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养渣O指南》又惊春

7、宿舍

　　江眠的脚步猛地刹住，全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瞬间凝固，心猛地一坠。

　　她僵硬地转过身。

　　几米开外，沈霏就站在那里，一身黑色长裙，头发自然垂落。

　　无风的傍晚，空气里透着闷热的潮湿。

　　“你怎么在这？”江眠喉咙发紧，声音微颤，下意识将帆布包藏到身后。

　　沈霏微微偏头，目光冰冷中透着审视：“我为什么不能来这？还是说……”

　　尾音拉长时，江眠的心也悬在半空。

　　难道她假扮江城大学学生的事被发现了？

　　只见沈霏向前走了一步，嘴唇几乎贴在她的耳侧，幽幽道：“你觉得，我不该找到这里？”

　　江眠垂下眼睫，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密密麻麻的阴影，掩下一闪而过的慌乱：“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会过来，是有什么朋友在这附近吗？”

　　“朋友？”沈霏唇角向上牵动了一下，“除了你，我没有朋友在这。”

　　江眠微微一怔，对上沈霏晦暗不明的目光。

　　这是什么意思？

　　沈霏微微一笑：“我没有朋友。我是来找江老师报喜的。”

　　江眠眸光骤然黯淡，脸色也冷了下来：“你进前一百名了？”

　　“是啊……第九十九名呢。”沈霏指尖揪住江眠的领口，眼眸亮晶晶的，“江老师不夸一夸我吗？”

　　四周人来人往，江眠不想引起别人注意，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你进步很大。”

　　沈霏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其实，你讲的那些知识点，我本来就会。我能进前一百，并非是你教得好的缘故。”

　　“你想反悔？”江眠呼吸变得急促，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沈霏的脸，这些天的纠结在此刻都化作了被戏弄的屈辱和怨恨。

　　沈霏观摩着她表情的细微变化，眉梢轻抬：“当然不是。虽然你的教学水平一般，但比起之前的家庭教师，已经很好了，所以我同意你留下，并且薪资翻倍。你需要一直教我，直到高考结束。”

　　留在沈家这件事似乎尘埃落定，可江眠丝毫没觉得轻松。

　　谎言就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坠落。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不愿意留在我身边？”沈霏翻脸比翻书还快，上一秒脸上堆满笑意，下一秒面色阴沉，漆黑的眼瞳透着寒意。

　　江眠露出一个微笑：“怎么会？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

　　她也不例外。

　　她太需要钱了。

　　“你身后藏了什么？”沈霏注意到她一直负在身后的手，问道。

　　江眠眼见藏不住，迅速编了一段：“我在那边的面馆捡到的，是隔壁学校的学生落下的，我特意走过来，正打算放到门卫那。”

　　“江老师真是个好人。”沈霏扯了扯唇角，“我陪你一起去归还。再一起去江城大学逛一逛，听说学校里的樱花开得很好。”

　　“要不……你还是站在这里等我吧，我很快就过来。”江眠不敢赌会不会在校门口遇见熟人。

　　沈霏满意地点了点头：“好。”

　　江眠顺利将包放到门卫那，飞快地跑了回来，陪着沈霏走进江城大学。

　　在此之前，她逛了无数遍江城大学，这个她失之交臂的顶尖学府。

　　在高中时，她将这所学校设为目标，不少人朝她泼冷水：

　　“你一个beta，竟然痴心妄想要考江城大学？”

　　beta，在这个社会代表着平庸。
　　alpha无论是体能还是智力都远胜beta。
　　omega虽然体力上略有逊色，但omega出天才的几率也很高。

　　这些定义，江眠听了无数遍，早已疲乏厌倦。

　　可她就是不信这个邪，她就要考江城大学，为此背水一战，志愿只填了它。

　　她始终相信，beta不比其他性别差。

　　那年高考也证明了这一点，只是她比较倒霉。

　　而沈霏很幸运，她拥有着顶尖的资源，考上江城大学是应当的。

　　但江眠能感觉到，沈霏对江城大学并不在乎。

　　沈霏走在学校的小径上，对于四周的景色视若无睹，夕阳将影子拉长，她幼稚地低头踩着江眠的影子。

　　就像是儿时那样。

　　江眠隐约记得，福利院的娱乐活动匮乏，图书角的书籍大多晦涩难懂，沈霏不爱看，每次都硬拉着正在看书的她出去玩，百无聊赖地踩着影子玩。

　　她很纵容沈霏，每次都会陪着沈霏在草地上浪费时间。

　　“沈霏……”江眠轻唤了一声，许是回忆了往昔，语气温和了不少，“你打算考江城大学的哪个专业？”

　　沈霏停下脚步，甩开江眠的手，目光牢牢锁定她：“你不知道？”

