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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五十九章 ...

  •   第五十九章

      临亥时君不忘才回了倾人楼,一进门就问怀香他不在的时间里可有人找。
      没有呀,老板是约了什么人吗?
      没事,君不忘摇了摇头,又说,我累了,先去睡会,场子你先看着,我一会再下来。
      怀香看他脸色疲倦,问道,需要人给您打洗澡水么?
      也好,我先上去了。

      路上思忖了些卫临竟能沉下气来的原因,翻来覆去也只能因为卫丞相的事有所拖延,否则凭他的性子,怎可能捱得过今天晚上。
      君不忘心不在焉进了房,带上门点灯,脑子里仍是方才那些不得其解的念头。
      我还以为你会鬼混到半夜,让我一阵好等。
      冷不丁房中一处角落传来句声音,惊得君不忘取火折子的手一抖,那点光亮掉落在地,随即熄灭了去。
      君不忘辨认了会,那声音出自床前,十分之熟悉。

      怎么?害怕得连话都不会说了?
      卫临?君不忘颇感意外,他是如何到这来的?
      我还以为这片刻功夫你就已经把我忘记了,想不到你还挺能认的,我是不是该说我很开心?
      君不忘不答,俯下身去在地上摸索起刚掉了的火折子,不想火折子未找到面前便有点火星,移动着到桌子那方向就停了,渐渐燃了花出来,灯火一亮,屋内顿时亮堂起来。
      卫临将他所带的折子吹灭,丢在桌上,比起往日多了几分清冷的脸孔在灯下泛着怒气。
      君不忘拍了拍手站起来,慢条斯理往桌前一坐,淡淡道,你怎么来了?

      你是想问我怎么进来的吧?
      卫临冷哼一声,眼神里早没了平日里那般平易,透着想将君不忘拆骨入腹的狠厉。
      君不忘心中发笑。
      或许这才是卫临原本的模样,这段日子,他也真藏得辛苦。
      卫临见他不做声,神色愈发寒凉,悠悠说道,你的情夫怎么来和你幽会的,我就怎么来,说起来你竟没有关窗的习惯,想来是随时等着他来吧?
      都是男人,有什么话尽管直说,含沙射影算个什么回事。
      听君不忘有了情绪,卫临不禁笑道,含沙射影?怎么,你怎么就知道我射的哪个影,你是不是也太直白了些,就这么容不得别人说他?

      你来我这就是为了说些不知所云的话?那能否请你先回去?有什么事想说明天再来,我很乐意奉陪。
      卫临盯了他良久,心想这张脸怎的又是这般了无情绪,仿佛第一遭见面那样疏冷,事到如今他就是连装装样子都不肯了么。
      思来想去不免有些酸楚,之前也想过,若是君不忘逢场作戏,能对着他笑便也是好的,只要一日君不忘在他身边,那么君不忘便就是他的,若到了将来,的确留他不住,那么也是缘分已尽,怨不得谁。
      只是日子久了才发觉有些事情远不能照着预想中的来。
      譬如拿起了之后便不再想着放下。
      起初是不愿去想,到了后头,是不敢想,更别说放下。
      卫临不明白,十二万分的不明白。

      君不忘口中曾说的凡事都得看得开。
      他是如何做到的。

      这番沉默本是愁苦,看在君不忘眼里却是以为他在盘算些心思,神色里的戒备愈发厚重了起来,直让卫临觉着不是滋味。
      那好,咱们好好说话,我想问你一些事情,我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
      君不忘点头。
      卫临长出了口气,冷静道,我在我爹府上住的这段时间,你在哪里?
      住在卫宅里。
      昨天你来我家里头,管事有没有交代你传达些什么话。
      没有。
      那么你同我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有没有私下去见过什么人?
      也没有。

      卫临的脸色渐渐又不好看了起来,追问了句,句句属实?
      君不忘笑道,自然是真的。
      卫临想说些什么,却是一个劲摇头叹气,一瞬间先前眼里的那些情绪就像退潮一般全没了。
      你为什么总是不跟我说实话。

      你知道我不会和你说实话,又何必多此一举啊。

      卫临闻言,骤然就变了脸,此话何意?
      君不忘轻声笑道,凭你的本事,就是不需要问我,也能知道这些事情不是么,你分明就是不信我,想套我,我说的,可对啊?
      一听这话卫临是给蜇了痛处,愤愤然道,反过来不也是一样?你若愿意同我说真,我何苦还来套你,想当初我虽然知道你跟了我心里不情愿,知道你不痛快,但是我从未疑心过你,也从未私下去调查你,只希望你能早日开心些,跟我在一块也不至于那样难过,你倒好,至今都和那人藕断丝连,还算计到我头上来了,你就是这么作践我对你的信任?!
      信任?君不忘似是听见什么好笑之处,当着卫临的面笑了满怀,你和我相较,也不过是彼此彼此,又何必多往自己脸上贴金啊?

      你什么意思?
      君不忘替自己沏了杯茶,缓缓说道,卫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也不想想当初我们在一起之前你都对我做了些什么。
      卫临的气焰顿时就褪了大半,你...原来你还记恨着那件事情。
      君不忘笑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释怀?
      我本就是不喜欢你的,我又凭什么要委屈自己忘记?

