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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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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当地时间上午九点左右，一辆轿车沿江川大道行驶时，因暴雨后道路湿滑造成追尾碰撞，轿车驾驶人当场死亡、4人受伤。120急救车迅速赶到现场，将伤者送往医院救治。交警和救援人员正在清理现场，恢复交通秩序……”
“根据警方初步调查，排除天气原因，事故可能是由轿车司机醉酒驾驶导致。目前，事故原因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江川大道混乱一片，鸣笛声、哭喊声、报道声……混杂着异常尖锐地转进姜君溟的耳朵，血液模糊了她的视线。
巨大的冲击力使姜君溟四肢无力，失去意识之前，她看见医护人员正在转移主驾驶座上的男人。
男人已经失去意识，昏死在担架上，英俊的脸被玻璃划出长短不一的血痕，血色浸染他的侧脸，映衬着另一侧的脸苍白无力，死气沉沉。
姜君溟闭上了眼睛，头顶流下的血擦过她眼角，顺着太阳穴流向洁白的担架布。
无端的困意涌了上来，姜君溟慢慢地合上了眼睛。
“姜君溟，起床了，快迟到了。”
明晃晃的白炽灯被姜母拍亮，强烈的光线刺得人眼睛不适，姜君溟将自己缩进被子，等眼睛适应之后才起身洗漱。
一个月之前姜君溟在江川大道出了车祸，等醒过来时发现她回到了高一。这一切让人不知所措，好在是开学前的暑假，让她有时间渐渐适应自己穿越的事实。
今天是9月1日，开学第一天。外面的天蒙蒙亮，旭日染红了半边天。
“嘶。”
洗脸水微凉，脖子贴上浸湿的毛巾的一瞬间让姜君溟痛苦轻叹。
镜子里面的姜君溟皮肤白皙，并没有任何伤口，但只有她知道这具看似无暇的身体下“隐藏”着累累伤痕。
姜君溟穿进一个平行世界，这个世界和现实的高中别无二致，唯一不同的是姜君溟能感知着原身体的机能。
现实世界的她刚出车祸，身体还没恢复，大大小小的伤口的痛感症状一股脑地表征在平行时空的身上。人在意识清醒的时候，对疼痛越发敏感。
由于身体看起来完整无暇，却感受着车祸的痛感，所以这一个月里姜君溟像是开盲盒一般试探自己的身体，寻找着自己车祸的伤口。
出乎意料的是，除了几处被玻璃划伤的口子之外，姜君溟没有任何不适，这不禁让她感叹自己命大。
随着现实世界里她身体的好转，被玻璃划伤的“隐藏”伤口大多数愈合不再疼痛，但总有漏网之鱼。
姜君溟颌面下方，靠近咽喉处有一道划痕，虽然看不见，但通过疼痛感知能判断出伤得很深。
心知而眼不见，内患而不可外愈，隔靴搔痒甚是恼人。
姜君溟简单地擦拭之后，她到了客厅，坐上饭桌目不转睛地望着在厨房操劳的姜母。狭小的出租屋昏暗不明，姜母头上的白发却清晰可见。
姜君溟的父亲去世的早，她从小跟着姜母姜珠长大，母女俩相依为命。姜君溟几乎对姜母马首是瞻，从不让姜母担心。
但在车祸之前，姜君溟因为离婚和姜母大吵了一场，闹得面红耳赤。一想到现实世界的姜母还要为病床上的自己操心，姜君溟感到无比惭愧。
她抬头对姜母说出心里话：“妈，对不起。”
姜珠端出热好的稀饭从厨房出来，被姜君溟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弄得懵懵的，她将热气腾腾的稀饭摆在姜君溟面前，用拇指点了点女儿的脑袋。
“大早上的还没睡醒？对不起我啥了，说出来我听听。”
姜君溟只是傻傻地摇头，说道：“没啥。就是想说我以后一定好好听你的话，不会让你担心。”
姜母先是递给姜君溟温热的牛奶，后又伸手去探姜君溟的体温，说道：“你这孩子也没发烧啊，怎么神神叨叨的。”
“君溟，你是不是开学第一天紧张啊？别紧张，虽然江城高中都是尖子生，但咱也不差，我女儿可是全市第一特招入学。”
姜母夹了个肉包子放进姜君溟的碗里，说道：“快吃，不想这些了，别这么大压力。”
“嗯嗯。”姜君溟答应道。
