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不归，请娶》木子斋

4、灵狩之四

　　“我不要。”姑苏泪开始耍混，双脚摊开，手紧紧地把暮归来抱住，“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我要你陪着我，一直一直陪着我……”
　　暮归来心神恍惚，耳边回荡着另一个娇媚女子的柔娆嗓音。
　　“你骗我，你骗我，你说要陪我的，啊……”
　　那个嗓音突然之间化为了尖厉的嘶叫。
　　暮归来倏地收回了心神，脸色冷淡，用力拉下姑苏泪阴冷的手臂，脑子很乱，想起了两年前那个深宫中的女人，不，或者说，是那个女鬼。（所以说，怕鬼是有缘由的，他怕的其实是麻烦。）
　　他记得当时是如何无情地蛊惑对方，如何令对方发出凄惨的嘶叫。
　　暮归来突然笑了，笑得柔情似水，认真而坚定地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娇容。
　　“泪，你说要变成一只小免子陪着我吗？”
　　“嗯！”姑苏泪野蛮地揩去满脸的横泪，使劲地点头，“我很聪明的，我变的兔子也长得很漂亮的。”
　　说完，眼前的女鬼瞬间消失了踪迹，取而代之的是一只乖巧可爱的小白兔。
　　眼眶红红的小白兔轻轻动着唇瓣，“好人，你看，我变的兔子漂亮吧！你不要再赶我走了好不好。”
　　小兔子咬着暮归来的裤脚，引人怜惜。
　　暮归来将兔子的后背拧起来，“我当然不会把你赶走。泪，以后你要跟着我，可得告诉我你害怕什么，到时候我好将那些东西都收起来。”他不着痕迹地掩盖住幽深的眸光，柔情似水地将它捧在手心。
　　小兔子感动极了，眼带泪光，“我，我最怕人类的唾沫，当我变成兔子时，如果有人唾我，那我就像被点穴一样，要过好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过来。”
　　她老老实实地说着，不知道眼前男人的心思诡诈。
　　“是吗？”暮归来深深地看了它一眼，轻轻地说道：“那我可得好好注意这一点。”他说得极轻，可能也只有他自己才能听清楚。
　　此时，天已经逐渐阴暗了下来，暮归来抬指算了一算，照这速度，两日后便能抵达东吉了，在下一站，他就可以……
　　暮归来的视线再次调回小兔子红通通的鼻子上，“你现在可是恢复过来了？”
　　“恩。只要太阳下山，我就不痛了。”姑苏泪还在感激于好人的安慰，却不知她口中的好人心底正在打算将它给卖了。
　　“好人，那还是我还背你吧，这样我们就能快些到达东吉了。”还未等暮归来开口，姑苏泪已经积极地变幻成鬼魂模样，半弯着身子。
　　暮归来皱眉，不想感觉那阴寒的气息。
　　“好人？”姑苏泪回头，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说了我不是好人。”暮归来嘀咕一声，缓缓地走向姑苏泪。

　　一夜的奔波，天已渐亮。
　　这是一处小村落，过了这个村落，就可以到达东吉。
　　暮归来趴在姑苏泪的背上，眯眼看着树枝交错的前方，“好了，就到这里，天快亮了。”他低沉地说完，没有发现，姑苏泪又自顾自地感动起来。
　　“好人，你好关心泪儿。”姑苏泪将暮归来放在地上，双眼闪着泪光。
　　暮归来听她这么说，有些害臊更有些恼怒，“好了，你现在快些变成兔子，也不许开口说话，我们要到村里去，不能吓到别人。”
　　姑苏泪连忙点头，变回了兔子。
　　暮归来将它捧在手心，认真而严肃地与它对视，“泪，在村子里，你可不能恢复成鬼魂的形态，否则……”
　　“不会，不会，我不会的。”
　　暮归来不悦地看着打断自己说话的小白兔，“才告诫过你，变成兔子后不能说话，你马上就违规了，这让我怎么相信你会信守诺言。”
　　姑苏泪急了，赌咒发誓地蠕动着它的红嘴唇：“你相信我，我真的不会吓到别人的。要不然，要不然……你唾我一口，那样即便是我想变也变不动了。”
　　她这一厢刚说完，暮归来眸中就闪过一抹诡异的光茫，可是脸上却是痛惜，“那你不是会很难受了吗？”
　　“不会不会……”一见青年烦恼，姑苏泪就有些慌神，“变成兔子后，即便是白天，太阳也不能伤害到我，更何况过个几日，就会恢复过来的。我不会有事。”
　　暮归来等的就是她这一句，脸带犹疑，最后还是将手指轻轻放在嘴里吸允，然后轻轻点在了兔子的眉梢。
　　这真是很奇怪的现象，虽然是鬼，现在却有真实的体温。
　　阳光，已经露出了温热的脸，慢慢地照耀在一人一兔身上，指引着他们走向了村落。
　　风，轻轻地吹荡，一股腐尸味慢慢地对外散布。村外的小溪内，飘浮着动物的尸体，那味道，好像就是从这条溪流里传出来的。
　　有些不太正常。
　　暮归来眯眼，骨节子扇子又被拿在手里摇晃。
　　“好人，好难闻的味道。”连走在最后的姑苏泪也查觉不舒服，被暮归来一瞪，连忙闭嘴。
　　有一个人手撑拐杖，慢吞吞地往村久走，温暖的阳光照在他身上，隐约可见那头乌黑的发，以及那双无神的眼。
　　是个瞎子。
　　暮归来下了结论。
　　“这位兄台。”暮归来抬步走了过去，吓得那人蓦地抬首。
　　这是一张美艳绝伦的脸，肤色病白，却不掩其美丽，可惜却是个瞎子。
　　“快走，离开，不能进村子。”他的声音很慌乱，无神的双眼确定不了暮归来的位置，手指却向四周挥舞着。
　　这是一个人，不是鬼，也不是妖。暮归来眯眼打量完，瞬间安了心，看了一眼少年身后的村子，问道：“为何不能进村。”
　　少年脸色一变，呼吸有些急促，紧抿着嘴，不想说。
　　暮归来也不出声，最后还是少年妥协，“是瘟疫，这村里染了瘟疫，进村，则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