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绣凰》番若予

24、罪有应得

　　刺眼的阳光从敞开的仓库大门涌入，将屋内众人的表情照得一清二楚。
　　韩绍衡和春桃，一个面如死灰，一个因剧痛和惊恐而面容扭曲。他们呆呆地看着门口那群如狼似虎的记者，又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撕掉了假胡子、正对着他们嘲讽冷笑的码头工头。
　　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嘣”的一声，彻底断了。
　　圈套！
　　从头到尾，这就是一个为他们量身定做的、致命的圈套！
　　根本就没有什么洪义门！这一切，都是阿绣那个贱人设下的局！
　　“阿绣……是你！是你这个贱人！”春桃首先反应过来，她不顾自己血流如注的断手，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声音凄厉得像地狱里的恶鬼。
　　而真正的策划者，凌绣清，则从仓库阴影的角落里，缓缓走了出来。
　　她依旧是一身素净的衣裙，在这肮脏混乱的环境里，显得格格不入。她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是比西伯利亚寒流还要冰冷的漠然。
　　她看着已经面无人色的韩绍衡和春桃，眼神冰冷，如同在看两具没有生命的物体。
　　“韩总经理，韩太太，”她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朵，也通过记者们的麦克风，传向了整个上海滩，“别来无恙。”
　　这句平淡的问候，听在韩绍衡耳中，却比任何恶毒的诅咒都要让他恐惧。
　　他看着眼前的阿绣，看着她那双熟悉的、此刻却充满了无尽恨意的眼睛，一个被他刻意遗忘、却又时常在午夜梦回时惊扰他的身影，不可抑制地与眼前的少女重叠在了一起。
　　像……太像了！
　　那眼神，那气质，那股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傲骨……简直和那个被他亲手推入江中的女人，一模一样！
　　一个荒谬而恐怖的念头，第一次如此清晰地，从他心底冒了出来。
　　“你……你到底是谁？！”他指着凌绣清，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颤抖。
　　凌绣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她只是缓步走到那几个装着金条的箱子前，轻轻踢了一脚，对着慕容白和在场的记者们，平静地陈述道：
　　“各位，事情的经过很简单。‘韩氏纺织’的韩绍衡总经理与韩太太，因商业竞争，对我‘芷绣坊’怀恨在心，于前夜，买通这位癞痢头先生及其同伙，携带汽油，企图纵火烧毁我的店铺。幸好我们早有防备，当场将人抓获。”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已经瘫软在地的癞痢头：“人证在此。而这五百根金条，则是他们今日用来‘封口’和‘私了’的证据。买凶纵火，敲诈勒索未遂……我想，这些罪名，足够两位在提篮桥监狱里，待上很长一段时间了。”
　　她的话，逻辑清晰，证据确凿。
　　慕容白立刻接口道：“大家也都看到了，韩太太的手，是在他们内部因为分赃不均而‘意外’受伤，与我们无关。我们只是作为合法公民，协助巡捕房，将这些企图纵火、敲诈勒索的罪犯，一网打尽而已！”
　　他和凌绣清一唱一和，将整个事件的性质，彻底定了性。
　　韩绍衡彻底崩溃了。
　　他知道，自己完了。
　　买凶纵火，证据确凿，又被全上海的媒体当场撞破。他不仅要面临牢狱之灾，他苦心经营的“韩氏纺织”和好不容易挤进去的上流社会名声，也将在明天一早，彻底沦为全上海滩最大的丑闻和笑柄！
　　“不！不是这样的！是她陷害我！是这个女人陷害我！”他疯狂地嘶吼着，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指着凌绣清，“她是妖魔！她是鬼！她就是凌……凌......绣”
　　最后一个“清”字，他没能说出口。
　　因为码头工会的那个工头，已经嫌他聒噪，走上前，用一块破布，狠狠地堵住了他的嘴。
　　春桃则早已因为失血过多和极度的惊恐，惨叫一声，昏死了过去。
　　很快，接到慕容白提前报案的巡捕房警车呼啸而至。
　　韩绍衡、春桃，以及癞痢头一伙，被悉数带走。那五百根金条，也作为证物，被一并查收。
　　当韩绍衡被警察押上警车时，他透过车窗，最后看了一眼站在仓库门口的阿绣。
　　夕阳的余晖，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轮廓。她就那么静静地站着，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但在那平静的背后，韩绍衡分明看到了一种他最熟悉、也最恐惧的东西——
　　那是属于凌绣清的，独一无二的眼神。
　　那是来自地狱深渊的、最冷酷的凝视。

作者有话说

　　大快人心！终于把这对狗男女送进去了[撒花]！虽然复仇还没结束，但这绝对是一个里程碑式的胜利！大家看到这里，是不是也长出了一口恶气[哈哈大笑]？用【营养液】庆祝一下[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