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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二十五 ...

  •   林医生和徐敏一同走出了病房,林芊则将之前寒紫兰的所有诊疗记录详细地整理好,递给了徐敏,并且耐心地一项一项地交代着需要注意的事项。她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放心吧!我会亲自盯着她,绝对不会让她再有任何胡闹的机会!”徐敏接过那厚厚一叠诊疗记录,目光中透出几分严肃和责任。
      病房内,经过一段长时间的沉默,亚亚姐终于打破了寂静,开口说道:“小周、小丽,你们俩先在这里照顾他们几天,我会尽快找到靠谱的护工来接替。小丽,你一定要盯紧寒紫兰吃药,确保她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我现在马上去办理住院手续。”
      小丽和小周闻言,几乎是同时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和配合。
      寒紫兰则依旧沉默不语,亚亚姐交代完毕后,便匆匆离开了病房。
      三个月后。
      阳光透过半开的窗帘,斜斜地洒进病房,给两张并排的病床间投下了温暖而柔和的光带。寒紫兰靠在床头,手里捧着一杯温水,目光静静地落在窗外那棵初绽的樱花树上,花瓣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带着一丝春天的气息。
      隔壁床上,白槿陶的声音缓缓传来:“今天复查的指标怎么样?”晨光勾勒出他清瘦了许多的侧脸轮廓,显得格外柔和。
      寒紫兰转回头,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很浅的弧度,轻声回答:“徐主任说再观察一周看看情况。”她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药盒,手腕已经不再像三个月前那样颤抖得厉害,显得平稳了许多,“你呢?是不是可以稍微活动活动了?”
      白槿陶的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了敲——这是他们之间新养成的暗号,代表“还不错”。三个月前,他全身被纱布缠得像个木乃伊似的,稍微挪动一下都是钻心的痛,而现在,厚厚的纱布已经摘下,他可以轻微地活动了。
      护工王阿姨端着早餐进来时,看到寒紫兰正仔细地把分好的药片放进小格子里,白槿陶则微笑着看着她,眼里满满的都是爱恋和温柔。阳光穿过他们之间的空隙,药盒上的标签在微光中闪烁——他的钙片和她的舍曲林并排放在一起。监护仪上的两条心率曲线平稳地跳动着,在晨光中渐渐趋于同步,仿佛象征着他们心意的相连。
      又过去了两周,窗台上的绿植抽出了新芽,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带来一丝生机勃勃的气息。寒紫兰静立床边,细心地整理着行李,手指轻柔地拂过叠好的衣物,动作轻缓而温柔。白槿陶靠在床头,目光专注地看着她把药盒仔细地放进包里——那里面装着抗抑郁药、安眠药,还有新开的维生素,每一粒药片都承载着对健康的期盼。
      “记得饭后半小时再吃药,”白槿陶指了指药盒的第二格,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
      寒紫兰缓缓抬头看向他,嘴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微微扬起。她的脸色比三个半月前好了很多,眼下的青黑已经褪去,只是手腕上的住院手环还松松地挂着,提醒着这段漫长的疗愈时光。
      亚亚姐推着轮椅进来,手里拿着出院单,脸上洋溢着欣慰的笑容:“手续都办好了,车已经在楼下了。”她看了看两人,语气中带着一丝轻松,“寒紫兰终于可以出院回家了!”
      三个半月前,这里还弥漫着消毒水和药物的苦涩气息。寒紫兰常常在深夜惊醒,冷汗浸透病号服;白槿陶的腿伤让他动弹不得,痛苦不堪。他们的助理先照顾了一周,直到护工到位。后来,他们渐渐找到了病房里的节奏——寒紫兰会在床边小声读小说,白槿陶就靠在床头安静地听;他做复健时疼得紧蹙眉头,她静静伫立一旁,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仿佛能将他的痛苦分去几分。
      徐主任推门进来做最后的检查,看到寒紫兰正弯腰帮白槿陶调整枕头的高度,而白槿陶则把她的外套递过去,顺手理了理她耳边的碎发,画面温馨而和谐。
      “恢复得不错,”徐主任满意地点点头,紧接着她又严肃地补充道,“药不能停,半个月后必须来复查,绝对不能劳累。”她的目光移向白槿陶,“至于你,得看看张主任那边的情况了。”
      白槿陶点点头,却看向寒紫兰,语气中带着一丝叮嘱:“听见没有?不许偷偷工作,要好好休息。”
      寒紫兰小声反驳,手指轻轻碰了碰他腿上的石膏,“昨天复健做完又肿了,你才该听话呢。”
      徐主任摇摇头,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临走前,寒紫兰伫立在病房门口,深情地回望了一眼。
      阳光轻柔地洒落在空了一半的病床上,白槿陶安坐在那片暖融融的光亮里,朝她轻轻挥了挥手,眼神中满是依依不舍。
      “我会常来看你的!”寒紫兰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定。
      白槿陶皱了皱眉头,轻声说道:“我这什么都不缺,都挺好的,你就乖乖听话好好在家休息,不用总过来。”
      “你要乖乖听话,我才能放心!”寒紫兰俏皮地笑着,冲他轻轻吐了吐舌头,眼中满是宠溺。
      白槿陶也笑了笑,回应道:“我听话!我肯定听话!放心吧!”
