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18章 ...
-
乔霖一直联系不上，宋闻溪从市三中食堂门口直接跑他班上问，同学们都说没看见，想了想，他决定去他家看看。
原本是为了抄近路走的后门，结果老远就见吴峰拽着乔霖，旁边有个不认识的成年男人。宋闻溪从一排梧桐树后面悄悄靠近，听见吴峰殷勤的声音：“孩子害羞，您别介意，以后多相处相处就好。”
男人一身把人闪瞎的大logo大金链子，看表情相当满意：“是个好孩子呀。”说着就要去握乔霖的手。乔霖一直闪避不给碰，吴峰不耐烦地训斥：“给哥哥握个手怎么了？爸爸在家是怎么教你的？这么没礼貌！”
宋闻溪怒火中烧，一个箭步蹿上前推开吴峰，“你在干什么！”
又是一个模样上好的少年，男人眼里放光，却被宋闻溪一个凶狠的眼刀噤了声。
“乔霖他还未成年，你们不知道吗？！”
“就认识认识怎么了？又不干嘛……”纵使心有不满，吴峰不敢在高阶alpha面前造次。
“未成年总有一天要成年的嘛，小朋友，噢不，”男人伸手，五根手指戴了八个戒指，“小帅哥，认识一下咯。”
宋闻溪冷冷地瞪着他：“B级alpha？我怕你没那个本事认识我啊。”
男人愣了愣，鼻翼微颤仿若闻嗅，突然脸色一变，话也不说跑没影了。
吴峰满脸的痛心疾首，转而向宋闻溪撒火：“跟你早恋难道就是好事吗？！人家条件多好你又不是没看见！你能给乔霖提供那样好的生活吗！”
宋闻溪怎么不明白，以往吴峰和吴霄对他那些不屑的打量，无不是因为嫌弃——嫌弃他单亲家庭，嫌弃他没有父亲来路不明，嫌弃他家境普通。
“那你也不能成天想着拿亲生儿子卖钱！”
到手的鸭子飞了，又被戳中痛点的吴峰也火了，指着宋闻溪鼻子骂：“卖也不卖给你！谁叫你没钱！”
乔霖赶紧用身体挡住宋闻溪，而后者果断掏出手机：
“乔霖是残疾未成年人，在街道派出所和妇女儿童保护协会都有备案，刚刚你向成年alpha‘推销’他的视频，你猜如果我发给警察和社工，你会怎么样？”
“你！——”吴峰那张涂脂抹粉的脸气得发抖，愤愤一跺脚，扭头离开了。
午休时间在后门闹这么一出，窃窃声四起。乔霖叹了口气，把宋闻溪带进他们常走的小巷。
上一次，就是在这里，云知山堵住了他们。宋闻溪突然毫无征兆地抱住乔霖。
“上次你也挡在我面前。”
寂静的小巷仿佛只有两个少年的呼吸和心跳声，乔霖的手拍上宋闻溪的背，仿佛在安慰说，没事了。
“乔霖，我不自卑，可你爸爸说得对，我没钱。”
乔霖从宋闻溪的怀抱退出来，比划说：“但是你和宋叔叔，都是很好，很好的人。钱，不是最重要的。”
他指指脚上的球鞋，“我很喜欢，每天都穿，这就够了。”
宋闻溪却少见地没有开心，乔霖看出他的不安，于是摸了摸他的脑袋。
“我最近才发现，人是会死的。”宋闻溪有点语无伦次，“不是我们想得那样理所当然，还剩很多时间。”
乔霖什么也没问，只用他无声的温柔将眼前这个迷茫的少年包裹起来。
“我父亲……他的病真的很严重。”
这是在宋诚面前也未曾表露过的担心。
乔霖了然，“虽然只见过一次，但我看得出来，他挺关心你的。”
“真的吗？”宋闻溪诧异地问。
“真的，我呢，因为不能说话，所以比你们感觉都要灵敏一点，”乔霖笑了笑，“其实你可以试着去表达你对他的关心，不要给自己留遗憾。”
宋闻溪背靠红砖墙，低头思忖一阵后，轻轻牵起他的手。
“那我现在就要表达对你的关心，以后别理你爸和你哥，尽量呆在学校。要不……周末你都跟我回家吧？”
乔霖摆摆手，“周末我可以在学校自习，画画。而且我爸，你别看他脾气挺大，其实胆子很小，你说要报警，他更不敢真正做什么。”
宋闻溪还是不放心，不过乔霖说得对，特别是他还有未成年这张护身金牌。他倾身再一次抱住他单薄的身体，轻轻耳语道：
“我们不在一起也没关系，乔霖，只要你继续让我陪在你身边，让我保护你。”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乔霖的表情微微一顿，然后回抱住他，仿佛在说：
“我也保护你。”
宋诚却暂时还不知道两个少年在小巷深处，许诺的彼此守护。最近他太忙了，一边是项目到了落地阶段，另一边是恢复了一周两次的信息素治疗——在云知山家里，当然，他答应了派车接送。
工作和生活都在忙碌中井然有序。前阵子，王致远邀请宋诚一道参加在君悦举办的，今年最高端的行业年会。原本宋诚没有入场资格，但他一直想去，于是欣然应下邀约。
年会内容果然没有令他失望，顶尖大学的教授，top企业的高管等行业大拿分享的前沿科技令他听得津津有味，自然就注意不到会场最后一排的身影——他长腿交叠，指尖在扶手上无声轻点，像一头收敛了所有声息的雄狮，目光沉静地锁定在会场前排并肩而坐，且时不时靠近交谈的两人身上。
随后的自助晚宴上，宋诚被王致远介绍给几位高管朋友。这种场合的另一大功能就是拓展人脉，宋诚倒无所谓，也心知他们只是看在王致远的面子上同他客气。Social过后，他提议去宴会厅外的大露台上透透气。
君悦临江，宋诚凭栏观赏江边夜景，他从没进过君悦，不知道从露台看，夜景如此美丽。沉浸其中不知多久，回过神，王致远正出神地盯着他的侧脸。
“王总……”
