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心香风远》雪域冰心

51、第 51 章

　　五十一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这是宋代诗人王安石描写春节辞旧迎新的喜庆热闹的景象。
　　春节，中华民族最盛大的传统佳节，到处都充满了欢声笑语，到处都呈现出一派载歌载舞的欣欣向荣的喜庆气息。
　　苏蕙之是苏谟言和林兰英的独生女。苏蕙之出嫁以后，偌大的房子总是呈现出空荡荡，冷清清，难得热闹如街市的景象，即便是热闹非凡的春节，亦只是宛如“青山寂寂隐江湖，碧水幽幽意未枯”的“ 扶杖牵牛佝老叟”和“穿针引线靓村姑”的面面相欢，没有儿孙满堂的天伦之乐。因此，每逢佳节，尤其是大年三十，苏蕙之更加会想念父母，想念爸妈过年时的冷清景况，总是恨不得年年回娘家陪伴父母过一个热闹而欢乐的除夕。如今和杨若愚离婚了，正好可以陪伴父母一起欢度春节。想着马上可以和父母一起过年，苏蕙之是喜上眉梢，归心似箭。
　　如今的南方，冬天是很难目睹“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粉妆玉砌的壮美景象，即使在最容易下雪的时节，也常常是数年才可能一遇那稀稀疏疏的雪花。早上打开门，偶尔看见地上有积雪，亦多是薄薄的像星星点点的瘌痢头，太阳一出来没多久便融化了。屋外又是那个满目萧瑟的不见雨的精灵的世界。
　　这样的冬天，对于喜爱银装素裹的雪景的人是一种遗憾，一种惆怅，然而，对于长途驾车急着赶回家过年的打工人，却是一种恩赐，一种幸运。
　　苏蕙之兴高采烈地驾驶着心爱的帕拉梅拉车不停轮地跟随着滚滚车流行驶在回家的路上。
　　苏谟言和林兰英得知女儿今天傍晚时分到家，那是精神抖擞，乐不可支。他们天刚蒙蒙亮就起床，洗邋遢、剪窗花、贴春联。这些腊月二十八的传统习俗忙完后，他们便高高兴兴地烹饪着苏蕙之爱吃的晚餐。
　　时间已进入傍晚，林兰英想着女儿应该快到家了。她收拾好灶橱便迫不及待地走向村口，一双渴盼的眼睛遥望着苏蕙之回家的方向。一分钟，三分钟，五分钟，十分钟，半小时过去了，依旧不见苏蕙之洁白的保时捷。林兰英只好沮丧地拖着焦急的脚步回到家中。
　　“这丫头，不是说好傍晚时分到家吗？怎么还没有到呢？”
　　“看把你急的，那么远的路，又是车流高峰期，哪有那么快？”
　　“这天都马上要暗下来了，你能不着急吗？”
　　“我当然着急啊。可是，你着急有用吗？这大过年的，大家都赶着回家，路上肯定会堵车。你别再晃来晃去了，耐心等着吧，说不定蕙儿马上就到家了。”
　　“不行，我还是再去村口看看。”
　　“好吧，我陪你一起去。”
　　苏谟言摇了摇头跟着林兰英走出院门。他们刚走到村口，一道刺眼的灯光远远地射过来了。
　　“蕙儿回来了！蕙儿回来了！”
　　林兰英看见一辆车驶过来了，高兴得手舞足蹈。苏谟言却不像她那么高兴，那么自信。现在这么多车，谁知道这是不是路过的车呢？当然，苏谟言不好去扫她的兴致。果不其然，这车子像一阵风从他们身边驶过去了。林兰英又是一阵失望。
　　“这孩子，怎么还没有到呢？”
　　“快了，应该快了，再等等吧。”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远处又出现了一道明亮的白色灯光。
　　“快，快看，又来了一辆，这回肯定是蕙儿了。”
　　“是是是，这回肯定是蕙儿。”
　　苏谟言为了宽慰林兰英，随声附和。
　　灯光越来越近，越来越刺眼。虽然这车关闭了远光灯，但是在近光灯的照射下，苏谟言和林兰英亦是无法看清楚是不是女儿的车。他们多么希望这回准是女儿的车。就在他们默默祈盼的时候，这车竟然在他们的身边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的人正是苏蕙之。
　　“爸，妈，你们等急了吧？”
　　“你再不回来，我和你爸眼睛都要望穿了。”
　　“一路堵车，有些地方简直是乌龟爬行。爸，妈，上车吧，咱们一起回家。”
　　“你先回去吧，一点路，我们走回去。”
　　苏蕙之走下车，感觉腿酸腰疼，喝了一杯热茶便斜躺在沙发上。
　　“蕙儿，你先喝杯茶歇会儿，我们去把东西拿进屋，然后就吃饭。”
　　“好的。我坐一会儿，还真有点乏累。”
　　林兰英原本以为女儿傍晚可以到家，不想女儿晚点两个多小时，又加上是冬天，所以那些菜都已经成冷盘了。于是，她只好用微波炉再一一加热一遍。这回过炉的菜肴，自然没有刚出锅时新鲜美味。然而，苏蕙之吃得津津有味。苏蕙之觉得凡天底下母亲做的饭菜，无论怎么样都是香甜的，可口的。
　　“爸，妈，明年我想自己办公司。”
　　“你自己办公司？！”
　　苏谟言和林兰英听说女儿自己想要开办公司，先是感到很惊讶——他们可是从来没有想过女儿居然会想自己办公司，继而又感到很高兴——女儿长本事了，有能力自己办公司了。然而，办公司毕竟不是一件小事，不说需要资金，还充满着各种变数。因此，他们不免又有些担心。
　　“对啊！我想试试。”
