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初遇慕容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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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痞们灰溜溜地逃走后，粥棚里压抑的气氛顿时一松。几个伙计这才敢凑上来，对着阿绣一阵后怕的嘘寒问暖。
凌绣清只是淡淡地应付了几句，她的目光，落在了眼前这个自称记者的男人身上。
慕容白。
她记得这个名字。上一世，她待字闺中，也曾偶尔从父亲口中听到过。《申报》最年轻、也最出名的记者，文笔犀利，思想前卫，据说还得罪过不少权贵，却总能全身而退，背景神秘。
没想到，重生之后，竟会以这样的方式与他产生交集。
“慕容先生。”凌绣清站起身，不卑不亢地看着他，“刚才，多谢了。”
“举手之劳。”慕容白摆了摆手，他那双桃花眼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
眼前的女子，分明瘦弱得像一根芦苇，脸色也因长期营养不良而显得蜡黄。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那里面没有底层少女常见的怯懦或麻木，只有一种超乎年龄的沉静与……冷漠。
方才她手握剪刀，与地痞对峙的画面，还清晰地印在他脑海里。那股狠劲，可不像一个普通女子能有的。
“我很好奇，”慕容白开口，打破了沉默，“你就不怕他们真的动手？”
“怕，”凌绣清的回答很诚实，“但怕没有用。在这里，越是软弱，越容易被吞得骨头都不剩。”
这是她重生后，用鲜血和饥饿换来的领悟。
慕容白微微一怔，随即笑了起来。笑声爽朗，带着一丝欣赏。
“说得好。”他收起相机，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银质烟盒，弹出一支烟点上，深吸了一口，才缓缓说道：“我第一次注意到你，是在半个月前，城南的那个街角。”
他顿了顿，回忆道：“那天天气很冷，我正在进行贫民窟的深度报道。然后，我就看到了一个很奇怪的画面——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孩子，正全神贯注地，在一件满是补丁的旧衣服上，绣一幅精美绝伦的‘鸳鸯戏水’图。”
他的目光落在凌绣清那双略显粗糙的手上：“那样的环境，那样的专注，还有那样的技艺……反差太大，让人过目难忘。我当时就在想，这一定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原来，他早就注意到了自己。
凌绣清心中了然。她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后来，我写了那篇《弄堂奇女》的报道，本意是想引起社会对底层艺人的一些关注。”慕容白吐出一口烟圈，眼神变得有些深邃，“但我没想到，你的故事，比我想象的还要精彩。从‘一碗粥的尊严’，到‘乞丐的新衣’，再到刚才的‘亮刀退敌’……阿绣姑娘，你让我对你的‘故事’，越来越感兴趣了。”
他这番话，听似赞美，实则充满了探究。
凌绣清心中警铃微作。她知道，眼前的男人绝不像他表面看起来那般玩世不恭。他的敏锐和洞察力，像一把手术刀，随时可能剖开她伪装的外壳。
她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至少现在不能。
于是，她垂下眼帘，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符合孤女身份的沙哑与疲惫：“慕容先生说笑了。我没什么故事，不过是为了活下去，挣扎求生罢了。”
她这副滴水不漏、油盐不进的样子，让慕容白再次感到意外。
他掐灭了香烟，突然换了个话题：“我今天来，除了想看看你，还有一件事。城西的金夫人，你听过吗？”
金夫人？
凌绣清的记忆中，迅速浮现出一个名字——金美玲。上海滩有名的交际花，也是新晋的航运大亨杜老板最宠爱的外室。这个女人以穿着时髦、挥金如土而闻...
“她怎么了？”凌绣清问。
“她从法国定制的一件顶级蕾丝晚礼服，前几天参加舞会时不小心被香槟塔的架子给划破了。”慕容白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据说，她找遍了上海滩最有名的裁缝，都说修复不了。我一个朋友向她推荐了你，说城南有个‘绣花仙女’，能化腐朽为神奇。”
凌绣清的心，猛地一跳。
她知道，她一直在等的机会，来了。
从城南的贫民窟，到城西的富人区；从一文不值的破衣烂衫，到价值连城的法国蕾丝礼服。这不仅仅是一件衣服的修复，更是她跨越阶层、重返上流社会视野的第一步！
“所以，”慕容白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像一只狡黠的狐狸，“金夫人的管家托我来问问你，敢不敢接下这桩活计？”
敢不敢？
凌绣清缓缓抬起头，那双沉静的眸子里，第一次燃起了熊熊的烈火。
她看着慕容白，一字一句，清晰而坚定地说道：
“天下间，还没有我凌……阿绣，补不了的衣服。”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初遇慕容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