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姑娘噩梦惊醒后》桐盏

28、第二十八章

　　老夫人院里

　　见大家都退了出去，老夫人再掩盖不住眼中的怒意，对着魏瑾叱道：“侯爷既就这些日子的功夫了，你昨日怎还往太妃娘娘寿辰去，这若让人知道，岂不惹人说闲话。”

　　老夫人到底没说出晦气这两个字，可即便她不说，魏瑾如何能不知道，母亲是真的恼了自己。

　　而没等魏瑾开口诉委屈，老夫人又道：“你今日这么急匆匆回府来，方才又那般态度对婳丫头，你老实和我说，你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方才当着大夫人还有魏婳几人的面，老夫人自然不可能真的训斥女儿，当面给女儿难堪。可如今屋里就剩下她们娘俩，这自然无需藏着掖着的。

　　魏瑾知道当年自己执意嫁到南阳侯府，这事儿母亲这些年一直都未原谅自己，如今侯爷几近灯枯油尽，魏瑾这个时候才知道怕了。她和侯爷差了三十多的岁数，年轻时她不觉着有什么，可如今弄成这样，侯爷一去她在南阳侯府恐再无容身之处，不由得又是羞恼又是委屈。

　　可她知道，母亲再是怪罪自己，终归还是心疼自己的，所以她噗通一声就跪在老夫人面前，哽咽道：“母亲，侯爷卧榻这些日子，一直都吊着最后一口气。有道士说了，阎王爷没准备现在就收了侯爷去呢。若侯爷这次能挺过来，至少也还有十几年的寿数。所以，女儿便想着若这个时候侯府能有一桩喜事，侯爷……”

　　话还未说完，老夫人登时也脸色苍白，不可置信的等着女儿道，“魏瑾！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莫不是疯了？”

　　魏家如今适龄出嫁的女子就唯有小周氏所出的魏棠，老夫人虽因着不喜小周氏当年爬了儿子的床，可魏棠到底是她的孙女，她如何能任由女儿胡来。

　　魏瑾却根本一点都不觉着害臊，只劝着老夫人道：“母亲，女儿虽是想着借着这婚事冲喜，可让棠姐儿嫁给谦哥儿，也不算是委屈了棠姐儿。何况，母亲想过没有，有小周氏那样的生母，当年那些流言蜚语，棠姐儿的婚事也未必就能有什么好的出路。否则也不至于耽搁到现在，都无人上门来提亲。”

　　魏瑾口口声声说这门婚事算不得自己算计，更算不得自己委屈了魏棠，可老夫人又怎能不知道，这若不是因着魏棠和魏婳同是二房的姑娘，自己这女儿且看不上魏棠这个侄女呢。

　　见母亲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魏瑾也知道自己的私心根本瞒不过母亲，索性也不再狡辩，直接道：“母亲，是女儿一时魔怔了，所以才没和母亲坦白。可方才女儿所说，也并非都是狡辩。女儿固然是想棠丫头嫁过去，如此南阳侯府和魏家更是亲上加亲。又因着婳丫头和棠丫头到底是嫡亲的姐妹，有这层关系，我那些继子继女再是想给我难堪，赶我出侯府，他们也该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的。”

　　说完，魏瑾直接就哭成了泪人，“女儿知道当年女儿执意嫁到南阳侯府，母亲这些年都一直耿耿于怀。可如今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母亲便是不怜惜女儿，也该怜惜柔姐儿和谦哥儿这两孩子才是。”

　　“女儿不瞒母亲，自打侯爷卧病在床，整个侯府除了我盼着侯爷能挺过来，那老大老二甚至恨不得侯爷快点死了。这样，老大便能名正言顺的袭爵。我这个继室，他们岂能不羞辱于我。柔姐儿的婚事侯爷之前就订下了，可谦哥儿，他是幼子，失了侯爷的庇佑，他那些个儿兄弟未必会善待他。”

　　“索性倒不如让棠丫头嫁过去，这样我们孤儿寡母也不至于真的被人欺负了去。”

　　“何况，棠丫头嫁过去之后，于我而言既是侄女又是儿媳妇，我怎么可能真的给她委屈受，自然是宠着她的。若到时候婳丫头能看在和棠姐儿嫡亲姐妹的份上，多照拂她一些，甚至是借着婳丫头是燕王外甥媳妇的身份，日后南阳侯府也能往燕王府去赴宴，到时候女儿便无需活的那般憋屈了。”