　　“你现在不是很好吗？怎么突然想自己办公司？”
　　“我现在是很好，也算是白领，可终究是给别人打工。”
　　“蕙儿，给别人打工不好吗？要那么多钱干嘛？”
　　“爸，妈，我们给别人打工没有什么不好，打工本是一种光荣的谋生方式。自己办公司，也不只是赚钱的问题，如果只考虑赚钱，我的年薪并不低。我就是想干出一番事业，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公司。”
　　“可是办公司多累啊！”
　　“累，是肯定的。人活在世上哪有不累的？累，生活才充实，人生才有意义。”
　　苏谟言和林兰英并不了解女儿，他们不知道苏蕙之从小就有远大的理想，梦想有朝一日自己能够像那些企业家一样拥有自己的公司，造福国家，造福社会，造福乡梓。她之所以从基层的缝纫工做起，就是为了全面熟悉业务，积累经验，搭建人设，提升自己，为实现她创业的梦想打下坚实的基础。
　　“办公司需要一大笔钱，你哪来的钱啊？”
　　“这个你们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
　　“嗯，可办公司有风险啊，这个你想过吗？”
　　“爸，妈，风险肯定是有的。事业和风险本来就是孪生姊妹。任何事业，它都伴生着风险。一个人如果顾忌风险而畏缩不前，那必定是一事无成。大凡成功的人士，哪一个不是具有敢于冒风险的大无畏精神！”
　　“我们还是觉得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有现在这样的工作很好了。”
　　“女孩子？女孩子家家也可以奋斗，也可以有自己的事业啊！古今中外不也有很多伟大的女性吗？像格力董事长董明珠，碧桂园董事会主席杨惠妍，娃哈哈总经理宗馥莉不都是女性吗？更别说那些女总统，女总理。”
　　“那好吧，爸妈支持你！如果资金不够，我和你爸还有些存款。”
　　“谢谢爸妈！你们的钱还是留着养老吧。”
　　“这些钱就当是爸妈对你的支持和赞助。养老，我们还有工资，你不用担心。”
　　“好吧，我需要时再找爸妈。爸，妈，明天我想把斯年接来一起过年。”
　　“好啊，斯年如果来过年当然更好，那这个年就更热闹了。但是如果若愚和他爸妈不愿意，你就还是尊重他们的意愿。”
　　“嗯，我知道。爸，妈，我去洗澡了，有点犯困。”
　　“好，你去吧。今天开了一天的车，是要早点休息，好好睡一觉。”
　　翌日清晨，苏蕙之早早就自然醒了。她推开窗户：嗬！草丛、菜蔬、田野、树枝都覆盖上了浓重的白霜，远远看去就像是刚刚下了一场小雪。不一会儿，一轮橘红色的阳光从山岗上缓缓爬上来，给笼罩在氤氲迷雾的大地涂抹上了一层霞光。大地渐渐地明媚起来。
　　苏蕙之吃罢早饭便赶往杨若愚家。杨守智和赵红梅一见苏蕙之回来了，立马放下手中的活儿从厨房里乐淘淘地走出来。苏蕙之每一次的“回家”，他们都好比中了彩票，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眉飞色舞，精神焕发。
　　“爸，妈。”
　　“蕙儿回来了。”
　　苏蕙之和赵红梅正拿着车上的东西，杨若愚提着一篮子蔬菜和斯年回家了。斯年一看见苏蕙之，立刻跑过来依偎在苏蕙之的怀里。
　　“妈妈，妈妈。”
　　“儿子，跟爸爸到摘菜啊？来，跟妈妈过来，看看妈妈给你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
　　苏蕙之拿出玩具并教儿子怎么使用。几经示范，斯年便在院子里兴高采烈地独自玩起来。苏蕙之则和杨若愚一同择菜，洗菜。
　　“你身体现在全好了吧？”
　　“全好了。”
　　“以后一定要注意，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嗯，你也一样，不要只知道拼命工作。”
　　“蕙儿，若愚，吃饭了。”
　　苏蕙之和杨若愚放下蔬菜，洗净了手来到餐桌上。
　　“爸，妈，今年我想带着斯年一同陪父母过个年。”
　　“好啊，你爸妈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应该陪陪他们。这几年都是他们两个人过年，怪冷清的。”
　　“谢谢爸妈！”
　　“蕙儿，都是一家人，和爸妈还客气啊！”
　　“蕙之，我和你一起去。”
　　“你就不要去了。你去了，爸妈过年不是冷冷清清了吗？”
　　“没事，蕙儿，让他一起去。”
　　“妈，若愚还是不要去了，他陪着你们过年，家里热闹点。过年，还是人多热热闹闹好！”
　　“好吧。你们都不在，就我和你爸两个人，确实没啥年味。”
　　“爸，妈，初三初四的样子，我和斯年就回来。
　　“蕙儿，你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吧。”
　　一家人有吃有喝，有说有笑，其情切切，其乐融融，恰似那“水光山色与人亲，说不尽、无穷好。”临近晚饭时分，苏蕙之带着儿子回到了父母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