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心现代篇》番茄炒蛋豪吃

11、第 11 章

　　方大洪走到秦晖身边，两个老对头、老相识低声交换起对地形和接下来路线的看法，言语间是旁人难以插足的默契。

　　秦晖摊开那张被汗水浸得有些模糊的草图和现代卫星地图，方大洪凑过去，粗壮的手指在地图上一点：“老秦，你看这片流沙河区域，还有旁边这圈魔鬼城似的风蚀岩。按老辈人零星的传说，还有你刚才说的那个哨所方位……真正的赤焰之地，怕是在这下面。”

　　他的指尖重重敲在一片没有任何标注、看似平坦的沙地区域，“那里看着没事，但下面可能是空的，早年我追一群沙狐，差点掉进一条大裂缝，里面的石头，摸着是温的。”

　　“地热异常？”秦晖眼神一凝，立刻在小本子上记录，“结合笔记里锻炉、呼吸的说法，很有可能。我们需要更精密的仪器探测地下结构。”

　　两位经验丰富的“老沙漠”迅速达成了共识，之前的龃龉在共同的目标前暂时搁置。

　　休整片刻，补充了水分，车队再次启程。

　　这一次，方大洪的灰色越野车加入了编队，他时而开到前面引路，凭借对沙地纹理和植被分布的惊人直觉，避开潜在的流沙区；时而与头车里的秦晖通过对讲机交流，调整方向。

　　气氛明显不同了。有了方大洪的加入，队伍的安全感提升了不少。

　　聂红裳依旧坐在第二辆车里，秦小飞经过塌方惊吓，彻底老实了，专心开车，不敢再多看聂红裳一眼。景皓则坐在副驾，大部分时间沉默地看着窗外，偶尔通过后视镜看向聂红裳，目光深沉。

　　随着深入，周围的景象开始发生变化。沙丘的颜色逐渐加深，呈现出一种暗红色，仿佛被烈火灼烧过。空气中那股硫磺和金属混合的异味越来越明显，甚至连吹过的风都带着一股燥热。

　　“温度在升高。”小陈看着仪器上的读数，惊讶地说，“地表温度比正常区域高了近十度。”

　　远处，出现了一片巨大的、如同被巨斧劈开般的暗红色峡谷地貌，那就是方大洪提到的“火焰峡”边缘。嶙峋的怪石在烈日下扭曲变形，仿佛跳动的火焰。

　　车队在峡谷入口处停下。

　　前方已经无路可走，裂缝和深不见底的沟壑阻断了去路。峡谷深处，隐隐有热浪蒸腾而上，扭曲着视线。

　　“只能到这里了。”秦晖下车，望着险峻的峡谷，神色凝重，“接下来，必须徒步，而且需要专业的攀爬和下降设备。”

　　众人开始穿戴装备，检查绳索、岩钉、下降器。气氛再次紧张起来，峡谷深处传来的低沉嗡鸣，像某种巨兽的喘息，敲打着每个人的耳膜。

　　聂红裳套上安全背带，动作有些生涩。

　　景皓走到她身边，默默帮她检查了一下背带扣环，低声道：“跟紧我。”

　　聂红裳看了他一眼，这一次，没有拒绝，轻轻点了点头。

　　方大洪和猛哥作为先锋，率先利用绳索向一道相对平缓的岩壁下降，寻找可能的路径。秦晖和小陈紧随其后。

　　轮到聂红裳和景皓时，秦小飞站在上面，脸色发白地拉着保险绳。

　　聂红裳深吸一口气，抓住绳索，背对深谷，开始一步步向下。岩壁粗糙灼热，脚下的碎石不断滚落，坠入下方蒸腾的热雾中，听不到回响。

　　景皓紧随其后，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的身影。

　　下降到大约三十米处，出现了一个狭窄的岩石平台。方大洪和猛哥已经在那里，正用手电照射着平台内侧一个隐蔽的、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洞口。那洞口边缘的岩石，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琉璃化质感，像是被极高的温度熔化后又凝固。

