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丘》屿11

2、S的孤单心事

　　一开始，你是我的秘密，我害怕你知道而选择回避。

　　后来我怕你不知道，因为我看着你的眼神迫切想得到你的回应。

　　再后来，我怕你知道却假装不知道，因为那是一种温柔的残忍，无声的拒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恐惧与渴望像一条缠紧心脏的绳索。
　　每一次见面时短暂的欢欣，每一次分别后无声的牵挂，都让我变得不像从前的自己。

　　我刻意避开与你的对视，却在你的脚步声响起时第一时间察觉，我低下头，假装专注于工作，直到那阵熟悉的气息轻轻掠过。

　　可若你真的离开，一种更深的恐慌又攫住了我，你的远离是什么原因。

　　是你早已看穿我，读懂我压抑克制又想靠近的念头，还是你误解我的回避是疏远，是厌恶。

　　你那么聪明，每次我笑着叫你“小仙女”，你的眼神里却总有一丝探究，仿佛早已看穿我所有笨拙的伪装。

　　你注视着我，像是在等待一个你自己也不确定的答案，然后一如既往地，温柔又坚定地，将我们的距离拉扯在一个“安全”的范围内。

　　我知道，这距离的名字叫现实。我们之间横亘着的，何止是八年的光阴。

　　那是两千人密不透风的体制丛林，是每个人唇齿间的流言蜚语。

　　是你那圆满得令人艳羡的家庭——你嫁的是领导的侄子，你们的婚姻是这个小世界里稳固的同盟。

　　还有你口中常常提及的、你那五岁的天使。

　　每次看到你手机屏幕上孩子灿烂的笑脸，我沸腾的血液就像被瞬间浇入冰水，刺骨地清醒。我爱你。

　　但这三个字，难道就要成为砸碎你这一切圆满的锤子吗？
　　我凭什么？
　　我又怎么敢？

　　于是我告诉自己，收起那点不该有的奢望。

　　能站在你身边，以同事、以“朋友”的身份陪伴你左右，听你抱怨工作和家庭的烦恼，偶尔得到你的温柔回应，就已经是侥幸的馈赠。

　　但我错了。欲望从来不会满足于角落里的残羹冷炙。

　　渐渐的，这已不是我一个人的独白，你也在回应我，感知我。

　　那个午后的吻，像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释放出的情感强烈到让我自己都害怕。

　　它不再是心底一个安静的、可以忽略的秘密。

　　它有了温度，有了触感，有了你唇间柔软的颤抖和推开我时急促的呼吸。

　　它会犹如一簇危险的火。

　　望着你，我的心情总如乘坐过山车般起伏。

　　我会因为你一个无意的靠近让我狂喜，随即你一句正常的、关于家庭的闲聊又让我坠入深渊。

　　你是那个让我爱而不得却满心欢喜的人，是我拼命远离却又忍不住靠近的渴望。

　　这感情才刚刚笨拙地、挣扎着探出第一片嫩芽，我就已经看到了它被踩碎、碾落成泥的结局。

　　每一次与你相遇，都像是一场预支的告别。

　　我站在命运的钢丝上，一头是你，一头是你所拥有的整个世界。

　　我知道我该走向哪边，却无法控制自己的目光，一次又一次，绝望地望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