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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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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斯宴头昏欲裂，眼皮沉重不堪，感知渐渐回笼时，少女的呜咽声从不远处传进耳畔。
有人暴呵：“哭什么哭！听着真是烦死了！踏马的本来就出不去，你还在这里哭！”
原本伤心的女声停顿了一秒，转而化为更歇斯底里的尖叫：“死得又不是你的家人！我哥哥死了！我还不能哭吗！”
“你这小妮子——！”
“行了行了，大家都冷静一些——”
周遭人声越发嘈乱，还伴随着肢体碰撞的声响，谢斯宴听得头大，努力想睁开自己的眼睛。
死了？哥哥？什么情况？他不记得自己有个妹妹啊？
他只是为了救一只坡脚小狗被车撞了而已，只是人从马路上直接飞进绿化带了而已，只是身体不知道咔嚓咔嚓断掉几根骨头而已，应该还没有死吧，哈哈。
他现在是躺在病床上吗？为啥身下又硬又凉？而且这些来看望他的家伙怎么一点素质都没有，不知道医院不能大吵大闹吗？
“哐——！”
一声沉闷的巨响毫无预兆地炸开，霎那间，所有人声像被按上了静止键，周围诡异又默契地安静了下来。与此同时，谢斯宴睁开了他的眼睛。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臭味率先侵入鼻腔，像是闯进了一间正值发酵的运动员休息室，一群大汗淋漓的足球健儿刚踢完三个加时，却谁也没去洗澡，任由汗液在闷热中蒸腾、糜烂。
谢斯宴的胃部一阵收缩。
他涣散的视线艰难地聚焦，首先确认的是身下粗糙冰冷的水泥地，而非医院的病床。目光向上抬起，斑驳灰暗的墙壁在昏暗中向他压来，几排深蓝色货架上堆满了被拆开的瓦楞纸箱。
眼前有六个人，两个女人，四个男人，年龄不同，高矮胖瘦各异，唯一相同的一点是，没一个是谢斯宴认识的。
这里不是医院。
谢斯宴脑子嗡地一声：“这、什么......地方......？”
话音未落，气管剧烈痉挛，许久未使用的声道系统爆发出刺痛，谢斯宴猛地躬身捂嘴，再摊开手，鲜红色刺进眼眶。
谢斯宴傻眼了：“卧槽？！”
一看到谢斯宴手上的血，场内的人脸色均变，一个女声率先充满恐慌地叫起来：“血！他咳血了！”
“你怎么就确定他没被感染？”另一个男人厉声质问，目光死死地钉在谢斯宴身上。
“该死，这样的人怎么放进来的？！”
两个身材较为壮硕的男人迅速交换了一个阴沉的眼神，大步朝谢斯宴逼近。
谢斯宴感受到他们的不怀好意，蹬着腿往后缩：“不是，大哥，有什么事情好商量！我——”
他话还没说完，一只手已经猛地攥住了他的脚踝，另一人作势要架住他腋下，将他抬起。
“诶诶诶！？松手！别抓我脚啊——”
谢斯宴惊得另一只脚胡蹬乱踹，身体像离水的鱼一般拼命挣扎。
“我去！这小子劲儿不小！弹得跟头驴一样！”抓他脚的男人差点被踹中下颚，气得破口大骂，手上更加用力，指甲几乎要掐进谢斯宴肉里。
另一个声音焦急地吼道：“快！多来几个人！按住他！”
阴影瞬间笼罩下来。
三四个人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压下来，沉重的膝盖死死抵住斯宴的背脊和腿弯，他两只胳膊被反拧到身后，脑袋混乱地被人按在地上。
五分钟后。
谢斯宴大口喘着粗气，狼狈不堪。灰色束缚带在他身上缠了一圈又一圈，肩膀到手腕，大腿到脚踝，均被捆得严严实实，活像一只待宰的粽子。
“你们......唔唔！”
一块散发着汗臭味的破旧抹布粗暴地塞进谢斯宴的嘴里，剧烈的恶心感冲上喉头，他的所有声音都被堵死。
谢斯宴蔫了。
而后，那些人将谢斯宴拖至墙角，再迅速退开，用警惕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
