“我今晚好像不是第一次跟你说抱歉。”
“………………”
“宋诚啊，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宋诚给他一种心有余悸的感觉，云知山知道他淡然外表下超乎常人的坚毅，生怕他就这么跑了，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姿态放到前所未有的低：
“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一开始以为，是对你的信息素产生了依赖。”他像个初入爱河的毛头小子，在同样稚嫩的爱人面前坦白，“后来我发现，就算没有你的治疗，我也想见到你，见到了又想多待一会儿，哪怕多走一段路也好。”
这是表白吗？宋诚彻底懵了，突然后悔提议让云知山带他转转——当前的信息量太大，他消化不了。云知山的话也让他意识到，原来自己的深层心理和他是一样的——
想多待在一起。
雨夜是他拼命想要抹去的噩梦，可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宋诚不知道该去问谁。一如过去的岁月，他无数次在心里诘问命运为何如此待他，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对了，有件事我想补充。”云知山双手握上宋诚的肩，郑重地盯着他的眼睛说：
“别的先不谈，陪伴宋闻溪跟我和你之间的事情没关系。”他一字一句，“他是我的孩子。”
心里有什么在轰然倒塌，又有什么破土而出，这一次，宋诚再也不能无视自己如擂鼓般激烈的心跳。他连头皮都灼热起来。
云知山试探地凝视他，随即动作轻缓地，像触碰含苞的花骨朵那样，一点一点将他搂住。下巴搁上云知山肩膀的那一刻，宋诚感觉出衬衫布料下，云知山温热的体温。
“宋诚，宋闻溪是我和你的孩子。”耳边传来低沉的话语，“之前很多事情是我不对，以后，我想和你们多见面，多相处，好吗？”
“答应我吧。”
没有诸如“我喜欢你”，“我爱你”，但这番话的份量丝毫不亚于一场精心准备的告白。
那可是云氏继承人云知山啊，他亲口认下一个所谓“来路不明”的孩子，他不可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他一道认下了宋诚。
也许他是对的，宋诚想，曾经只有十八岁的云知山犯了错，重逢时他亦满身傲慢，如今一起经历过这么多，相处下来，他有转变，有诚意，知道不插手自己的工作。
宋诚是个成年人，他认为自己有能力给出这个机会。
“好。”
话音一落，一双手臂便有力地箍紧他单薄的身体。云知山带着气音的笑声搔刮他的耳廓，宋诚把脸埋得更深些，嘴角无可抑制地，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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