“对了，你们军训完了之后，军训服别扔，拿回来我当工作服穿，”姜珠嘱咐道：“今天第一天开学小吃摊生意应该不错，我会晚一些回来，晚饭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好，知道了。我先走了。”
姜君溟喝完牛奶，随手将盒子扔进墙角的箱子，里面的空盒子堆积如山。
高中生活枯燥乏味，姜君溟正发呆，一个齐刘海大眼睛圆脸的女孩子主动和她打招呼。
“你好，你是姜君溟？全市第一！”她兴奋地说道：“很高兴认识你，我叫林语诗，坐在你旁边！”
以前姜君溟一心只有学习，不爱与人交流，所以高中时候几乎没有朋友。以至于她在脑海里四处搜索，也没有捕捉到“林语诗”这个名字。
姜君溟不禁赧颜，她居然把同班同学的名字忘得一清二楚，这让姜君溟无地自容。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姜君溟回应林语诗。
“你也没有那么高冷，大家伙看你冷冷的，都不敢靠近你。”林语诗说道。
姜君溟顺着林语诗的视线看了过去，这才发现教室里的同学们打得热火朝天，只有她身边冷冷清清。
姜君溟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林语诗性格活泼，天真可爱，对人不设防，短短几句话的时间，林语诗就将自己和盘托出。
林语诗本家在香港，从小在国外读书，但近几年爷爷身体不太好。人病了呢，本着落叶归根的想头，爷爷回到了江城。
人老了呢，最挂念的就是家里的小辈，为了让爷爷安心养病，林语诗这才回国来上学，也能时不时地去看望他老人家。
“听说江城学习压力很大，我学习一般，也不知道能不能跟上。”林语诗忧心道。
“江城教育很不错，但和国外还是有差别，如果你有任何不适应，尽管来找我。”姜君溟喜欢眼前这个可爱大方又有孝心的姑娘。
“太好了，我真幸运能和第一名坐在一起。”说到这，林语诗似乎想起什么，她话题一转，问道：“君溟，你知道沈亘野吗？”
姜君溟愣住，反应过来后沉默地摇摇头。
林语诗坐近了些，给姜君溟科普道：“沈亘野，他呢，是和你并列全市第一的人。江城高中可是废了好大力气才把你们俩同时招进来的。”
“那你知道为什么学校把你们分开吗？把你分到在9班，把沈亘野分到7班。”林语诗又问道。
姜君溟还是摇头。
林语诗一拍大腿，说道：“鲶鱼效应啊，这是要让你们竞争起来，学校坐收渔翁之利啊！”
“听说咱们班的班主任已经和7班的班主任赌上了。”
“赌什么？”姜君溟不明所以。
林语诗饶有兴致地说道：“赌你俩开学摸底考试谁是年级第一。”
江城高中的效率一流，昨天才进行的摸底考试，第二天就公布了成绩。只不过9班和7班的两位班主任的赌约双双落空，年级第一被一个无名之辈斩获。
高一部班主任大办公室里，姜君溟和沈亘野纷纷被叫到办公室“训斥”。
两位班主任的座位一南一北，姜君溟和沈亘野两人相对而立，各自接受着自己班主任的教育。
姜君溟虽然底子不差，但多年没有练习自然赶不上努力备战高考的同期生。
她低着头，静静地站着听班主任王凤英的教导，时不时地附和两声，就这样十几分钟过去了。
王凤英见姜君溟认错态度良好，抿了口茶，说道：“好了，你回去后好好调整一下状态，生活上有什么问题的话要及时和老师沟通，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高考，虽然只是高一，但千万不能懈怠。”
“好的，老师。”姜君溟点头。
“没事的话就回教室吧。”王凤英摆摆手示意姜君溟可以离开了。
姜君溟低着头说了声谢谢老师，转身出了办公室。
“沈亘野！发什么呆，我和你说话呢！”
“你为什么交白卷，这是你应该有的态度吗！”
7班班主任刘国军猛地将卷子拍在桌上，发出一声巨响。其他老师闷声不响，低头做事，却都竖起耳朵听着这里的响动，连隔壁刚准备备课的王凤英也停下动作，朝刘国军瞧了瞧。
从沈亘野进屋，不管刘国军说什么，沈亘野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和隔壁班乖巧懂事的姜君溟形成鲜明对比，这让刘国军觉得拳头打在棉花上，越发地火冒三丈。