　　听女儿这般哭诉，老夫人也是眼睛不由都是泪水。

　　可她到底这个岁数了，自然不可能这么轻易就容许女儿胡来，只听她正色道：“所以说冲喜一事只是个幌子，你终归还是想借婳丫头的势，让你在南阳侯府继续做这当家主母。可你要知道，小周氏不可能同意的。何况这事儿若是传出去，让外人如何议论我们魏家。”

　　“而且你想过没有，棠丫头比谦哥儿长几岁，即便大婚，那也不可能圆房的。你娶了人家娇滴滴的姑娘，过去后独守春闺。加上侯爷去了，还得守丧，这事情到底是不地道的。”

　　说完这话，老夫人愈发头痛了，可最后，她还是暗暗叹息一声，道：“这事情我不可能和小周氏去说的。若我用婆母的身份逼着小周氏点头，那便是失了慈爱，传出去更惹人笑话。所以，你还是暗中探探小周氏的意思，若她同意，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不至于太招人口舌。”

　　魏瑾见母亲这态度，也不敢再和母亲哭求，强让母亲撮合这门婚事。

　　可母亲既然是默许的态度，那自己未必不能试一试的。毕竟，魏棠的婚事如今也没有着落，小周氏难不成还真的想着魏棠和魏婳一样，能够嫁入高门不成？

　　永寿宫

　　昨日老太妃寿辰，郑家老夫人竟摆明了肖想着爵位，那么多人在，老太妃自然不可能真的给郑家老夫人这个嫂嫂难堪，可她心里终归是有些不痛快的。

　　尤其今个儿早上，宫女竟呈上来郑家老夫人这些日子抄的经书，还说什么郑家老夫人这些日子不是在抄经卷便是在捡佛豆，如此姿态可不就是想让老太妃莫要再对当年她欺负他们孤儿寡母的事情怀恨在心。

　　老太妃对于郑家老夫人的自作聪明，只嘲讽的笑了笑，都未让人把佛经供奉在小佛堂，转而打开一旁的一个檀木盒子，盒子里头放着的正是昨日魏婳送上的寿礼，一副她亲手绣的苏绣诛仙贺寿图。

　　“嬷嬷，你瞧这手工，虽不见得有多精巧，可我瞅着都是一针一线亲手绣出来的。”

　　自打老太妃入宫承宠，这么些年下来，自然是见过不少稀罕物。也有人为了讨她欢心，说什么自己精心绣的东西，可实际上老太妃怎能不知道，这若非出于绣娘之手，怎么可能那般精湛。

　　听老太妃这么说，骆嬷嬷也附和道：“娘娘说的是，世子夫人并非讨巧之人，单这份心性，这京城世家贵族的贵女，竟都比不过的。”

　　骆嬷嬷所说不错，这若换作别人处在魏婳的位子上，少不得费尽心机讨太妃娘娘欢心，自然呈上前的绣品也是没有任何瑕疵的。

　　可这魏二姑娘没有，竟是这样沉稳，骆嬷嬷也觉着对魏二姑娘更多了几分喜欢。

　　“这孩子这般至纯之心，我喜欢的紧。嬷嬷，你瞅着时间亲自往尚衣局一趟，让尚衣局的人给我这外孙媳妇亲自做了嫁衣，就当是我这当外祖母的慈爱之心了。”

　　饶是骆嬷嬷也没想到，太妃娘娘竟肯这样给魏婳体面。

　　不过没等她说什么，门外却传来了崔慎的声音：“儿子竟不知，那魏氏竟如此得母妃喜欢！要不母妃直接召了她往永寿宫来，从永寿宫出嫁好了，这样全天下人都会知晓您对这个外孙媳妇的疼爱。”

　　郑老太妃并不知道儿子今日会往宫里来，听着他竟这样打趣自己，不由笑骂一句，“等你什么时候娶燕王妃了，母妃自是要给她比魏氏更大的体面的。”

　　提及燕王妃，郑老太妃不由想到信国公夫人病倒的事情，忍不住嘲讽道：“原我还担心高太后撮合你和嘉昭郡主的事情，如今信国公夫人竟因此病倒了，倒是让我们没那么被动了。”

　　说完，老太妃又忧心起儿子的婚事来，“嘉昭郡主母妃自是不可能让她做儿媳妇的。可慎哥儿，你此番回京，婚事总该落定的。否则，太后岂是轻易就歇了不该有的心思。”

　　“而且，母妃还想着抱孙儿呢，母妃也这个岁数了，若有一日去地下见着了太、祖爷，若到时候你还未大婚，连个子嗣都未有，母妃恐怕都无颜面对太、祖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