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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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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哥们,你靠边点儿!”若斯白了他一眼,愤愤的往右移,靠在又硬又冷的墙上想:哥们个头,我还姐们呢!我如假包换一妞。
想起刚看见季竹雨的时候,他为他妈妈打着伞,安安静静的站在分班表前,高高挑挑,白白净净,当他妈妈和他说话的时候,他微笑的转过头小声的回答几句,接近中午的炽烈阳光一下子变得柔软,他就像是被鹅黄色的背景优雅的烘托,成为一幅静谧的图画,如同他的名字,竹雨,竹林里淅淅沥沥的雨丝。若斯用余光细细的打量他,心莫名其妙的咚咚咚跳的很快。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像一只狗狗一样pia在桌上,歪着头,眼睛眨巴眨巴的用痞痞的语气让前面的女生都让开,因为他要看坐在若斯左对角的安筱菲。
若斯看见前面的安筱菲歪着头,柔软的栗色长发划过白皙脖颈垂在清瘦的肩上,白葱般的手指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好像阳光都被引导过来,沿着笔尖在散发着墨香的纸上拉出淡淡长长的阴影。她恬静的笑着把它折好,逃过老师的射灯般的目光扫射,纸条一直向左传。
若斯往后看了一眼,心里暗道一声:“白痴。”
这时竹雨右侧的脸歪得都贴在了桌上,静静的望着筱菲的背影不说话,像一个听话的孩子,乖得让人心疼。
竹雨每天早晨都会带三盒牛奶,三盒蛋糕在书包里,因为筱菲每天早晨都踏着铃声来,根本没有时间买早餐,她的身体很不好,脸色一直很苍白,军训时很快就晕倒,书包里要常备斯达舒。
筱菲随意吃了几块,就转过头来对若斯说:“嗯,若斯,你要吃吗?我早晨胃口不好,吃甜的好腻啊!”
若斯抬起头,灿烂的一笑说:“好啊!”她小心翼翼的接过盒子,像寿司一样精心卷好,包裹着肉松和橙子酱的的蛋糕安静的躺在水晶一样透明的盒子里。
她低垂着睫毛,深呼吸,虔诚的微笑着拿起一块,这是贪睡的竹雨每天早上很早起来,揉着眼睛在面包店怀着对一个女孩喜欢的心情,耐心等待,仔细挑选的刚出炉的温热蛋糕啊。
真的好甜啊,腻到喉咙里涩涩的,眼睛也变酸了。真不该帮他挑那么多恋爱杂志,难道那个白痴真的相信少女杂志里的话,以为所有女生都喜欢吃甜的东西吗?真有够白痴的。
中午在面馆的时候,若斯刚动筷子,就看见竹雨筷子悬在空中,眼睛纯良又直勾勾的盯着她的碗:“若斯,我想吃你的肉!”
若斯夹起一块肉“不给!”挺直了腰杆,说的那个大义凛然。
竹雨筷子一寸一寸的往碗处靠近,扁扁嘴,满脸希冀的盯着若斯,然后筷子‘嗖’的一声,夹了一块肉放在嘴里,得意洋洋的笑着说:“我们男生容易饿,你一个女生吃肉会胖的,我帮你解决,我好吧?我好吧?”
“好个P呀,老娘也要吃肉啊!”若斯愤怒的一瞪眼,眼珠精明的咕噜噜一转,一手小心的保护面里的肉,把肉藏到面下面,一边快速的探到竹雨碗里,竹雨专攻为守,用筷子顽强的做抵抗,大叫着:“丫的若斯你就不是女的,你是男人啊,你个强壮的男人,别抢我的肉。”
竹雨不但每天吃面的时候抢若斯的肉,每天还死缠着若斯说:“若斯,我跟你换装备吧!”要不就是“若斯,今天我们去打什么什么怪,听说会爆很多东西呢!”
若斯走在前面不断的摇头、摇头,说:“不要,不要,季竹雨,你在我心中的印象真的是完全垮了呀,完全跨了!”
所以,他们从事的,都是男人间的活动,他们谈论的,都是男人间的话题。若斯低头看看自己一身白T恤、牛仔裤的,难怪生日的时候,竹雨会买这样一件,超级阳光,男女不分的T恤给自己当礼物,他该不会觉得若斯貌似男性化的心理喜欢这样一件MAN的衣服吧?Oh no!!!
就这样吧,就这样让这种的时间一直持续,可以静静的呆在你身边的这种时间,希望它一直不要过去,就算你时不时问我说:“若斯,你说筱菲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对哦,你是‘男生’,你也不知道的。”
“男生你个头啊,她喜欢聪明的男生!白痴竹雨。”
就算你笑嘻嘻的对我说:“若斯哥们啊,怎么没男人看上你呢?为兄的好担心啊!”
“切,多人要的很,我行情好着呢!”
“真的,真的?”
“就我没看上而已。”可是,我看上你了,你要吗?
可是你知道吗?心,每一次努力笑的时候,像是被某根敏感神经所抽扯,锋利的拉动喉咙、肺还有心脏的肌肉,痛的说不出话、血肉模糊。
就算是这样,我也要小心的隐藏好自己的心意,叫你‘白痴’‘白痴竹雨’,不让你吃我面里的肉,爆了好装备也小气的不肯给你。其实我根本不在乎那些,真的,我只是、、、不想让你离开,更怕你因为其他原因从我身边走掉。
就算是心痛,请让我心痛的呆在你身边、、、、、、
一直一直这样看着,不可以吗?
