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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Chapter33 孢灵的诞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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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光团一下又一下跳动,在温和的光里,隐约可以看见其中有蜷缩着的生命。
身边的一切都被光笼罩得柔和,神圣的气息从光团中传出来,充盈了整片空间。无数动植物都好似在关注这里,动物从草丛树冠里探出头,植物则轻轻摇摆,好像世界都在歌颂它的诞生,欣喜于这片有灵性的空气拥有了新的主人。
光团的膨胀即将到达极限,跳动的速度也在逐渐变快。刹那间光芒四射,空气在那个瞬间消失了一部分,眼前蜷缩的生命猛然张开双臂,绿色的长卷发覆上它的身躯,身上披着的羽翼猛地一颤,掉下第一根落羽。
我隐约听见身边有人在惊叹。
原来想让我看是这幅光景——空气孢灵的诞生。
晚上,我和辛勒顺着古斯塔乌给的提示,来到玻璃花房二楼,走进里面,一群空气孢灵在树荫里飞舞,我倒吸一口气,瞪大了眼睛。这是我离家之后第一次见到空气孢灵。
它们只会出现在空气纯净的地方,为占有这片空气,高浓度的灵与魔素的集合,诞生了拟态灵智。没想到在玻璃花房也有,甚至还在出现新的空气孢灵。
其余的空气孢灵一拥而上,绕着它转圈,牵着它飞行,绕过暗灵树,吻过霈阴草,最终竟来到我的身边,绕着我打转。
「怎么这么喜欢你。」辛勒好奇地伸出手,却被空气孢灵捏着鼻子躲开,一边大叫他身上有海腥味。
「嗯……不知道,从小就这样。」我伸出手去,安抚受惊的小孢灵,它抱着我的手指,亲昵地蹭着。家里的空气孢灵经常爱带我去森林,看那些小孢灵的诞生。
古斯塔乌得意不已,就差没有把「厉害吧」说出来。
手心的小孢灵身上羽翼还没有多少,甚至没能覆盖它的全身,还能看见血管。
真是奇妙,明明不是鸟类,甚至和生命都相差甚远,但它比鸟、比任何生命都更自由。
我将捡起的落羽递给它,这是它的第一根落羽,空气孢灵们通常会将它收得好好的。
「仔细放起来,放进你的羽翼里面,或者放嘴里也可以。」
用手指搓了搓它的头顶,它也乖顺地张开自己的羽翼。落羽即将碰到孢灵的瞬间,变故突生。
轰隆的巨响从地底而起,玻璃爆发出尖锐的破碎声,树干疯狂地断裂,在那瞬间几乎遮住了月光,而小动物们四处逃逸。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小孢灵叫出哭泣般的哀鸣。在急速恶化的空气里,它维持不住外形,在我的手心消散,徒留指尖捏着的落羽。
「卡沃伊!」
辛勒猛然向我扑来,眼前一黑,被他扯倒在地的同时,身上又压上沉沉的重量,还有古斯塔乌的一声闷哼。
一切都在突然间发生。
周围被黑暗笼罩,耳边只剩下毁灭的声音。黑暗之外,那些声音铺天盖地,玻璃的声音像暴雨,曾经蓬勃生机的庭院在我能听见的声音里一寸寸消亡。
我下意识地蜷起身体,将手掌护在心口。
直到崩坏的声音彻底结束,我才后知后觉,空气孢灵已经消散了,手里只有落羽。
「到底发生了什么!」
古斯塔乌的声音极其愤怒,随着一阵动静,亮光照进来,爬出去的古斯塔乌将我和辛勒身上的树木也搬开,等我们爬出去后,看见花房已经成了废墟。
环视一圈,不少树木身上焦黑,它们大多数都是被中途截断,还剩半边要断不断,凄惨地半躺在地上,将身边的灌木、青草,甚至是动物都砸成绿的红的死泥。
失去了玻璃的花房被月光直射,给遍地惨状覆上冷漠的剪影。
「这里很危险,它们有些死后是有毒的。」
古斯塔乌咬着牙,拽我们一把,每个人都步伐沉重地朝楼下狂奔而去。
但显然,想到这一点的不只是他。四面八方骤然闪起魔法的荧光,巨大的魔法阵笼罩了花房,下一秒,一个薄膜升天而起,将二楼尽数笼罩在内。
咬咬牙,快步下楼,跑到花房门口,猛地拉开门把,门后竟出现了辛菲利的身影。
看见我时,辛菲利眉头狠狠地拧紧,随即便移开视线,厉声询问我们。
「怎么回事?」
「我们是来看孢灵的。」古斯塔乌向前一步,「花房突然崩塌了,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花房!花房塌了!」
尖利的叫声从辛菲利身后传来,他侧开身子,不远处跑来一团模糊的人影,近了才看清,是温斯顿老师。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见到我们后露出一副愤恨的表情,拽起古斯塔乌的衣领,狠狠揍了他一拳。辛菲利眼疾手快地将温斯顿锢住,双手从他腋下插进,但温斯顿仍然崩溃不已,拽着古斯塔乌不肯松手。
