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纪事》M纸船

55、结局章·

　　是小澈亲手将他埋葬。
　　我想他不会想让我们插手，整个过程中小澈都没有再掉一滴泪，表情木然，眼神空洞，握剑的手指尖泛白，我想说点什么劝慰一下，但始终说不出口。
　　霍辽帮忙收拾了残局，皇帝陛下和铁达尔见李汜已死，他们的目的也算达到了，便没再为难。

　　埋葬之事很草率，小澈挖了个坑，将尸体放进去，埋上。
　　此处位于岐水河畔一块潮湿的土丘上，深秋潺潺的流水自脚下流淌而过，旁边的树林现在有些干枯，但依稀看得出往日盛夏的郁郁葱茏……
　　没了黄昏，没了夕阳，没了滚云，清澈的夜空明朗干净湛蓝。

　　良久，小澈说，“你们走吧。”

　　………………………

　　四年后。

　　我站在千行门总部的山崖边，远望着高洁的白云，面前重峦叠嶂山川秀丽，一水瀑布飞流直下，霍辽说的没错，这是个好地方，但前提必须是丫三百六十五天一天换一个厨子……我不是说范大叔的厨艺不好，而是换了谁整年整年地吃一个人做的饭总会腻吧？就算山珍海味、碧盘珍馐。

　　所以，我想下山改善胃口了。

　　“原来你在这里！怪不得到处找你不着~”阿蝎爬上来从身后拍拍我的肩膀，“走了，吃饭了！”
　　啊——
　　我仰天长啸，肿么又到了吃饭的点儿。
　　“这回又是什么？醋溜白菜还是红烧狮子头？”
　　“……白菜。”阿蝎也被我的怨念击倒，不死心地加上一句，“夫人，今儿不是醋溜的，有改善的，清香的白菜汤哦~~”

　　“表叫我夫人。”
　　阿蝎为难地，“不叫夫人叫什么？”
　　“就叫我的名字啊，不然小姐姑娘的也成~”我才二十多岁，才不要被叫夫人那种老太太的称呼。
　　阿蝎同情的看着我，表情幽幽地说，“我要是你，说这话前就该先看看周围……”

　　！ ！ ！

　　我醍醐灌顶，扭头转身。
　　傻笑中，“呵呵、呵呵……霍辽啊，你啥时候站在我身后的嘛，走了走了，咱吃饭去！”
　　霍辽黑着脸过来拎起俺的衣领，“明天，跟我下山。”
　　我涕泪交加，“呜，乃总算是看见俺胃的辛酸了~”
　　丫笑嘻嘻地凑过来，深邃的眸子里狡黠地闪烁，“要跟紧，不然的话下不了山可别哭鼻子。”
　　“不会的，我的脚力，你放心好了！”
　　说出来不怕大家寒碜，这四年来我不止一次地企图摸黑下山玩，谁知这破山居然还有人给布了啥阵法，非内部人士破不了。
　　于是，在漆黑半夜被困了三次后，我果断放弃，转而在霍辽嘴中套方法，催眠灌酒色·诱，统统使上，至今未果。

　　“对了，”他转过身子，嘴角上扬，补上一句，“不管晚上多累，明早可不许赖床哦~”
　　我X …… 再累还不是你搞的！
　　阿蝎捂着嘴不怀好意地原地笑得花枝乱颤，浑身抽筋中。
　　哼，再笑，我叫木头和展渝一起收了你！

　　最终，我还是没跟他们一起。
　　孤身一人束了男装，背着包裹傲然行于广袤天地，看尽千帆过尽，人世百态，逍遥万千……
　　霍辽自然是不许的，但是出了他们那座万恶的破山，谁还能拦得住我？

　　“小二，来盘酒酿鸭舌，配两个小菜，再上壶好酒！”
　　我甩开衣袖，在酒楼二层的雅座大大方方地坐下，有些怅然地看着楼下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民风开放，三三两两身着轻纱头戴斗笠的女子结伴出游，身边大多还跟着一两个手持折扇附庸风雅的贵族男子笑颜讨好状，女子娇笑嫣然，偶尔为自己的衣饰相互攀比一下……
　　多么熟悉的景象。
　　几年没来，锦城似乎更加繁华了……
　　（至于为啥来东锦，摊手，西岐北夷我都得罪了个遍，这辈子也就只能在东锦瞎晃了，而且锦城的酒楼我着实想念~）