      寒紫兰点点头,手指攥紧了包带,转身离开了病房,心中却依旧牵挂着。
      寒紫兰出院后的首个清晨,在一阵温润濡湿的触感中悠悠转醒。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正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狗眼睛。桃子那条蓬松的大尾巴,如飞速旋转的螺旋桨般剧烈晃动,那毛茸茸的脑袋不住地往她怀里亲昵地蹭拱,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撒娇声,仿佛在控诉这么长时间以来的思念之情。
      “好了好了……”寒紫兰笑着揉了揉它的耳朵,指尖陷入温暖的毛发里,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么久了,桃子一直寄养在司机李师傅家,如今终于回到了她的身边。玄关处放着一个宠物包,上面贴着一张便利贴,字迹工整:“它很想你。按时吃药。——B”没有多余的话,却充满了关怀。
      寒紫兰莞尔一笑,心想这人啊,真是爱操心,自己尚在住院,还记挂着这么多事儿。自那以后的日子里,桃子俨然成了寒紫兰最为称职的小护士,每天准时叼着药盒来找她。早晨的抗抑郁药,中午的维生素,它记得比寒紫兰都清楚。要是她假装没看见,桃子就会用鼻子把药盒往她手边拱,湿漉漉的眼睛里写满担忧和关切。
      阳光好的时候,她们会去院子里晒太阳。桃子谨小慎微地将脑袋轻搁在她膝盖上,宛如守护着一件稀世易碎的珍宝,寒紫兰的手指穿过它金黄的毛发,心中感到无比的宁静和温暖。寒紫兰这回很听话,每半个月去徐主任那里复查一次,每周她都要去看白槿陶一次,关心他的恢复情况。
      两次复查都很顺利,徐主任翻看着检查报告,笑着说指标比住院时稳定多了,寒紫兰坐在诊疗椅上,心中也感到一丝欣慰。从徐主任诊室出来,她径直去了住院部张主任那里,询问白槿陶的情况。寒紫兰端坐在椅子上,脊背挺得笔直,眼神中带着一丝紧张和期待。
      “其他指标都在好转。”张主任推了推眼镜,语气中带着一丝欣慰,“骨伤愈合比预想的要好,灼伤部位的植皮手术也很成功,泌尿系统的感染也控制住了。但是……”他的语气突然变得沉重,寒紫兰的目光落在了病历本被反复修改过的字迹上——生育功能永久性损伤,诊断结果的旁边晕开着一个小点。男性永久性不育可能与生精功能丧失、输精通道不可修复性梗阻或严重遗传疾病等因素有关。办公室的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衬得沉默更加沉重。
      “真的……”寒紫兰的声音比想象中平稳,但眼神中却闪过一丝痛苦,“没有任何治疗可能了吗?”张主任叹了口气,轻轻摇头:“他的性功能部分恢复已算是难得了,可能会……疼……。”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无奈。
      “不要告诉他。”寒紫兰的话说得太快,像是一早就准备好的。她抬起眼睛,瞳孔在阳光下呈现出琥珀色的透明感:“至少现在不要。”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坚定,仿佛已经做出了决定。
      办公室的门被突然敲响,护士探头进来:“张主任,307床的病人问您要止痛药……”寒紫兰猛地站起身,不小心撞翻了桌上的水杯。水流在诊断结果上晕开一片,墨迹渐渐模糊。她慌乱地去擦,手指却被张主任轻轻按住,眼神中带着一丝安抚。
      “他最近在问出院时间。”张医生递过一份检查报告,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说想尽快复工。”报告最后一页的空白处,有病人自己写的一行小字:申请增加复建强度——白槿陶。
      寒紫兰的指尖宛如一只轻盈却又迟疑的蝴蝶,在那行字上久久地停留着。笔迹的力道犹如重锤般沉重,几乎要将纸张划破,和当年他在剧本上写批注的习惯一模一样。
      “请给他希望。”她最终把报告放回桌上,声音轻得像叹息,“至少……让他以为还有机会痊愈。”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祈求,仿佛希望张主任能理解她的心情。
      从医院里缓缓走出,张主任刚刚的话语如同一串风铃,在她的脑袋里不停地回响。一抬眼,她看到对面的鲜花店里有新鲜的洋桔梗,淡雅的花香随风飘来。她轻轻停下了脚步,缓缓走进了店里,捧着一束新鲜的洋桔梗返回了医院。
      她来到病房门前,深吸一口气,指尖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里面传来白槿陶的声音,比之前清朗了很多,带着一丝期待。她推开门,看见他正坐在窗边的轮椅上,低头翻看一本书。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清瘦的轮廓,显得格外柔和。他的左腿还打着固定支架,但气色明显比前阵子好了不少。
      听到脚步声,白槿陶抬起头,眼睛微微睁大,脸上露出一丝惊喜:“…你来了。”
      寒紫兰将花放在床头柜上,轻声说:“路过花店,看到洋桔梗开得很好,就买了束来。”白槿陶合上书,嘴角扬起一个很浅的笑:“谢谢。”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感激。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寒紫兰的目光扫过他的床头——那里摆着康复训练计划表,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每日的目标和进度,显得格外认真。她环视了一下屋子,并没有看到护工,便问道:“护工呢?”
      白槿陶微笑着回答:“哦,他去打热水了。”
      “听说你恢复得不错。”她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妥帖,眼神中却带着一丝关切。白槿陶轻轻颔首,手指不自觉地在书页上摩挲:“嗯,再过一个月应该就能出院了。”他的视线落在她手上,温柔地问道:“你呢?最近……还好吗?”
      寒紫兰缓缓地将手轻搁在膝头,微笑着回答:“挺好的,不用担心。”
      白槿陶看着她,目光柔和:“等我能正常走路了,我们……”他的话没说完,门外传来护士的声音:“白先生,该做复建了。”
      寒紫兰站起身,轻声说道:“我该走了。”
      白槿陶点点头,没有挽留。但在她转身时,他突然开口:“下次……来的时候,”他笑了笑,眼中带着一丝期待,“我可能就不需要轮椅了。”
      寒紫兰也笑了,眼眶却有些发热:“好,我等着看。”
      待走出病房,豆大的泪珠顺着眼角悄然滑落,她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既有对白槿陶的担忧,也有对他未来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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