　　她觉察到沈霏的冷淡，语气也冷了下来：“沈夫人并未告诉我。”

　　“她居然没有告诉你吗？”沈霏唇角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眼神晦暗，“那以你对我的了解，我会选什么专业？”

　　江眠思考片刻，说：“沈家家大业大，你又是独女，应该会选管理。”

　　“你根本就不了解我。”沈霏冷冷地瞪了她一眼，转身朝前走去，步伐急促，将江眠甩在身后。

　　江眠不懂这位大小姐又在发什么疯，亦步亦趋地跟在后边。

　　淡粉的樱花簌簌而落，像是下了一场花雨。

　　沈霏在一棵树前停下，回头看向她：“你个beta，怎么走得比omega还慢？”

　　江眠闻言加快脚步，走到沈霏身边，与她并肩而行：“既然要欣赏景色，不该慢慢来吗？”

　　“你天天在江城大学，居然不会看腻吗？”沈霏偏过头，抬起修长的手指，轻轻拂开她肩头的一瓣樱花。

　　江眠身子微微一僵，余光瞥见沈霏头顶的樱花，手指微微蜷起：“不会。”

　　“好吧。”沈霏低头看着脚下越来越淡的影子，“天快黑了，你在哪个寝室楼，我送你回去。”

　　江眠不知道江城大学寝室楼的代称，于是随手一指：“就在前面。”

　　来到宿舍楼下，江眠停下脚步：“就送到这吧，谢谢你。”

　　沈霏环顾四周，目光扫过进进出出的omega们，面色铁青：“你和一群omega住在一起？！”

　　江眠面色一僵：“临时的，过两天就要搬走去别的寝室。”

　　“别住校了。”沈霏唇角下弯，语气透着不容置喙，“我会让母亲给你报销租房的钱，你就住在校外，这样也不需要考虑门禁。”

　　“这……”江眠眸光微动，几乎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住在宿舍的确有暴露的风险，但她好不容易和室友的关系好转了，她还有点舍不得走。

　　沈霏牢牢地盯着她，试探地问：“该不会你和哪个omega住在一起，喜欢上她，不愿意走吧？”

　　江眠：“不是。我只是在想外住的流程。”

　　沈霏的脸色这才好转：“那我先走了。”

　　“再见。”江眠站在门口，目送沈霏离开，毕竟江城大学宿舍楼下有闸门，需要刷脸进入，她根本就进不去。

　　只见沈霏频频回头，唇角浮起意味不明的笑。

　　她的掌心渗出汗来，直到沈霏消失在转角，她才长舒了一口气，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次日，沈女士就约了江眠出来，当面给了她一张卡：“卡里面有一万元，是补贴给你的租房费用。”

　　“谢谢沈夫人。”江眠微笑着接过卡，指腹摩挲着卡面，凸起的数字像按摩一样挤压着她的手指。

　　摸起来真是舒服，

　　她要是有一个这么大方又慈眉善目的母亲，不知道会是多么阳光真诚的beta。

　　沈女士体贴地关心她的学习、生活，见她穿着如此朴素，又拿出另一张卡：“平时陪小霏去逛街的时候，你也买几身衣服吧。”

　　江眠眼前一亮，接过卡：“谢谢。”

　　“真是个好孩子，跟我不用那么客气，要是小霏能像你一样就好了。”沈女士微微恍神，看向她时，脑海里忍不住浮起另一个人的脸。

　　“其实，我……”江眠的话涌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沈女士却温柔地看着她：“其实什么？”

　　江眠将卡攥在手里，低声道：“没什么，您真好。我很羡慕沈霏。”

　　“吃菜。”沈女士笑着给她夹了一块肉。

　　此时，沈霏正坐在路边的一辆车内，透过车窗目睹了全程。

　　她盯着养母给江眠夹菜的亲密动作，下颌线骤然紧绷，深不见底的眼眸中翻涌着浓烈的情绪。

　　明明一个转账就能完成的事，偏偏要出来吃饭，还吃得那么开心。

　　骗子。

　　她就不该心软，让江眠继续留在沈家。

　　沈霏气得面色惨白，用力将手机摔下去，却砸到了自己的脚背，唇色骤然褪去。

　　“开门！”她斥声说道。

　　司机眉心紧锁，回头看向沈霏：“小姐，夫人说了，让您安心待在车上等她。”

　　沈霏攥紧了拳头，失控般地锤着坚硬的车窗，疼痛沿着手指传来，内心的燥郁稍稍抚平，她将脸几乎贴在了车窗上。

　　只见养母主动挽上江眠的手，姿态亲昵地从餐厅出来，离这辆车越来越近。

　　“江眠——”沈霏忍不住喊了出来，用力撞着车窗。

　　江眠脚步一顿，转过头，看向车标略显熟悉的白车，上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