　　小二热情地应了一声便动作麻利地迅速上了菜，我随手扔几个钱串子打赏，惹得贪财的小二眉笑颜开。
　　楼下有年迈的说书先生手持折扇，身披青衫，说话字正腔圆、抑扬顿挫，配合着适时吊起观众口味的手势和表情，将一段段江湖故事和朝堂趣事说的是妙趣横生，下面一干人等听的也是津津有味。
　　“咱当今圣上苦尽甘来，忍辱负重十几年，如今为庆祝登基大赦天下，就连那十恶不赦的死刑犯也给了改过自新的机会，不仅战场英勇不凡，还心地仁慈啊！但是，”精瘦的先生在此故意停顿一下，喝口水，“ 陛下的登基历程不可谓不艰辛啊，……”
　　我在他说的这几段中也大概琢磨推断出这几年三国间的风云纪事。
　　整理出来，大概就是：

　　朔帝29年秋，（李汜刚死之时）澈王爷迎娶西岐罗莎公主，取得西岐的信任和支持。
　　朔帝30年，澈王爷携家眷回京面圣省亲。
　　在此期间，澈王深得皇帝好感，并在朝中大肆铲除异己，敌对官员人人自危。
　　朔帝32年2月，澈王爷被封将军，统领百万兵马，杀敌英勇，骁勇善战，政策英明，杀伐果决。
　　当年十月 ，朔帝感染 ，于病榻前废原太子李沄，改立第九子李澈。
　　朔帝33年，皇帝驾崩，李澈作为太子在众人拥护下继位登基，顺便铲除不服气叛变的原太子一党，成为新一代君主，号天隆。
　　接下来，他就是想操练兵马，更换朝廷，戎马江山，踏平北夷，收西岐了吧？

　　不得不说，小澈在心计上确实得了李汜的真传，有两把刷子，干得不错，把一个有企图有目标的皇位之争在舆论上变成为国付出奉献，着实不易！

　　夹起一只甜美咸香的鸭舌放进嘴里，酒香味瞬间盈满鼻腔，真真美味！
　　再配一杯浓香馥郁的花酒~做皇帝的也没这么享受。
　　正准备再夹一只的时候，我愣了。
　　不对呀，这数目不对！
　　鸭舌应该是整整二十只才对，如今只剩了十五只，我刚才明明只吃了两只！
　　该不会叫贪吃的小二偷腥了吧？
　　我随即摇头，看那小二也不像没见过世面的，区区几只鸭舌还不至于抹了本家的面子。
　　俯身闻闻，温热的鲜香美味中依稀有种熟悉的焦煤味，略一思索，我便恍然大悟。
　　于是轻笑着重新坐下，“呵~偷自己徒儿的吃食，您老倒也抹得开脸面。”

　　野狐狸师傅哼唧着现身，“你这小丫头片子，几年不见，嘴巴倒是越来越毒了！”
　　“那是，容儿我在仙山修炼了几年，如今学成归来，专门克你来了~”我愈发精神地还嘴。
　　师傅的两撇灰白的小胡子被我气的抖了三抖，索性一屁股坐下，抓起盘子里的吃食就不客气的往嘴里塞。
　　我嫌恶地看着丫，“用手拿，洗手了没啊？”
　　他窃喜地一副占了大便宜的模样，还更加嚣张地在各个盘子里抓一遍，“没呀没呀，我没洗手！这下你也别想吃了！哈哈……”
　　我气结。

　　“对了，小容儿，你师兄哪去了？”
　　“哦绝杀呀，我们已经分开好几年了，他没回去吗？我还以为他回乌龟山了呢。”
　　“说起来我也好阵子没回去了，不知我不在那些蛇鼠虫蚁的饿死了没……丫头，改天陪我回一趟吧！”
　　我愣愣点头，心中奇怪，师傅从来都不肯承认我是他徒弟的，怎么还会邀我回乌龟山？
　　“其实我那闷徒儿自小跟着我，无父无母，心中孤苦无依的，我看得出来，自从你来了他偶尔都会笑笑，吃的也多了，他耍剑都比之前勤奋了~”
　　感情我还是一励志君……
　　“师傅，我一直很勤奋。”毫无预兆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我一口甜酒咳得满桌都是，绝杀好心地拍我后背……
　　“咳咳……住、住手！你拍这么重是想拍死我么？！”吾焦躁地抓住丫的爪子，怒目而视之。
　　啊啊！别跟我说你嘴角含笑不是因为笑话我的狼狈样子！