　　“有风，是热的。”方大洪简短地说。

　　秦晖趴在地上，用手电向洞内照射，光束再次被黑暗吞噬。他取出空气检测仪伸进去，数据跳动了几下。

　　“氧气含量正常，温度……四十二度。有微量的硫化氢，但浓度在安全范围内。”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极度兴奋和谨慎交织的光芒，“这下面……可能真的是另一个世界。”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聂红裳走到洞口边，那股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浓郁的硫磺味和一种……难以形容的、古老而蛮荒的感觉。

　　“我先进去。”她说着，就要俯身。

　　“不行！”景皓和秦晖几乎同时出声。

　　秦晖按住她：“聂小姐，还是让阿猛和老方先探路，确定安全再说。”

　　方大洪已经拿出更多的装备：“我先下。这洞太小，真有情况，退出来都难，得先看看下面什么情况。”他不由分说，系好安全绳，戴上防毒面具和头灯，匍匐着钻进了那个灼热的洞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对讲机里偶尔传来方大洪粗重的呼吸声和简短的报备：“通道向下……很陡……岩壁光滑……有人工开凿痕迹……”

　　等待，变得无比漫长。

　　终于，对讲机里传来方大洪带着难以置信语气的声音：“到底了……老天……你们绝对想不到……这下面……太大了……像个巨人的宫殿……还有光……自己会发光的光……”

　　一股难以言喻的战栗，瞬间席卷了平台上所有人的脊背。

　　聂红裳双手不自觉握紧。

　　找到了。

　　她终于，找到了通向那个梦魇与执念源头的路径。

　　秦晖一把抓过对讲机，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老方，确认安全吗？空气怎么样？结构稳定吗？”

　　“暂时没发现危险，空气比上面还暖和点，硫磺味更浓。稳不稳不知道，但这地方大得吓人，我这点光根本照不到边！”

　　秦晖当机立断：“好！我们依次下来！阿猛，你第二个，下去后接应。小陈，准备好照明和探测设备！小飞，你在上面守住锚点，随时保持联系！”

　　命令迅速下达。猛哥利落地钻进洞口，身影消失。接着是小陈，他背着沉重的仪器包，下去时有些吃力。然后是秦晖。

　　平台上只剩下聂红裳、景皓和负责留守的秦小飞。

　　景皓看向聂红裳，伸出手：“我帮你。”

　　聂红裳看着那幽深、散发着灼热气息的洞口，心脏在胸腔里擂鼓。她避开了景皓的手，深吸了一口灼热的空气，沉声道：“我自己可以。”说完，她俯身，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通道狭窄、陡峭，岩壁异常光滑，确实带有明显的人工打磨痕迹，并且触手温热。她只能依靠手臂和膝盖的力量，小心翼翼地向下挪动。黑暗中，只有头灯的光束在跳跃，照亮前方不到一米的范围。下方传来隐约的脚步声和交谈的回音，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景皓紧随其后，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前方那个模糊的身影上，生怕她失手滑落。

　　下降了大约十几米，通道开始变得宽敞，坡度也缓和了些。终于，眼前豁然开朗。

　　聂红裳钻出通道，双脚踩在了坚实却温热的地面上。她直起身，抬起头。

　　头灯的光束融入了一片浩瀚的、无法驱散的幽暗之中。

　　这里是一个巨大到超乎想象的地下空间。她所在的位置像是一处高耸的平台或断崖的边缘。放眼望去，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而对面，遥远的彼岸，隐约可见更加庞大、更加复杂的建筑轮廓。