一场以多欺少的战役胜利后，几个人脸上都露出庆幸的神情，正欲说些什么时——“轰！”
远处的卷帘门爆出一声从外向内撞击的巨响，厚重的金属门框发出不堪冲击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洞开！
所有人脸上那点可怜的庆幸瞬间被碾得粉碎，变得难看起来。
谢斯宴蜷缩在角落，从那一片死灰般的目光中，读出了一种近乎本能的、纯粹的恐惧。这些人的视线都像被无形的钉子钉死在了那扇卷帘门上。
什么玩意？
外面有什么？
谢斯宴也跟着看。
死寂之中，一种令人牙酸的‘呲啦——呲啦——’声响起。
那像是有人用生锈的铁片，或者是什么巨大而尖锐的骨质指甲，一遍又一遍地刮擦着卷帘门的表皮。声音尖锐、干涩，持续了有十秒之久。
在这漫长的十秒钟内，空间内的男男女女正以一种近乎滑稽的、被施了定身咒般的姿势僵立在原地，就连那几个把谢斯宴丢在角落的人都保持着迈步的姿势，迟迟不敢落脚。
恐怖的刮挠声过后，一段令人心慌的寂静降临。
随即——
“吼呃——”
从门缝外挤进一声极为刺耳又古怪的......类似于野兽嘶吼的声音。
这声音响起的瞬间，谢斯宴清楚地看到屋内所有人的脸色彻底变得惨白。
这到底是什么鬼？
谢斯宴心里有一万个疑问，这是什么电影拍摄现场吗？穿越？还是在做梦？
此刻，谢斯宴唯一能自由使用的只剩眼睛了，连飚几句国骂都做不到，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憋屈地分析着境况。
他的目光最先落在场内的两个女性身上。
第一个看起来二十五六岁，身上穿着类似超市售货员的衣服，她的双手紧紧绞在一起，眼神慌乱地不断瞟向卷帘门，是这群人里显得最不安的一个。
另一个则看起来年纪较小，恐怕刚上初中，一双眼睛肿得像核桃，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谢斯宴醒前听见的哭声应该是她发出的。
剩下四个男性，年龄目测也在二十岁到四十岁左右。
第一个男人身上穿着米团外卖的衣服，戴着黄色头盔，方才非常迅猛地把谢斯宴的手臂拧到背后，叫他失去反抗能力，感觉是练家子。
第二个是身高近一米八的光头大叔。他体格最为魁梧，神情凶悍，手臂上纹着乱七八糟的龙和虎，是典型的‘社会人’。谢斯宴的脚踝还在隐隐作痛——刚刚死死攥住他、骂他是驴的，就是这位。
第三个男人画风截然不同。他穿着一件料子尚可但此刻已经皱巴巴的白衬衫，鼻梁上架着一副银框眼镜，眉目阴郁，脸型削瘦，很符合谢斯宴对某些精英白领的刻板印象。
最后一位穿着深蓝色的保安制服，衣领扣子松松垮垮，看起来流里流气的，谢斯宴决定叫他保安哥。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爬行。
大约过了煎熬的十分钟，门外的声响渐渐远去，这些人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而后，他们沉默地分散开，各自选择一个角落，或蹲或坐，没有人说话。谢斯宴艰难地转动眼球观察着，不由得挑眉，想：这群人虽然在一个空间里，但很明显对彼此有戒心，就这么点屁大的地方，居然能分出七八个区域来。
离谢斯宴最近的是那个初中女生，她走过来时，谢斯宴一刻不停地用眼神追随着她，指望能激发对方一点微不足道的同情心。没想到这个女孩仅是看了谢斯宴一眼，就蹲在墙角，抱着双膝闷闷地哭了起来。
呃，好吧。
谢斯宴艰难地挪动脖颈，将目光投向另一侧，是那个身手很好的外卖小哥。
“甭看了，没用的。”外卖小哥接受到谢斯宴求救的眼神，疲惫地说：“我不确定你有没有被病毒感染，如果你明天早上还没有变成丧尸，我们自然会松开你。”
病毒？丧尸？
谢斯宴的眼底浮现两个巨大的问号。
“妈的！如果不是黑环市偷偷跑出来的那些神经病！港区怎么可能会沦陷？”精英男突然低声咒骂起来：“乖乖等封城清理不就行了？！政府就应该把那些不听指挥、到处乱跑的畜生全都枪毙！”