　　“宝贝徒儿，原来你在啊，不早说哈！师傅要去皇宫偷点东西，你先回吧回吧~”说着拉起我一路狂奔，扔下一句，“丫头借我用一下！”
　　我头痛不知如何解释。

　　皓月当空，高耸的城墙在脚下掠过，一队队的护卫士兵如同虚设般来往走动，却不曾有人往屋顶上瞧。
　　两只身形娇小矫健稳当的黑影，趴在朱红色高墙上静待时机。

　　眼下新皇登基，正是大宴宾客之际，宫中鱼龙混杂，太监侍卫们也是应接不暇，来去匆匆，更是有无数美丽的宫娥姐姐端着盖着金盖的盘子穿过……
　　倒是热闹异常。
　　我扯下极不舒服的黑色面巾，“师傅，你到底来偷神马，好歹跟我说声啊！”
　　“嘘……”师傅大人一把摁下我的脑袋，夸张地食指放嘴边，“小声点，这可是皇宫，皇宫是最难偷的知不知道？至于我要的是什么嘛，你一会就知道了~”
　　切~还卖关子！
　　我看这一时半会也没啥时机可等的，就跟师傅打了个手势，一个人溜到旁边没人的漆黑院落，想着随便找张舒服的大床休息一下，这两天赶路赶得精神不够了都！
　　师傅给了我一个“你没福气，功夫不到家鄙视你”的眼神，就随我去了……

　　月色深沉，夜黑如墨。
　　这是一座独立的小院，没什么华贵的装饰，院子里既没种什么牡丹也没有杜鹃，只有角落里矮墙边伫立着一棵高大的梧桐树，枝叶繁茂，下面是一方雕饰精致的石桌椅，小块石头铺成的小路打扫的很是干净，没有枯黄落叶。
　　我推开素雅的小门，“咯吱”一声，慢慢走进去。
　　待眼前适应了黑暗，借着门外清亮的月光，我看到面前是一条长长的案几，上面似乎供奉着一个牌位，黑乎乎的看不清楚。下面是一个黄色的蒲团，供人拜祭。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这些东西，甚至没把椅子让人坐一下。

　　没趣，我转身正打算离开，忽听远处有脚步声。
　　前无路，也退不得。
　　于是，索性我关上房门，一点脚尖攀上头上房梁，牢牢地抱着布满灰尘的梁柱注视着下面。

　　门随即被推开，一个清瘦的男子走进来，慢慢地，走到牌位前。
　　也不跪拜，就那么呆呆地站着。
　　我在上面呆呆地看着。
　　记忆里的少年已经长大，不再是一个不谙世事需要人保护的孩子，而是可以定夺天下事，胸中有沟壑的一国之君，举手投足间，深邃漂亮的眉宇间尽是纵横天下的气度和魄力。
　　他长得越来越像李汜了。
　　也对，他们本来就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

　　他微微一笑，眼睛里尽是苍凉的笑意，“哥，我做到了，所有人都在为我庆祝，你看到了吗？”

　　他出去很久以后，我才活动着酸痛的手脚跳下来。
　　看着依稀的黑色中辨不清的牌位，说，“真是抱歉，刚才不知道是你。”
　　“唔，你可以放心小澈了，他做的很棒！他是你的骄傲了吧，这下你在阴间也有的吹嘘了~”
　　“不好意思，今天匆忙没给你带礼物，当然也没带香和纸钱，虽然我也不信这些，但……恩，下回吧！我走咯~”

　　告辞出来后我便径直去了御膳房。
　　小样，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来了后眼睛就一直盯着那个地方没移开过，傻子才不知道你想偷吃的！
　　此刻宴会已经接近结束，御厨们也都被头头遣散回家鸟~
　　至于剩饭剩菜或者杯盘狼藉啥的，自然是有专门的地方销赃清洗，而不会送回御膳房。
　　我找到师傅的时候，这厮就已经抱着一盘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吃的带劲。

　　能让师傅来皇宫偷的吃食，定不是凡俗之物。
　　俺眼泪巴巴地，“师傅……俺也想吃……”
　　“恩恩~”【请念成婉转音，表拒绝】
　　纠手指，“给俺看看嘛~不吃也给俺瞧瞧真正的珍馐长啥样么~~~”
　　“不给！”利索地回答。
　　将声音调成娇羞，撒娇之，“师傅~~~~~~~~~~~”
　　“唔唔。”忙着吃呢，没空说话中。

