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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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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眼皮底下。”盛意一字一句地说,“叫他们准备,我倒要看看,是哪个蠢货敢拿我开玩笑。”
错愕,愤怒,都在盛意看到报告的那一刻涌上心头。
盛意的指尖在那份报告单上停了两秒。再下一秒,纸被他狠狠撕开。
“嘶啦。”
那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
细碎的纸屑落在地上,像雪一样散开。
医生皱了皱眉,开口:“先生,我建议你……”
盛意转身坐到办公桌旁,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叼上。打火机一亮,火光在他睫下跳跃,映出他冷白的面孔。
“你们的建议,”他吐出一口烟,“留给需要的人吧。”
走到医院门口,夜色正深沉。
凌晨三点多的洛杉矶街头几乎空无一人,只有远处霓虹灯在闪烁。寒风钻进衣领,让人瑟瑟发抖。
盛意深吸了一口气,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却不小心把风吸进了肚子里,凉得他牙齿直打颤。
手里的烟燃得只剩一截,火星一点一点烫到指腹,他这才回过神。
“嘶——”他倒吸一口冷气,抬手把烟头甩出去,落在地上,火星炸成细碎的光点。
宿泱站在他身后,双手插在口袋里,目光平静地落在盛意脸上。
“你有什么思路吗?”他问,语气听不出情绪。
盛意转头看向他。宿泱站得比他高一个台阶,身形修长,街灯的冷光从他背后落下,在他身上勾出一圈淡淡的轮廓。
两人目光相接的那一瞬间,盛意忽然有种被俯视的错觉。
他天生不喜欢这种感觉。
盛意一贯有着Alpha的通病。高傲、自负、眼高于顶。
今晚的事情对他有点打击太大了。
他抿了抿唇,又深吸一口气,说:“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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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盛意风风火火地推开实验室的大门。
艾德里安抬起头,手里还拿着试管,挑了挑眉:“早上好。”
盛意坐下,揉了揉酸痛的脖颈,懒洋洋地回了一句:“不太好,我度过了一个很糟糕的夜晚。”
艾德里安靠在实验台边,静静等他继续。
“我一晚上都在惦记,”盛意说,语气轻慢,“到底是谁在暗算我呢?”
说着,他抬起头,目光与艾德里安对上。那是一双碧绿的眼睛——
玻璃似的绿,光洁而冰冷,像森林深处藏着的掠食者,静静打量着猎物。
艾德里安似乎早有准备。
“啊,我已经找到那个人了。”他说,轻轻放下手中的玻璃管,清脆的碰撞声在空气里响起。
“你想看看他吗?”
盛意挑了挑眉,唇角带着一丝冷笑。
“当然了,迫不及待。现在吗?”
“现在?”艾德里安笑了笑,“恐怕不行。实验室不是一个适合处决犯人的地方。”
他转过身,摘下手套,声音从容又带着一点蛊惑。
“如果你想的话,可以来我的别墅。”
“今晚?”
“托马斯·哈里斯在《沉默的羔羊》里写过一句话,夜像是被割开的兽腹,热气与血腥在其中翻涌。”
艾德里安抬起眼,“很适合我们正要做的事,不是吗?”
“还是博士你这种文化人说话有意思。那就听你的吧。”
盛意随手给自己倒了杯水,玻璃杯壁上凝着一层薄雾,他抿了一口,凉意从舌尖滑到喉咙。
艾德里安靠在操作台旁,看他动作闲散,微微一笑:“要来点茶叶提神吗?这儿有上好的龙井,我很喜欢中国的茶。”
盛意没理他,只是将杯子转了半圈,水面晃出一圈细细的波纹。
他抬眼,随口闲聊:“博士,你上次提到HelixLab的那次发明……”
他顿了顿,指尖轻敲着杯口,“你说你的教授不幸去世了。那么研究组的其他成员呢?”
艾德里安找茶叶的动作一顿,指尖在柜门边停了两秒,随即又若无其事地关上。
“有些去了其他实验室,还有的去了大学教书。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
他回头,碧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几乎察觉不到的情绪,“你怎么会对这个好奇?”
盛意靠在椅背上,慢条斯理地晃着杯中的水:“没什么。只是想挖挖墙角,毕竟你们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要是有原来HelixLab的研究员帮我,我相信进展会更加顺利的。”
艾德里安注视着他,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带着点看破不说破的意味。
“或许吧,”他轻声道,转过身去,语气忽然变得有几分冷淡,“不过别太高估那些人,也别美化你未曾走过的路。”
到了艾德里安的别墅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夜幕笼罩下的拉斯维加斯郊外安静得出奇,只有风从稀疏的仙人掌和低矮的灌木间穿过,卷起细碎的沙尘。
车灯一闪,照亮前方那幢占地极大的别墅。白色的外墙在夜色中泛出冷光,修剪得整齐的月桂树一排排立在石径两侧,草坪被打理得一丝不苟。
别墅外围绕着铁艺栅栏,门口有隐约闪烁的红外监控,远处泳池的水波反射着灯光,像一块散着微光的蓝宝石。周围寂静无声,连邻居的灯都隔得很远,仿佛这一片都是艾德里安的私人领地。
盛意下了车,脚踩在碎石路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他环顾了一圈,挑眉笑道:“博士,你很有钱啊。”
“谬赞了。跟我无关,家父在这片地上投资过一些项目,我不过是个受益者罢了。
盛意踩着地毯走上楼梯,脚步声被厚实的羊毛地毯吞没,四周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与酒气。墙上挂着几幅抽象画,颜色深沉而暴烈,像是有人把情绪用刀刻上去的。
“那么,”他抬眼,语气半是随意半是探究,“你要带我见的人在哪呢?”