「你敢毁我花房!我的研究,心血,我的人生!」
他的表情阴狠,痛苦得不具人形,与其说拽起,不如说是发狂般的撕扯。
「温斯顿老师,冷静点!现在还没有证据证明是他们做的!」
在场除了辛菲利以外,无人敢吭声。在这之前,辛勒和古斯塔乌都与温斯顿老师交好,不过短短半个小时就成如此光景,谁也没有话说。
辛菲利将温斯顿交给别的老师控制后,便带我们去了校长室,说要交给女士决断。
这个凄厉的声音响了很久,直到我们离开玻璃花房,背后仍然有温斯顿老师的声音,时而痛苦地问「到底是谁」,时而是阴狠的谩骂,他不知道该攻击谁,只能如此。
夜已经深了,我们一路无言,但玻璃花房坍塌的动静太大,几乎所有学生都被吵醒,月光下,只见宿舍楼里挤挤攘攘的阴影,直到有老师出面才勉强制止。
我没想到,自己又一次因为闯祸来到院长办公室。
这是第一次在晚上来,院长室里开了暖黄的灯,女士将辛菲利也放进门内,我们三个站在辛菲利前面,等待着办公桌后的院长女士发话。
我低着头不敢看她的表情。院长女士应该会非常愤怒,不仅是因为她向来看不惯我,更是因为玻璃花房无疑是学校引以为傲的设施,甚至可以说是学校的组成之一也不为过。
但那样的玻璃花房坍塌了,在场的只有我们三个学生。
沉默良久,院长女士才开口。
「我知道不是你们做的。」她脸上的表情比我想象中平静,但还是在压着怒火。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区区三个学生怎么可能把生态链如此稳固、体积又如此大的玻璃花房,在顷刻间毁灭。客观来说,我们的团体赛那么狼狈,也只拿了一个不上不下的成绩,不可能有这个力量。
「但它既然塌了,就是有人在作怪,你们在现场,比我更清楚。」
院长女士看了我一眼,伸手揉开拧着的眉头。
「整个坍塌过程居然连半个小时都没到,」我捏紧手中的落羽,它仍然在挠着掌心,「是提前计划好的。」
「那些树的树干有一块一块的漆黑,像雷属性。」古斯塔乌慢慢开口,经过这种事,就算是他也失了满面光彩,面上阴郁。
「到底是谁?」辛勒直视着院长女士,口气并不礼貌。
见状,院长女士冷笑一声。
「学院里的那么多人都看见了,只有你们从花房里走了过来,你们觉得另有其人,就要拿出确切的证据,一句办不到可不行。」
气氛一下变得凝重,我原以为她喊我们来只是为了收集线索,但看起来并非如此。
「所以,犯人要你们去找。如果找不到,你们就是犯人。」
「什么!」
完全是在耍诈。刚才是辛菲利引的路,真正看见我们在花房的也只有老师们,但引着我们绕宿舍楼这条路走的,就是听从院长指令带领我们的辛菲利!
这是在用舆论逼迫我们找到犯人。
「这不公平。」古斯塔乌咬紧后槽牙,发出硬邦邦的声音,「明明是你让他领我们走的路。」
「没什么不公平的。」院长女士的表情很冰冷,傲慢地抬起下巴,「七皇子殿下,宫中的尔虞我诈比这还多,你忘了自己从哪儿来的吗?」
她看起来不喜欢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被她的话击中,古斯塔乌再不高兴,也只能深呼吸,努力平复自己的愤怒,死死地盯着女士。
「这就是不公平!不是我们做的,凭什么要我们去,犯人那么强,让我们送死?」辛勒冲到院长桌前,一拍桌子,越过红木桌俯视她。
女士扯出一个残忍的笑容,她缓缓站起来,刹那间,卡尔曼藤在从窗外冲进来,绕过女士,将辛勒狠狠掼在墙上,绞住他的脖颈。辛勒瞪圆了眼,拼命地扒着脖子。
「那又怎样?」窗外的月光洒在她的脸上,「不查,现在就死。」
「女士!」
辛菲利的脚踏出又收回,但我已经忍不住大叫出声,风斩斩落卡尔曼藤。我接住辛勒,将他交给同一时间疾步而来的古斯塔乌,转头面对院长。
「你对所有学员都是这样的吗?」
愤怒的火在我胸腔里燃烧,在学院里经历太多不公平对待,尽量都无视了,但以性命威胁这件事,做得实在是太过了。
院长只是一味地微笑。
「卡沃伊,你是擅长猜测人心的孩子,不用我说,你也有自己的答案。」
听她一副默认的口气,怒火烧心,滚烫的血液几乎要破体而出,我能感觉到身体里的魔力正在变得狂暴,难以掌控。我摁住手腕处疯狂闪烁的血镯,咬紧牙关,浑身颤抖。
察觉到我的狂躁魔力马上要突破精神忍耐的上限,院长女士一副失望的表情。
「你也和他一样,要做出不明智的决定?」
卡尔曼藤疾速袭来,只一瞬便占据我的视野!
「曼图女士。」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是谁。在场所有人,看见她的瞬间皆是震惊,我身体里的暴走则瞬间减轻。
「你也要做出不明智的决定?」
卡尔曼藤被瞬间击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