      卫临怕是没再没这样疼过的时候。
      君不忘面不改色说着从未喜欢过他,宛若路人陌生。
      这比当初所想到过的局面还要惨烈得多。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同我回宅子里生活?卫临仍是有些不大信,竭尽所能找些能说的由头,难倒你就是为了摆脱我?
      话完觉着这说法更为伤人。
      为了离开而在一起,无论如何都是不愿相信了的。
      君不忘似是对卫临这番反应颇为满意,接着说道,若只是想摆脱你还不容易,天下之大,我就是离开这也能躲到你找不着的地方,所以我刚才就说了,你我相较,都是彼此彼此,你素来就叫人不好对付,而我又岂是省油的灯?
      你......卫临一时难辨眼前人的心思,他究竟是何用意,是激将是故意,还是欲盖弥彰。
      我什么?君不忘笑了笑,别具生动,其实说起来对于那件事我一开始的确记恨着你,但是之后和你欢好,除了是稳住你的人,也算是有点私心,所以你不用对那件事太过愧疚。

      卫临一时不能明白他话中何意。
      君不忘见他这幅模样,凑上前去,像是自说自话,轻声道,你说,人若给狗咬了,必定没法反咬回去,但若说不憋气,都是些伪君子的话,既然不能反咬,那不妨就换些法子。
      只是如果将狗弄死了,未免无趣,我也于心不忍呐。
      所以我想吧,若是叫那狗生不如死,一辈子都忘记不了曾经咬过的人对它的回报,岂不妙哉?
      卫临越听脸色越发惨白,来时那份兴师问罪的打算全然不知掉落在哪里,哼,你、你以为我是谁?是你雕虫小技轻易就能报复我的?

      诶,这话可就不对了,这哪会是报复,我可是对你心存感激,将你的父亲当作我亲生的爹看待,替他了了两桩心事呀。
      心事?
      你怎么这时候犯起糊涂来了,你就是记不得我的报恩,也总记得你父亲盼望你为官成家的心愿?
      卫临霎时面色灰暗,怎么也没想到这两桩破事竟是出自君不忘之手,当初君不忘温声细语劝他莫看不开,官都做上了,婚事也定了,再烦恼也是徒劳,如今想来当真是好一副假意惺惺的嘴脸。
      却如何都恨不起来。
      卫临咬牙切齿,一个字都没反驳。

      君不忘笑着继续,看样子你是想起来了,其实这样不是挺好?功名利禄你都有了,又有佳人在抱,将来生对龙凤,便是一家六口三代同堂,其乐融融不是?我都有些羡慕了。
      羡慕?我看你是巴不得我这辈子都逃不开礼仪道德,必须做个孝子乖儿,做一个人人眼中的好丈夫,一辈子能看着你不能碰你,对吧?
      啧,这回不糊涂了。
      卫临冷冷道,你就这么把握?你难倒不怕我撕破脸?除了将你和皇帝的事情抖出来,我有的是法子炮制你,一样能叫你生不如死!
      我无所谓,就是不知你说出来的话会有几个人信了,我看你纵是撕破脸皮,第一个出来教训你的,就是卫丞相吧?你可别忘记了,丞相他可是亲眼目睹你强占我的身子呐?

      你......卫临不可置信瞪大了眼,你竟是为了这种目的?!你就这样不择手段连自己的身子都能不要?!!
      君不忘漫不经心答道,你当我是黄花大闺女还兴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你当初能够不择手段欺骗我,我自然就怎么还给你。
      哈,哈哈,真不知道你心上人若是看清楚你这幅面孔,还会不会对你死心塌地!
      谁没个让人瞧不见的面孔?你可也好不到哪去,在他和我没能将一切阻碍平定了之前,谁都不是谁的,又谈什么面孔不面孔?指不定他炮制那些女人的法子比我来得厉害不是?有些事情,不必要太较真,我不喜欢的就是你这股子商人的精打细算,什么都得一板一眼对上,有点儿跑偏都不成。
      卫临直勾勾盯着君不忘不动声色的脸,忽然笑了几声,好,好,好啊,想不到我也有栽的时候,我认,但是我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今日我所受的,我也会在你身上一分一毫都要回来!

      君不忘陡然换了副意味深长的脸色,话可别说太满,你不会以为我对你的事情到此就结束了吧?
      卫临狐疑地瞪着君不忘卖关子的模样,问道,你想说什么?
      你难倒就不想知道,我既然能看得开那么多事情,为何独独放你不过?
      你若想说,何须我问?
      君不忘笑着点点头,说道,倒也是,那我不妨直说了,卫老板年少时因为冲动情况,酿了桩憾事,至今都不能释怀对吧?
      有什么问题?

      所谓的憾事,就是在你幼年一次出游,途经一地,下马车来赏景,结果不慎让个摔倒在地的孩子溅了泥水,脏了鞋子......
      不等君不忘说完,卫临便有些激动断了话头,这些你听谁说的?
      君不忘不理会他,继续说道,于是你一时玩心大起,套出那孩子是要去银号换银子请大夫替娘亲治病,接着你便借口想替那孩子看看银票真伪,作出一副善人姿态,将银票拿到手之后便当那孩子的面撕个粉碎,而后你又...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陈年旧事遭人翻得仔仔细细,心里头那处最为柔软的地方仿佛让人掐去了嫩芽,分外疼痛了起来。

      君不忘的笑靥忽变,几分诡异。
      他一字一句说道。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我可还记得清清楚楚,当初你所踏进的家门,上头那块匾额据说还是先皇亲笔所赐。
      我虽然家境贫寒,可丞相府三个字,我还是认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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