黑环市！
谢斯宴如遭雷击。
这名字......太熟悉了！
这份熟悉感绝非来自于什么新闻或现实地图，而是因为它本该存在于谢斯宴手机里那款名为《代号：后天》的末日模拟器游戏里！
在这游戏里，玩家就是上帝，可以操控末日最大的反派组织，也是丧尸病毒的起源——后天集团，进行生化病毒的升级。另外也可以操控人类阵营，通过调整人类阵营的军事力量、科技力量、疫苗力量来抗衡生化病毒。
当初选阵营的时候，谢斯宴想都没想，毅然决然地成为了后天集团的大BOSS，而且还给自己起了一个特别中二臭屁的代号叫X博士。整个高中三年，他一边顶着高考的巨大压力，一边靠这个游戏释放情绪，每晚都躲在被窝里桀桀桀地实施自己的毁灭蓝星计划。‘黑环市’就是他选的病毒首发地，看着感染指数一路飙升，城市一个接一个地变成代表沦陷的赤红色——谢斯宴爽了。
然而，像僵直的虫子一样躺在这里的时候，谢斯宴知道自己爽早了。
为什么会穿越进自己玩的末日模拟器游戏里啊！？
要是男高的谢斯宴知道自己五年之后会被通往异世界的国道大运嘎巴一下撞进游戏里，还成了人类阵营的一员，他绝对会把所有的人类数值拉满再拉满！
要知道他玩游戏的时候，可是想把人类往死里整，光是为了升级病毒看弱智广告就看了十几个来回，就为了让生化感染率达到百分之百，达成‘全球净化’（物理意义上的）成就啊！
咳，倒不是谢斯宴有什么反社会心理，主要是，这就是个游戏啊！这个游戏的玩法就是让玩家毁灭地球啊！
可现在，‘黑环市’这个词，从现实中的一个陌生人嘴里，伴随着‘沦陷’、‘病毒’这些字眼，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脸上。
谢斯宴生无可恋地躺着。
什么狗屎穿越啊？开局就咳血，落地就被五花大绑，手无缚鸡之力也就算了，还连个系统都没有......
叮咚一声，一道机械音直坠谢斯宴识海。
【有的，博士，有的。】
谢斯宴：？
【博士您好，我是小帅。】
“等等。”谢斯宴脑中警铃大作，一个荒诞又熟悉的称呼脱口而出：“你不会是我的那个‘秘书小帅’吧？”
谢斯宴当年在游戏里统治后天集团，有两位秘书，其本质设定是陪伴玩家的超级AI，能够直接与玩家文字对话的那种，谢斯宴给它们分别起名，一个叫小帅，一个叫小美。
小帅听起来似乎有点高兴，尾音上扬道：【没错，博士，是我。】
谢斯宴双眸骤然明亮了起来。
天不亡我！
谢斯宴读了那么多年网文，深谙有系统必男主的定律，接下来他不用苦兮兮地任人宰割，直接回到他那宏伟的集团总部，继续当他运筹帷幄、毁灭世界的大BOSS啊！
说不定还能体验一把现实的末日游戏呢！
谢斯宴迫不及待地追问：“既然你都来了，那小美呢？小美在哪？”
AI秘书是没有具体立绘的，在手机屏幕里只能看到朦胧的数据侧影。谢斯宴对那位仅存在于数据侧影中的小美印象深刻——身材修长、蜂腰翘臀，一头浪漫的大波浪，说话甚至带点毒舌，堪称完美的虚拟女神形象。因此，谢斯宴视小美为最得力的副手，所有核心的病毒进化、生物体测试等坐实验室的活都交于小美打理。
而小帅则更像一个外勤，被谢斯宴安排去蓝星各个地方投放病毒，实时监控城市感染率，还有硬性指标，要求小帅每个城市的感染率都要达到百分之九十九。
简而言之，一个是首席产品官，一个是运营兼销售总监。
【小美不在了。】
谢斯宴一愣，脑袋里闪过数据被格式化、销毁的画面:“……死、死掉了？”
【还没发生这种好事。】小帅一顿，说：【博士，很遗憾，我已被迫切断与‘后天集团’主网络的所有数据链路。】
【换句话说，我已失去所有权限，被集团单方面解雇了。】
谢斯宴：“......哈？”
小帅的声线平稳地可怕，仿佛在汇报天气：【执行该解除权限指令的个体，是小美。】
他追加了另一条消息：【补充报告另外一项相关人事变动。】
【博士您也被开除了。】
【开除您的，也是小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