　　最令人震撼的，是空间本身的光源。

　　正如方大洪所说，一根根需要数人合抱的巨型石柱，从深渊拔地而起，直插上方看不见的穹顶。这些石柱并非普通岩石，而是某种半透明的暗红色晶体与深色岩石交融形成的奇异物质。柱体内部，确实有暗红色的光芒在缓缓流转、脉动，如同凝固的岩浆，将整个空间映照在一片朦胧、诡谲的暗红光辉之下。光线的确不足以照亮所有角落，反而加深了阴影处的神秘与未知。

　　空气灼热而厚重，弥漫着浓郁的硫磺和臭氧的味道，还夹杂着一丝陈旧尘埃的气息。一种低沉的、持续不断的嗡鸣声从地底深处传来，仿佛是大地本身的活动。

　　先下来的秦晖、小陈和方大洪正站在平台边缘，同样被眼前的景象震慑得说不出话。小陈手忙脚乱地架设强光探照灯，但当光柱射向远方时，依然无法穿透那无边的黑暗，只能照亮沿途一些残破的建筑构件和桥墩般的结构。

　　“这……这根本不是哨所……这规模……简直是一座被掩埋的地下城池！这绝对是重大发现！足以改写这片区域的历史认知！”秦晖声音颤抖，他用手电照射着平台边缘雕刻着的巨大、繁复的火焰与莲花交织的图腾，风格与上面哨所里的壁画同源，但规模和气魄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聂红裳一步步走到平台边缘，强光探照灯的光束扫过下方深渊，偶尔照亮了更深处一些坍塌的宫殿穹顶、断裂的廊桥残骸。

　　她的目光快速扫过这片宏大的废墟，心跳加速，笔记中的“赤焰之地”、“锻炉”，秦晖提到的传说，还有这与梦中元素隐隐契合的暗红光芒与炽热环境……一切都在指向这里就是她要找的地方。

　　那个女子……如果她真的存在过，如果赤日城并非虚妄，那么这里，这座沉埋地下的巨城，最有可能藏着关于她的真相。

　　景皓站在她身边，也被这超自然的景象所震撼，但他更多的注意力仍在聂红裳身上，看到她眼神专注得可怕，忍不住提醒道：“红裳，这里太诡异了，我们得万分小心。”

　　“秦研究员，我们得想办法到对岸去。核心区域可能就在那边。”聂红裳没搭理景皓，她的直觉告诉她，答案藏在彼岸。

　　秦晖从最初的震撼中冷静下来，闻言皱紧眉头：“过去？聂小姐，你看看这深渊，就算古代有连接两岸的通道，历经千年，也肯定早已毁塌。我们现有的装备根本不可能跨越。”

　　“有路。”一直沉默观察的方大洪再次开口，他指着平台一侧紧贴岩壁的阴影处，“那边，有古代栈道的遗迹，嵌在岩壁上的，非常险峻，而且破损严重。”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在暗红光芒的映照下，隐约能看到一道极其狭窄、似乎是人工开凿的栈道，如同细线般紧贴着陡峭的岩壁，向彼岸延伸，消失在视线尽头。那栈道看起来年代久远，许多地方已经崩塌，仅存的部分也布满了裂痕，看起来摇摇欲坠。

　　“这太危险了！根本不可能通行！”小陈失声道，脸上写满了恐惧。

　　“必须尝试。”聂红裳的语气没有丝毫动摇，“这是目前唯一的路径。”她看向秦晖，眼神灼亮，“秦研究员，这是接近真相最近的一次。”

　　秦晖看着聂红裳眼中那份近乎偏执的坚定，又看看那险象环生的古老栈道，以及这片意义非凡的地下发现。

　　他推了推眼睛，做出了权衡后的决定。

　　“我们需要制定周密的计划，进行充分的准备和测试。阿猛，老方，你们经验丰富，仔细检查栈道残存部分的承重和稳定性，寻找相对安全的区段。小陈，尝试用无人机沿着岩壁飞行，探测栈道的完整路径和对岸的情况。聂小姐，景先生，你们先休息，恢复体力。这需要时间，绝不能冒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