已经进入高三了,高三动员大会,班主任一遍一遍不断地重复高考的重要性,让原本已经灰暗沉重的气氛变得更加剑拔弩张。深秋窗外的不断撕扯枝叶,若斯听见属于植物的那种痛苦却无力的哭诉甚至是嘶喊,不断的拍打窗面,把它们的脸死命的贴上来,挤压,求救。
她手中的笔又转了一圈,数学考卷上的数字扭曲成一团,真的是快要吐了。眼神扫过厚厚的一叠考卷,她从书架上抽出【古文观止】,随意的翻到一页,是讲徐文长的,为什么会喜欢【古文观止】呢?是因为对比吧!快乐是建立在痛苦的比较上,而建立在数学厌恶上的是对语文的深深喜爱,她几乎不用看翻译,就可以流畅的像看小说似的看完全篇,她盖上书,满脑子都是最后的那两个子‘数奇’,‘奇’是一语双关,一意是奇怪,另一意是坎坷。
所以,像她这种至今为止平凡又没什么灾难的人应该是幸福快乐的,是没有资格说痛苦的吧,可是、、、
手机在桌面震动着转圈,她看了一眼屏幕,接起来望了下门的方向,小声的说:“喂,竹雨啊,干嘛~?”
手机里的声音有点儿低沉:“嗯,没什么,哥们能出来陪我喝点儿酒吗?”
“那个白痴,又怎么了?”她握着手机,深吸了一口气,穿上外衣,蹑手蹑脚的打开门。客厅里静静的,爸妈都睡了,时针指向11,并滴答滴答从容不迫的的走向下一个时间,整个空间只有空气在缓慢的流动,她拍了拍胸口,还好。便快速的打车赶往酒吧。
这是若斯第一次来酒吧,在重金属激烈的碰撞和诡异的流光交错下,她好不容易找到喝的醉醉的竹雨,竹雨边笑边喊的一遍一遍跟她说,他今天表白被甩了,筱菲带着她的男朋友极不耐烦的斜着眼跟他说:“你烦不烦呐你,季竹雨,白痴。”
若斯生拉硬拽的把他从酒吧里拖出来,她想,竹雨现在肯定很伤心吧,因为他的脑海里一定一遍一遍的回放他最喜欢的那个女孩用她最恶毒的语气,最鄙夷的神态对他说那句“你烦不烦呐、、、你烦不烦呐、、、你烦不烦呐、、、季竹雨。”喉咙里堵堵的,就算是被讨厌,可是她还是想说,还是大声喊出来了:“季竹雨,你就是一白痴,你喜欢她都从高一喜欢到高三了,她都不喜欢你,你这个白痴,白痴、、、、、、”
竹雨愣了一下,凛冽的秋风中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格子衬衫,孩童般纯真的眼中茫然不知所措,渐渐涌出泪水。
他忽然抱住若斯,小声的呜咽着:“若斯,我不是白痴,我不是白痴,可是我好难过,我好难过、、、”
在竹雨冰凉的怀里,像是被扼住了心脏,血液喷薄而出,如果竹雨是清醒的,他一定能够感觉到背脊上浸透的温热的泪水,那是若斯从心脏泊泊流出的血液。但是她背过他的脸还是依然努力的勾出微笑,用往常那样快乐的声音说:“中国十三亿人民一半都是女人,多得是水灵灵的好姑娘任你挑任你选,别少了一棵树就急着想吊死嘛!”
竹雨抱着若斯的手又紧了一点儿,他把头埋在若斯的颈窝里蹭了蹭,嘟囔着说:“可是中国男女比例失调嘛,男的比较多。”
“可是你比较好啊!”可是,季竹雨,在我心里你比较好。
秋风依旧吹着,卷起碎裂的黄叶,少年和女孩相拥着哭泣,因为拥得太紧了,女孩无法像平时那样用拳头碰碰男孩的手臂,给他‘男人’间的勇气和鼓励,只好温柔的轻拍他单薄的背脊。
时间从不停息,只是那天晚上的事情好像从来就没有发生过。竹雨兴奋的打着电话:“喂,若斯,我成绩跟你差不多诶,你的那所大学我也能上了哦。”
“哦。”若斯的嘴角扯出一抹平静的微笑,鼠标移开又复选上那行代码,然后按删除键,填上新的数字。
“斯斯,你不是一直想上A大的吗?”
她歪过头,对妈妈微微一笑,耐心的解释说:“哦,没,北方的A大太冷了,我想去南方的B大。”
9月份的阳光不再那么炽烈,不再像一个假小子一般,她穿着白裙子,微卷的长发被铁道口柔软的风轻轻的吹起,她瘦弱的手臂拉着一个大大的旅行箱,爸爸妈妈一直在耳边叮嘱一些事情,她微笑而懂事的听着,时而点点头,总是不经意间回望。
火车开了,在这一天,这个站点的两辆列车,一辆向南,一辆向北,至此一别,永不会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