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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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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事情在朱明风的预料进行,挺顺利,丞相倒也识趣,知道这是皇帝在给他台阶下,况且这案子本就接得身不由己,也就不再坚持,当下应允。
案子交移刘尚书手上的期间并无差错,刘尚书可谓下了十二万分功夫,不出两日,便将案子揭了个清楚明白,水落日出。
金銮殿上顾及丞相为人姑父的面子,刘尚书也没细说,只言数目较大,铁证如山,会按律法处置。
判了个抄家,秋后问斩。
百官顿时心知肚明,知道此案严重非比平常,却都纷纷将目光盯了丞相身上去,各自揣测是否会殃及丞相。
朱明风倒没说什么,退了朝。
私底下刘尚书才同朱明风说了何为数目较大。
这次朝廷拨下去的补助款,八十五万两的白银,一分没漏下。
朱明风笑了笑,又问银子可都追回来了。
刘尚书坦言左如堂暗中在京城西郊购了幢宅子,修筑起来费了数十万,其余的都尽数追回。
左如堂那家当,加上西郊的宅子,朕想也足够补上个八九分了,你下去忙吧。
臣告退。
隔天早朝,朱明风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治了丞相办事不利,延误案情,扣了三年俸禄,期间静思己过。
丞相跪地,叩谢隆恩。
百官面面相窥,几个聪明的心中了然,皇帝这是换着法子将银子捞回来,惧元老一说反倒淡了。
闲来御花园里散心。
朱明风将这茬说与柳旭听的时候,柳旭皱着眉头未得其解状,其实卑职有一事不明白。
恩?什么不明白?
为什么非得把案子交给刘尚书?就算您主审,结果也一样不是?又不会叫丞相少块肉。
朱明风停下脚步,回头看他,这你都想不明白?
柳旭往深了琢磨,最终仍是摇头,这不是一样的么?
朱明风开怀一笑,道,这哪能一样啊,朕办这案子是办,刘尚书办也是办,何不直接拿来做了人情,让他借此把威望扎深些,尝个甜头,日后好更为尽忠,效力朝廷。
原来如此,卑职懂了,看来卑职还真只是个考武状元的料。后面一句纯粹柳旭自言自语,却不想朱明风听的分明,当下给逗乐了。
懂了就行,说起来最近为了这案子忙活不少,朕想弄点开心的事情乐乐,你可有什么好点子?
柳旭细细一想,别的没想起来,倒想起一桩事。
皇上,下个月十八,是太后的寿辰。
朱明风一愣,下个月十八?
是。
这日子还过得真快,朕连下个月是太后寿辰都险些忘了,念头一转,问道,可有听太后说几时从御佛寺回来?
回皇上,下个月初三左右。
朱明风想了想,道,太后一人?
随太后前去的平阳王也一同回来。
你去找王公公,传朕口谕,吩咐礼部,叫他们安排就是了。
柳旭领了旨意,见朱明风神色不动,心里疑惑,皇上好像,不太高兴?
朱明风转身走在前头,答道,朕有什么可高兴的?
太后寿辰,怎么也是个喜事。
那也是二十多天以后的事,现在高兴,会不会有点早啊?
柳旭便不做声了。
这阵子为左如堂一案,朱明风操了不少心思,想来是累得紧,什么事儿都提不起太大的兴致。
柳旭这么猜测,也就不再多话。
将御花园逛了遍,一路上断断续续起了几个话题,都没能说完,朱明风心生烦躁,到最后索性不开腔了,气氛霎时就压抑了。
正打算回书房,赶巧的就碰见了宁妃,正挽着德清贵人迎面走来,有说有笑着呢。
两人伏了身行礼,朱明风点头嗯了一声。
这便一同找了处地方坐下来。
宁妃差几个宫女奉了茶水糕点,说起关于太后寿辰的事。
无非是些筹备贺礼的茬,朱明风坐在一旁听着闷,德清贵人素来活泼,话也多些,搭话也搭得频,她俩算是聊得开心了,朱明风突然有点如坐针毡。
德清贵人显是刚受封几日,心中仍觉着开心,不多会便差身旁的宫女去来仪轩,打算将兰妃一同请了来。
宫中妃嫔,哪个受了宠封了什么头衔,心里头得意,炫耀之心无可厚非。
巧了今日朱明风情绪不太稳定,一开始还能耐着性子敷衍几句,这一听又要添个主儿,不禁头大,这就起了,找了想回书房看折子的说法抽身。
德清贵人以为是哪儿出了差错惹皇上不高兴,心里害怕,又舍不下同皇帝相处的机会,想上前询问,却给宁妃拉住了胳膊。
妹妹现在还是别去招惹皇上的好。
姐姐这话怎说?