艾德里安走在前面,没回头:“别着急,你很快就能见到。”
两人拐过走廊,灯光从嵌入式壁灯里透出,柔和却让人不安。艾德里安在一扇深色木门前停下,手指轻轻搭在门把上。
盛意微微歪头,目光落在那扇门上,又转回他脸上,嘴角一勾:“怎么?不打算开门?”
空气里短暂的沉默像一条被绷紧的弦。
艾德里安的唇角缓缓扬起,指尖微微一动。
门锁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哒”。
“希望你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盛意推门而入。
屋里灯光昏黄,像是被人刻意调暗过,空气里混着皮革与陈旧雪茄的气味。
他刚踏进去,身后的门“啪”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头的一切动静。艾德里安没有进来。
盛意的视线在房间里一转,落在沙发上那个人身上时,眸光一瞬间凝住。
那人正懒散地坐着,手里转着一只银质打火机,火光在他指尖一闪一灭。
是个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人。
盛意笑了笑,似乎一点都不惊讶,反倒从容地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好久不见了,”他慢悠悠地开口,带着点玩味与讥讽。
“沈池。”
沈池盯着他,那双眼睛里翻滚着压抑的情绪,像被困在玻璃缸里的烈焰,噼啪作响却无处泄出。
“看见我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他语气冷冷的,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盛意像是被这话逗笑了,伸手支着下巴,做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灯光从他鬓角滑下,落在那双漫不经心的眼里,闪着一点点轻蔑的光。
“这话,”他顿了顿,语气轻轻一转,“应该是我问你吧?”
他微微前倾,“你没有什么想解释的吗,沈池?”
沈池手里的打火机“啪”地一声砸在一旁的茶几上,金属声在安静的房间里炸开。
他整个人往椅背上一靠,双腿大剌剌地叉开,姿态嚣张得近乎挑衅。
“你想听什么呢?”他冷笑着说,嗓音带着一丝疲惫,“就是你想的那样,没什么好解释的。”
盛意看着他,眉梢一挑,竟还笑了一下。那笑意带着几分无奈。
他叹了口气,往后一靠,语气柔和像是在哄小朋友。
“可怜我们夫妻一场,”他慢条斯理地说,“你居然对我下——”
话没说完,沈池像是被什么刺到一样,整个人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滑出刺耳的声音。
“你还敢说这种话!”他声音暴起,带着压不住的怒气和一点几乎崩溃的情绪。
盛意缓缓站起身。
抬手,轻轻按住他的肩膀。力道不重,却让沈池整个人重新坐回了椅子里。
空气静了几秒。
沈池仰头看他,眼神里全是压抑不住的情绪。愤怒、委屈,还有一点几乎要被碾碎的怀念。
“你当初怎么承诺我的?”他声音有些发颤,却仍死死咬着每一个字,“又是怎么做的?”
盛意沉默。
那一刻他连笑都懒得挤出来,只是垂下眼,神情淡漠。
因为沈池说得没错。
那时候的承诺,不过是他信口一说的情话。
他从没想过要和谁真正在一起,从没想过要把谁放进自己的人生里。
沉默蔓延,连墙上的时钟声都显得格外刺耳。
沈池盯着他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气的发抖。
“不说话?”
他嗤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刻意的轻蔑,“也好。没关系的,反正你今天踏进这扇门,就别想着再出去。”
盛意抬眸,目光依旧淡淡的,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沈池被那种眼神彻底激怒了。
他猛地往前倾,冷笑着模仿盛意那句曾经让他彻夜难眠的话——
“‘Alpha和Alpha是不能在一起的。’”
他说得一字不差,连那种高高在上的语气都学得惟妙惟肖。
说完后,他低头笑了一下,笑声阴森又发颤:“好可惜啊,盛意。你不再是alpha了。”
盛意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痕。
沈池的语气轻飘飘的,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恶意。
“我还给你准备了个惊喜。”
“我最近补习了一下那方面的知识,”他颇有恶意地说着,“知道了一个新东西。”
盛意这才抬起眼,施舍了他一个眼神。
沈池弯了弯嘴角,继续道:“你知道入珠吗?我猜你应该会比较喜欢玉石材质的。”
他低声笑起来,笑意里带着报复般的快感,“你这么骚,我想,你大概会很享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