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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四十六 ...

  •   韩国火锅与国内的火锅确实存在着诸多不同之处。那黑色石锅在炭火的炙烤下,发出细碎而持续的咕嘟声,仿佛在低声吟唱着一首古老的歌谣。深褐色的汤汁表面,浮着一层半融化的芝士,宛如初冬的雪花轻轻覆盖在沉睡的火山之上,既神秘又诱人。年糕条在甜辣酱的浸润下,缓缓膨胀,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午餐肉与泡菜在沸腾的汤汁中相互交融,达成了一种琥珀色的和谐,仿佛在诉说着某种无言的默契。当银色的筷子轻轻夹起绽开的鱼糕,扯出细长的芝士丝,在暖黄色的灯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恍如大桥上霓虹灯的倒影,绚丽而梦幻。不锈钢碟中的萝卜清脆作响,每一口都带着清新的口感,令人回味无穷。
      “你们明天还是得排练吧?”寒紫兰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她已经吃得心满意足,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关切。
      “嗯,不过晚上还是可以抽空出来的。”他笑着回应,随即喊来服务员准备买单。
      “我来吧,特意叫你出来,还是我来付吧!”寒紫兰拿出手机,准备扫码付款,态度坚决。
      “到我的地盘上,哪有让客人付款的道理?这不是我的待客之道!”他一边说着,一边麻利地掏出钱包,迅速地付完了钱,动作干净利落。
      寒紫兰微微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真不好意思,那下次我请吧!”
      诗铉点点头,爽快地答应:“好啊!走不?”
      “走吧!”寒紫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物,跟诗铉一起走出了火锅店。
      此时,夜色已深,路上的行人寥寥无几。入秋的天气,夜晚带着一丝凉意,微风拂过,带来阵阵寒意。两个人上了车,诗铉转头问道:“去哪里?乐意奉陪!”
      寒紫兰有些惊讶:“你不回去吗?”
      诗铉看了一下手表,轻描淡写地说:“现在这个时候对我们来说还算早的,我们经常凌晨才回去。”
      寒紫兰更加惊讶:“凌晨?排练?”
      诗铉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练习生时,每天我都是凌晨三四点回去的,我已经习惯了这种作息。”
      寒紫兰心中一动,明白了怪不得舞台上的他可以如此耀眼,她开始有点心疼眼前这个年轻的小伙子。他要是生在国内,说不定早就出道,早就火了呢?
      “现在也经常这么晚吗?”
      诗铉点点头:“如果赶上巡演或者发新专辑,也会的,我们这是常态。”
      他顿了顿,提议道:“我们去江边走走?”
      寒紫兰笑着点点头,正合她的心意。
      入夜的江边,凉意袭人,寒紫兰先下了车,没忍住打了个寒战。她站在江边,凝视着波光粼粼的江水,思绪万千,忽然感觉似乎没那么冷了,低头一看,原来她身上披了件黑色长袖风衣。她转头,正好迎上了诗铉的目光。这一次是如此近的距离,在月光和路灯的交织下,她又仔细端详这张脸。