皇上现在心情定是不舒坦,别多话,扰了皇上心情,到时候你我都不好过。
这话实打实的真心,宁妃可没说错。德清贵人不领情,暗道宁妃太多管闲事。
殊不知宁妃受宠多年,正是她善察言观色,心眼上,那真是不知道多到哪里去了。
朱明风没走远,就听见身后的动静,回头瞅了眼,德清贵人率宫女正从亭子里出来,先行回宫,清清冷冷的面庞。
方才那御花园的石子路上,两人好似闺中姐妹的亲密劲儿,都不知道在哪儿了。
烦。
无趣。
出宫。
掌管皇帝膳食的太监找不着皇帝了。
皇上呢?
出宫去了。
这可怎么得了!午膳都没用呢!
朱明风站在倾人楼大门前没进去。
上一次来,还是许多天前的夜半。
依旧喧喧闹闹,热烈如火的生意,门口姑娘招呼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朱明风想想,绕到了后院。
这回君不忘的房木窗没再敞开,似是做了防备的模样。
朱明风上去先听了会房里的动静,没人。
手一碰上那扇窗,虚掩的。
这就推开了往里边跳。
君不忘的房不算小,纳了套桌椅,一大一小的木柜,摆了张大床,床头立个屏风后头还能撂个浴桶。
这些都不曾在那晚上注意过。
想起那日姑娘说君不忘会选择住这是因为怕吵,朱明风呆了会,外头的喧闹的确传不大到这,就能听见模模糊糊点声音。
屋里点了檀香,搁在屋正中的桌上,冒着丝线一样的气。
空气很干净。
朱明风在屋里走走停停,最后往床上一坐。
边上小木柜杵着面铜镜,朱明风一眼瞥见,摆弄上了。
想那君不忘一头乌发,每天早上对着镜子打理的光景,忽然就惦记起初到这阳光明媚的下午。
君不忘大汗淋漓,青丝散乱,双眼迷蒙的模样。
想了几遭心里顿时如同有羽毛在搔,几分难耐。
这有点不太对劲,撇下宫里头如花似玉的女人,跑这地方来对着面镜子冲回忆难耐上了。
朱明风把那面铜镜扣趴下,倒床上就睡。
这一觉睡得沉,月上西头了都没醒来的迹象。
君不忘陪着一说是扬州巨商的主顾在酒桌上喝了点酒,一坐就是一下午。
好容易挨到晚上,那主顾才搂着姑娘上了楼,君不忘洗了几把脸,灌了碗醒酒汤,将那点醉意镇下来凑合着撑到深夜。
临睡前交代怀香看好场子,又吩咐将洗澡水打到他房里,这才回了。
君不忘一见着床上,脸色一变。
看了眼窗,大敞的。
心中顿时明了。
走近了细瞧,朱明风睡得十分熟,还舒服之极,毫无设防,均匀的呼吸。
毫无设防。
君不忘坐下来,看了会,想起这人先前上倾人楼的张狂样,善藏心思的脸。
现这小样在眼前就睡得像个孩童。
这都没叫君不忘琢磨明白。
一时犯疑,伸手往朱明风脸上捏了一把,显是给捏疼了,睡梦里的朱明风拧着眉头翻身,接着安眠。
哦,这人是真的,不是自个儿眼花。
楼里干杂活的已经叩响了门,说是打洗澡水的。
君不忘将帘帐放下,前去开。
朱明风在他离开床榻的那一刻睁开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