这一次王致远没有纠正他，低头啜了一口高脚杯里的香槟，笑着说：
“你，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兴许是喝了点酒，他说话比平时更直白，“这么多年，就没想过再找个伴？”
再找个伴，意思是，以前有“伴”。宋诚觉得他会这么想也正常，毕竟他有个儿子在那里。
“习惯了，这样挺好。”他避开王致远暧昧的注视，打算回晚宴现场，就在这时，背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宋诚。”
宋诚立刻回头，云知山一身上好的藏蓝色平驳领精纺羊毛西装，不止有气场，还显得十分专业。
“这位是……？”
王致远虽然不认识，但一看此人气度不凡，从刚才的闲谈状态立马切换到商务模式。
宋诚只得硬着头皮介绍，“云氏的云总。”
“云总！久仰久仰！”王致远声音顿时拉高两个度，热情握手后快速掏出名片，宋诚瞥到一眼，高克重莱尼纹烫金工艺，至少十元一张。
云知山接过名片，“净界生态的王总，早有耳闻。”
王致远像被夸奖的学童，“我的荣幸！”他转向宋诚，“诶，怎么没听过说过，和云总相识啊？”
“高中同学。”宋诚如实作答。
王致远于是亲切地揽过宋诚，“云总啊，虽然你们是老同学，可宋诚他啊，是我今天的特别嘉宾哦！”
他不只是学历高，人际往来更是游刃有余，非常懂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哈哈开玩笑，宋诚是我们乙方的项目二把手，工作认真负责，我俩专业上非常聊得来，很投缘！所以今天呐，特地带他来一起学习的！”
事实上，云知山从不在这种场合social，可今天，看见宋诚和一个他不认识的男人从讲座到晚宴，一直形影不离，甚至在露台，男人的手搭在宋诚身后的栏杆上，仿佛揽着他的后腰，云知山这才决定露一下面。
他看人快准狠，不仅看出王致远对宋诚超出欣赏的好感，也看出宋诚对他毫无那方面的兴趣，这多少平衡了他心里那点微妙的情绪。
寒暄两句，他有事提前离开。王致远仍兴奋于把名片递到云知山手上，“这几年政策支持环保生态领域，云氏早已布局入场，我们公司正在竞他们的标呢。”他用手肘碰碰宋诚，“你们很熟吗？他特意过来找你打招呼。”
宋诚不露声色，“不熟，可能因为是同学吧。”
王致远点点头，话锋一转，“诶，你知道么，他居然是个钻石王老五呢！听说一直伴侣不断哦，各种A级S级的omega，beta，甚至还有alpha！”
“是么。”
“当然了！”王致远很笃定，“他那样的男人，怎么可能做和尚！”
晚宴结束后，宋诚独自沿江步行回家。
今晚天气不错，不少人在健身步道散步，夜跑，沿途偶有小夜摊。宋诚回忆起他也曾摆摊卖过玩具，宋闻溪戴着发光头饰，给他做模特。
他不自觉露出微笑，但很快，那句“他那样的男人，怎么可能做和尚”浮现在脑海。他不得不承认，也许这就是他想散步的原因。
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心情，不好说，只能肯定是不舒服的。这种不舒服，不是简单的尴尬，更像是混杂了失落，自嘲和一丝……
他不敢深究的酸涩。
他早就想过，和宋闻溪迟早要退出云知山的生活，他是个极其普通的omega，宋闻溪是个来路不明的孩子。他们的存在，只会影响云知山觅得良伴。
走了许久，开始起风，宋诚感觉头脑清醒一些，但又没完全清醒。他决定什么也不想，到前面转地铁回家，这时听见身后有车滴他。
一回头，熟悉的保时捷降下车窗，“起夜风了，别走了，上车。”
宋诚站着没动，换做平时，上车就上车，当省路费。但此时此刻，偏就是这种说不清楚的心乱让他迷茫两难——
应该怪他吗？说什么让他试着接受他的照顾。
“宋闻溪在家等你吧？早点回家吧。”
一听宋闻溪，宋诚终于挪开步子，却在拉开副驾车门的一霎那，全身怔住。
一束盛放的鲜花横放在座椅上，红艳的玫瑰，清雅的雏菊，活泼的向日葵，衬着零散的满天星，谈不上搭配，只是简单用花纸包裹一下，却像点缀了这个夜晚那般隆重。
“不好意思，让你误会了，”云知山有些尴尬地拿起来，“刚看到路边一个妈妈带着孩子卖花，顺手买的。”
宋诚坐进去，接过他手里的花放到腿上，“没事。”
汽车缓步启动，宋诚问，“这次又是碰巧遇见我？”他自问自答，“是的吧。”
云知山却一反常态说了实话：“出来的时候……我看你一个人走，不放心。”
宋诚原本不期盼他的回答，但这句话让他突然意识到——
他拒绝了王致远的殷勤相送，却上了云知山的车。这个认知像一道迟来的闪电，劈开了先前的迷茫。
更让他心惊的是，在看见花束的那一瞬，心底涌起的并非排斥，而是一丝连自己都未曾想到的……
欣喜。
一路沉默，快到小区门口，云知山终于支支吾吾地开口说：
“其实，也可以说是买给你……你们的，”他用食指轻碰鼻尖，“柜子里有个花瓶，我上次看见了，插上吧。”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18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