他指了指沈亘野，说道：“沈亘野，你的父母也是老师，他们知道你现在的态度有多恶劣吗？”
“全市第一又怎么样，世界上多的是第一，隔壁9班的姜君溟和你一样，也是咱们市的第一。她虽然这次发挥失常，但人家依旧是名列前茅。你呢？交白卷，全年级倒数第一，你到底想干嘛？”
刘国军恨铁不成钢，长吁了一口气，就在这时进来了个电话，他看了眼来电人，停顿了几秒，接起电话：“喂，白老师，我是刘国军。”
……
“不怎样，人交了白卷。”
……
“嗯嗯，我会看着他的。说不上费心，只是态度有问题就要及时纠正。”
“好，不说了。挂了。”
……
虽然电话那头的人没出声，但大家都能猜出来是白妍，沈亘野的母亲，省级特级语文教师，之前也在江城高中教学，后来调到了市教育厅。
挂断电话，刘国军抬头看了看沈亘野，缓了缓语气说道：“你也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你什么样子我们也算是了解。你聪明是聪明，就是太自傲。”
“傲气这东西可好可坏，骄傲会让人进步，但是自傲会让人变得冷漠自私，目中无人，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刘国军叹了口气，斜眼看了一眼沈亘野，问道：“你妈打电话过来问你吃药了没？怎么？你身体不舒服？”
沈亘野愣了愣，摇了摇头，回道：“我没事。”
刘国军看着他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的样子就头疼，其他的也不欲多说，嘱咐让他按时吃药便挥挥手让沈亘野出去了。
沈亘野被训了一小时，刚踏出办公室，下课铃就打响，学生冲出教室，在楼道间打打闹闹。
一不留神，9班冲出来一个着急上厕所的男生，猛地撞上了沈亘野的右臂。
意识到撞着人的男生慌忙抬头，只见沈亘野紧皱眉头，脸色有些难看。
男同学咽了咽口水，他有些紧张地问道：“同学，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我着急上厕所。”
沈亘野抬眼间发现9班的人正齐刷刷地看了过来。他皱眉地回道：“没事。”
下一秒，他没再理会男同学的担心转身进了7班的教室。
围观这一幕的姜君溟和林语诗面面相觑，林语诗啧啧道：“陈世豪撞得真结实，我都以为沈亘野要打他了。”
陈世豪就是撞着沈亘野的男生，估计是尿急，现在已经跑得没影了。
林语诗点了点姜君溟，试探着问道：“姜君溟，我听说他被刘国军骂了一顿？”
“那时候你也在办公室吧，跟我说说刘国军都骂了啥呗？沈亘野交白卷，估计被骂得不轻。”
姜君溟正在改错题，头也不抬地回道：“我也不清楚，我没呆多久就出来了。”
林语诗觉得有些可惜，说道：“好吧。”
“你别说学霸就是任性哈，居然交白卷。果然有在教育厅的父母就是好。”林语诗感叹道。
“他交白卷和他的父母没有必然联系。”姜君溟不认同地说道。
姜君溟语气淡淡的，但林语诗还是听出来她有些不开心。
林语诗摸了摸鼻子，说道：“是没什么联系，只是他的确有点猖狂了。”
姜君溟收笔，知道自己刚刚语气不好，于是缓了缓语气说道：“他不过是骄傲罢了，这是他性格使然，和他的父母没关系。不能因为他做错了事情，就怪在他父母头上。这两者之间不能划等号。”
“姜君溟，你讨厌沈亘野？还是说认识沈亘野的父母？”
林语诗是个奇妙的人，总能抓住自己想要的，明明前一秒还是姜君溟为主导，一下秒话语权就跑到林语诗手里了。
微风从窗外吹了进来，掀起姜君溟飞扬的马尾，时不时地扫过脖子处“隐秘”的伤口，泛起阵阵疼痛的瘙痒。
“不讨厌，不认识。”
姜君溟握住不听话的马尾，伸手关上了窗户。
林语诗还要说什么，刚张开嘴，姜君溟就说道：“下节课是物理课，你的题改好了吗？等会儿上课，老师请你起来回答问题，你回答不上来我可不帮你。”
林语诗讪讪地笑了笑，说道：“别啊，我这就改还不行吗。不过等会儿上课你还是要救救我。王凤英太可怕了……”
姜君溟嘴角带笑，林语诗挂在她的身上撒娇。
入夜微凉，秋风瑟瑟，梧桐树徐徐落下了白露之后的第一张枯黄叶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