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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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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行至一半,赵敏突地想到,既然张无忌已毫无悬念地当上了明教教主,是否意味着接下来的一切将要按照既定继续下去,每个人各归各位,不管愿意与否都要悉心扮演着各自的角色。
而接下来最大的事情便是六大门派即将面临被俘,她现在却是不想再参与其中,可朝廷与明教的关系已日趋白热化,她不做不意味着别人不去做,若是无事便好,有事也好叫众人事先知晓以作防备,也算是,算是还了他张无忌帮她逃家及一路上帮衬的人情,做个仁至义尽罢。
思及此,赵敏出声道,“停车!”却不想马车不停反快,赵敏掀开马车门帘,不解地看向驾车的范遥。
“小姐,周围恐有府中侍卫埋伏,现在停车怕是回去便不好再出来了。”范遥一边谨慎驾车一边分神向赵敏解释道。
小路曲折,掩映在一片绿树葱葱间,看着急速倒退的绿影扶疏,赵敏长长叹了口气,各人自有各人的造化,这厢躲过不意味着总是幸运,各安天命罢。想到这不由得苦笑一声,万般念想无外乎皆是为了再见他的借口罢了。
罢了罢了,不见,便不见罢。
马车骤然停下,赵敏防备不及向前倾去,这一晃险些将早先吃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惊魂未定之时,更令人惊悚的声音便已森森传来,“敏敏,玩也玩够了,是时候该回家了吧?”
王保保?他哥!
左躲右闪还是堪堪被逮个正着,运气背到极致也不过如此。
赵敏磨蹭着下了车,扭扭捏捏地叫了声“哥”后,便偷偷地观察起了四周。
王保保不愧比她多吃了几年粮食,只一眼便看穿了她妄想逃脱的意图,“放弃吧,就你们三个是逃不出去的。”
不用他说她也知道,这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的侍卫侯着,任是范遥再以一敌百也不可能安全带着她离开的,于是喃喃道,“不逃就不逃呗!”
见她如此,王保保语气不禁也降了下来,道,“敏敏,我的好妹妹,脾气也闹够了,跟哥哥回家吧?”
赵敏低头不语,脚步万般沉重地走向王保保。王保保对手下吩咐了声“接下来的事务必办妥,否则就提头来见”后,就与赵敏一同下了山。
一路上两人相对无言,赵敏只默默想着心事,王保保却时刻留心这机灵古怪的丫头。
最后还是赵敏忍不住问道,“为何非要让我回去?”
“不瞒你说,却是为了你与小王爷的婚事。”
“我又为什么非要嫁给他?我不喜欢他,为什么你们都要逼我嫁给他!”赵敏心情本就抑郁,被这虽然是早就知晓却仍是无力的事实更是刺激的语无伦次,声音便也不由得大了几分。
赵敏再次苦笑,果然是穿成了赵敏,淡了以往逆来顺受听天由命的性子,却是这刁蛮任性越发像那么回事儿了。
王保保定定将她望着,肖似的面容几分心疼稍纵即逝,而后长长叹了口气,语气里也多了几分柔软,道,“敏敏你也知道,七王爷朝中的势力不是我等汝阳王府可比拟的,在朝中明里暗里他已不知向爹爹施压多少次,爹爹和哥哥都知道你不喜欢那个扎牙笃,可是敏敏,特穆尔家族不能覆灭,它需要你,需要你嫁给他,哥哥知道这很不公,不过好在那个扎牙笃是真心对你好的,不幸中的万幸,不是吗?”
这般语重心长到叫赵敏不知说些什么是好,当初替赵敏被逼着嫁给七王爷之子不平,如今却是自己落得这般境地,又有谁来替她不公?
只感叹,偌大家族里,男子无能却要由她一名弱女子牺牲一生来换得暂时的太平,郡主虽是身份高贵却仍是古代封建制度下的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可悲还是可叹?即便是那赵敏这等豪爽不羁的女子也无计可施,她又当如何?
脑中不禁浮起那张如画面容,耳边似乎也响起那低沉清洌的声音,“在下云莫寒”,一遍遍回响,一下下激荡心湖,漾起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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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敏想,王保保此行的目的定不止带回她那么简单,若是七王爷施压也定是从镇压反贼上大做文章,是以他肯定也是身负剿灭乱党职责的。不过出乎赵敏意外的是,王保保这一行却并没有在光明顶或光明顶脚下多停留片刻,只日夜兼程地向大都赶回。
不出几日,好听点叫护送难听点叫监禁她赵敏的队伍便抵达了大都。
再次站在汝阳王府,赵敏却陡然生出一种今是昨非之感,彼时正值初春,迎春花正艳,嫩嫩黄黄好不娇柔,而此时却已盛夏,入眼皆是墨绿,一片浓墨重彩之色,无端端令人心生窒息之感。
正午闷热,依偎在放置过廊中的竹椅上,吹着过堂小风,接过香儿递来的冰镇酸梅汤,喝一口下去委实好享受。
这几日赵敏谢绝一切来访,不论是心境复杂的汝阳王还是得知她回来兴奋不已的扎牙笃,统统不见。既然还没有想出不嫁的办法,就让她选择过几天安静的日子罢。
其实赵敏本想着特穆尔家族实是与她无关,覆灭与否却不是她所关心,她完全可以选择弃之而不顾,可不知为何事已至此自己却全然做不出来。任是赵敏对这个时空再没有融入感,却还是不忍看到那么多人为她一己之私而送了命,她委实是不够洒脱,不够心狠手辣罢。
一碗酸梅汤见底,赵敏把碗递还给香儿,却见后者迟迟站在身侧既不退下也不开口,赵敏闭眼假寐,良久才开口问道,“说吧,什么事?”
“苦大师求见!”苦大师范遥也,逃家之前赵敏已向香儿说过,不过回了汝阳王府称呼自然还是需得注意。
赵敏眼皮轻颤了颤,却是没有张开。这般明知范遥是卧底还留着他的原因,赵敏不愿细究,说出来不过那么一个理由,不相见不意味着不想念,是以想念,是以想从他那里得知他一点消息,哪怕只字片语。
赵敏从不知自己真正面对爱情之时却是这般的渺小卑微,一味做小伏低,却不似往日她乐观的作风。罢罢罢,爱情使人怯近,亘古不变的真理。
“让他进来吧!”
范遥进来之时,赵敏已起身走到空旷的院中央,骤然闷热的空气令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回头时范遥已是伫立在她身后。回了汝阳王府后,他又重新带上了那枚银色面具,定是热得很吧,赵敏看得热索性调转了视线。
“说吧,什么事?”赵敏之所以选择院中央是因为,古往今来重大秘密都是由隔墙有耳传播出去以至尽人皆知的地步,这般空旷的院中央起码少了那几支耳了吧。她知道,与张无忌搅在了一起后定是让汝阳王与王保保不放心的,既然监视能令他们安心,成全了就是。
范遥扫了一眼周围,而后手边胡乱比着边嘴里轻声说着,“教主身体已无碍,郡主不必担心。”
听得此言,赵敏冷哼了声,却不知是笑他自作多情还是自嘲,嘲笑自己那份确是松了口气的心情。
“若是没别的事就下去吧!”赵敏心烦意乱,口气难免不好了些。
范遥见她如此,却也没多说,只道了声,“六大门派已被公子抓进万安寺,公子不日便要前来营救,教主托属下转告,还望日后相见了不要拔刀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