　　不鸟我！
　　我忿恨地拿手指戳戳身边的老妖精，双手合拢，张开大嘴作势要喊。
　　瞬间嘴里就被塞上一根鸡腿！
　　嘿嘿，我嬉笑着拿下嘴中的松软鸡腿，慢慢啃咬~
　　这皇家做出的菜是不一样，味道怎么这么鲜呢？
　　“师傅，给我留点香菇@”
　　“丫头啊，这香菇乌鸡汤师傅还是好多年前吃的呢，如今也算是圆了多年前吹的牛皮了！”
　　“您还跟人吹牛呢？谁能吹得过您啊！”

　　出得皇宫的时候，我回眸瞧了一眼红墙绿瓦的高大牢笼，他再也出不来了吧？

　　“师傅呀，咱也不能白来一趟不是？要不，去别的院子随便顺点东西？”我承认我手痒，有点恋恋不舍了。
　　师傅闪亮的小眼睛鄙视地撇我一眼，不屑道，“什么破毛病，谁惯得这是？！”

　　“我惯的，怎么？”

　　扭头，只见霍辽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深沉气势，漆黑夜色中，一双锐利的眼睛凌厉地上下地扫视着师傅，英挺的鼻梁微皱，轻轻撇着的嘴角显示着他此刻的不悦和不屑。

　　“你算哪根葱？臭小子，还不快报上名来！你姓嘛，叫嘛，从哪里来，往哪里去，家里有几口人，人均几亩地，地里有几头牛，说说说说说…… ！ ”师傅挺着瘦小的胸膛不想输了气势，可素为毛我赶脚这样更输气势捏？
　　想到霍辽会有的反应，于是我无比同情地看着他……

　　果然，霍辽闻言，嘴角扯了下，随即如狐狸般笑得狡猾，长臂随意一捞便将我搂在怀中，薄削性感的嘴唇，以慵懒的姿势，贴在我耳边以威胁的可恶语气，轻声道，“容儿，告诉这糟老头，我是谁？”
　　言罢还在我耳边吹一口气，痒得我直缩脖子。

　　“咳、咳，师傅啊，他应该就是你的‘徒婿’了……”

　　“应该？！”

　　“徒婿？！”

　　霍辽危险滴眯起了眼睛，不满的情绪直达眼底。

　　师傅先是震惊。然后了然地看了我们一眼，就一副恨铁不成钢地直摇头，嘴中不住嘟哝，“师门不幸啊师门不幸……”
　　然后死老头就不管宝贝徒儿的水深火热，自己一溜烟跑了……

　　我恨呀！
　　“师傅，带着我……”
　　还没说完，就被霍辽拦腰抱起，利落地在屋顶上下翻飞。
　　我尴尬地，“呵~又被你找着了”
　　虽然我的表情是笑容，其实我的内心是欲哭无泪啊有木有！ T T

　　我看着抱着我的这个男人，他英俊潇洒，仪表堂堂，他高傲慵懒随意，他腹黑狡黠，武功高强，健康的小麦色皮肤在月光下泛着光泽，鼻梁英挺，眼眸深邃，轮廓分明……
　　更重要的是，我们还一起出生入死过……

　　“喂，我们一起无拘无束，去游荡天下好不好？”

　　我看着他分明的侧脸，嘴角牵起一抹笑意，幽幽地吐出一句话，“就你？我看是去祸害天下还差不多~”

　　当他抱着我回到客栈，将我抛到柔软的床上时，才猛然意识到现实的残酷性。

　　夜深人静的客栈回荡着俺高亢的哀嚎。
　　“嗷嗷——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乱跑了！ ！ ”

　　隐忍笑意的男声传来，“晚了。”

　　—————————————————————————————————【The End.】

　　亲们，青山常在绿水长流，（我想打这句话很久了）

　　我们下个故事见！

　　………………………………

　　题外话：

　　历时半年，此文总算得以顺利完结，这期间的开心欢笑、怅惘失落、以及悲催无语的卡文……都让俺回味良久。

　　感谢一直陪着我的你们，真的很感谢。
　　不是没想过坑掉，可是一看固定着给俺留言各种鼓励，各种撒花，各种感动，俺都心潮澎湃，于是干脆的断掉心思，认命地扎上奋斗的布条，器宇轩昂地码字鸟~~~~~

　　罗嗦这么多，差点忘了正事。（自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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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新文啥的，据说专栏会有通知。（为毛是据说？）

　　新文暂定题目：【重生】将死
　　是篇关于重生2012的现代奋斗励志故事。
　　我们的口号是，“要活，不要死！”

　　此文还很瘦，吾打算养肥了再放上来吓唬大家。（捂脸，好恶趣味）

　　恩，以上。

作者有话说

　　补充专栏链接： 戳我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