      他的脸仿佛是一幅精工雕琢的现代艺术品,线条凌厉处带着锋芒,转折间又藏几分东方式的温润。颧骨与下颌线的走势干净利落,棱角分明却不显得嶙峋。额头开阔,眉眼间气势逼人,饱满的眉弓让他多了一层深邃感,似乎是暗处蛰伏的猛兽。眼型狭长,内勾外扬,眼尾如刀刃般锋利,不笑时冷峻疏离,笑时却骤然变成两道月牙,瞳色在强光下泛着浅褐色,像琥珀裹着星火,睫毛浓密如鸦羽垂落,半掩时更添几分神秘感。眉如剑锋斜飞入鬓,浓黑而凌厉,衬得眼神愈发锐利,垂眸时又透出几分少年气的柔软。鼻梁高而直,带着混血般的立体感,却又因鼻尖一点恰到好处的弧度而不显冷硬。唇薄而线条清晰,上唇弓形锋利,下唇饱满,不笑时显矜贵淡漠,唇角微扬时却瞬间鲜活,稚气与锋芒矛盾交织。
      肌肤冷白,透出玉质的冷感而不显苍白,黑发如墨玉般柔顺,但也压不住那张脸本身的夺目。静时如出鞘的利刃,带着不可逼视的锐气,动时却眉眼舒展,笑意漫溢,瞬间冰雪消融。像一匹优雅的狼,既有侵略性又有少年般的清澈天真。他像一柄镶玉的匕首,华美之下暗藏锋芒。这张脸与白槿陶截然不同,二者皆俊美非常,然而美的风格却大相径庭。寒紫兰也惊讶于自己为何突然想起了那个人。
      两人对视了许久,却都没有说话。
      诗铉刚刚看到寒紫兰打了寒战,怕她冷就把车上的风衣披在她肩上。她蓦然回眸,距离如此之近,整张脸清晰地映入眼帘。她的美像一张宣纸上晕开的丹青,工笔细描处是精巧,泼墨与写意处是风韵。颧骨与下颌的线条如远山轮廓,不过分嶙峋也不流于圆钝,在柔与刚之间寻到平衡。额头饱满如瓷,光洁之下隐见青络,衬得眉眼神气清冽。
      一双丹凤眼天然含情,眼尾清扬时如工笔勾出的飞白,瞳色在光下泛着琥珀调,却因睫毛过分浓密而显得幽深。不笑时似寒潭映月,笑时又刹那春水初融。眉形如柳叶裁出,是烟雨江南的婉约。鼻梁窄而挺直,像玉簪斜插进云鬓,鼻尖却微微收出一粒柔和的弧度,中和了英气,添了娇憨。唇形薄而精巧,上唇弓线如花瓣裂痕,不点而朱,静时似欲语还休,启齿时贝齿微露。肌肤莹润如玉,并非无瑕,却因那层暖调的瓷光让人忽略细处——仿佛宋瓷开片,裂痕也成了风致。发如鸦羽,倾泻着,泛着青蓝光泽。静立时有出尘之态,可眼波流转间偏生三分人间鲜活。像工笔画卷上突然飞出只翠鸟,惊破一纸沉静,却让人更觉生动。又如雪中白梅,疏影横斜已尽得风流;回眸一笑又成云间鹤影,惊鸿一瞥后余韵无穷。
      这样美的面容,他还是第一次见,他想用世界上所有最美的词去形容她都不为过。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许久,终于寒紫兰先低下头笑了起来,接着诗铉也收回了目光,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着。
      “谢谢你,你不冷吗?”寒紫兰打破了这份静谧,轻指身上的风衣,声音温柔。
      “没事,我不冷,我习惯了这样的天气。”说着诗铉走到寒紫兰身旁,望着波光粼粼的江面,眼神深邃。
      “你经常来这里吗?”她小心地问,声音中带着一丝好奇。
      “嗯,之前有一次因为不好好练舞被骂,我就跑到江边哭。后来心情不好时我就喜欢过来走走,让这里的风把一切烦恼都吹掉。”他的声音低沉。
      寒紫兰也望向远处的江面,眼中闪过一丝共鸣:“我也喜欢这样的感觉。我出生在海边,小时候难受时就喜欢去海边走走。甚至想,如果百年之后,就让我魂归大海吧!”
      在得抑郁症之后,她几乎每天都会想到死亡,思考人活着的意义,生命的意义,一直没有一个让她满意的答案。所有一切到头来不过都是一场空,那又何必来这个世界遭受这么多罪呢?她目前仍依赖药物来维持正常的生活,因为药物治疗有助于缓解她的抑郁症状,并预防病情复发。
      吴诗铉转过头望向寒紫兰,眼中带着一丝关切:“怎么会想那么远?”
      她也转过身来,背靠着栏杆:“不远,谁知道哪一天生命就终结了呢?谁也说不准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她说得似风轻云淡,却让诗铉感觉到一股深深的悲凉。
      “不要那么悲观嘛,就算是这样,我们更应该过好每一天,让每一天都开心快乐,人生才不白来这一遭。”他试着安慰她,语气中带着一丝坚定。
      寒紫兰苦笑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谁不想每天都开心地过呢?可是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呢?大家都在为了生计而奔波,有的人甚至没有休息日,没日没夜地干,可到头来又能享几天福?遭那么多罪值得吗?像我们,每天都生活在日光灯摄像机下,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你,一不小心可能所有的一切就都没了。想过个正常人的生活,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想做回真正的自己,又有多难?你应该比我更能体会得到!你们公司对你们要求那么严格,你们到手的又有多少?每天都这样辛苦,说不好听的,为公司卖命,有人真正关心过你们的健康吗?他们会让你做你喜欢的吗?如果只是为了赚钱为了生计,我觉得还挺可悲的。但至少你还在舞台上,对公司来说你还有价值。等到没有价值的那一天,他们会不会丢掉你?雪藏你?自己的命运掌握在别人的手里,真的值得吗?诗铉,我觉得你值得更好的!你应该有更大的舞台,你天生就是属于舞台的,你都不知道你在舞台上有多么耀眼!”
      他望着江面不语,这么多年了,他确实是被打压的那个,别的成员有单独发展的,有成立小分队发展的,唯独他还是跟以前一样,每次的舞蹈站位,经常是在两边或者后排,有的歌曲可能连一句歌词都分不到,有的歌曲也只是一句。他一直在忍耐,一忍再忍,希望下一次有表现的机会,可是每一次都如往常一样。他不够努力吗?还是他资历不够?还是他能力不够?之前还有个成员Nicky洛海,就和公司解约回国了,他回国后休息了大半年才恢复过来。现在他发展得很不错,开了很多场个人演唱会,场场爆满一票难求。谈了女朋友不必藏着掖着,可在他们公司,这却如同一道无形的禁令。自己创立工作室,自主掌控工作。这样的生活,于他而言宛如奢望。
      “你,怎么知道这些?”诗铉的心仿佛被重锤击中,那正是他的痛处,他想着他们总共见面加上这次也才是第二次。
      “因为我看过你的舞台,作为一个普通观众,甚至来说NOVA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白。那时作为专业的舞蹈演员,我总是习惯于用专业的眼光去看舞台和舞蹈。那时我就发现,我的目光总会不由自主地落到一个人身上,舞蹈不是你跳得多用力多卖力就有多好,舞蹈靠得是一种感觉。你的舞蹈一下子就抓到了我,虽然你不在国内,我就想如果你在国内的话,可能早就拥有更大的舞台了!我只是觉得本该那么耀眼的一颗星,却被埋藏在众星之中是可惜的。人生短暂,一转眼可能就好几年过去了,还不知道哪一天突然就没了,可是本该得到的东西都没有得到,多可悲!”
      寒紫兰很久没有说过那么多话了,可是今天她突然就很想说,“我想看到一个属于你的舞台,而且这个舞台只属于你!”她坚定地望向他,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吴诗铉几乎没想过这些,她却说得句句在理,几乎每一句都说在了他的心上。他突然觉得她的心离他的心很近,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将他们紧紧相连。
      “哎呀,我可能说得有点多了。我没让你去对抗公司的意思,你处境和我们不同,可能更难。你就当我随口一说,别往心里去。”寒紫兰突然意识到对于一个才第二次见面的朋友,说这么多可能真的说多了,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
      诗铉知道她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从来也没有人跟他说过这些,他很感激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夜深了,诗铉送寒紫兰回酒店后自己也回去了,一路上都在想寒紫兰的话,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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