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总怀疑我诈尸》柚栗大王

4、嗯地信府通

　　楼下。

　　林倦手中捏着个茶杯，余光看到个毛绒绒的脑袋时不时悄咪咪抬头看他。
　　“我脸上有花吗？”

　　顾鱼州被吓了个激灵，捏紧笔猛低头，装没听到，在试卷上写起了狗爬字。
　　林倦：“你写的是什么试卷，语文吗？”

　　顾鱼州回神，“数学”两个赤裸裸的大字仿佛在嘲笑他。
　　他当即乖乖拿起可擦笔橡皮擦擦了起来。

　　林倦：“……”

　　头痛。
　　自从知道了顾鱼州是顾岐川亲弟后，他看他是哪哪都不顺眼。

　　而且，他总算想起那种微妙的熟悉感来自于哪。
　　他给顾鱼州当过家长。
　　准确来说是给顾鱼州开过家长会。

　　高二那年，顾岐川又一次误入群架现场，帮他挡了一棍子，躺在病床上身残志坚还嚷嚷着要去参加弟弟的家长会。林倦心里过意不去，便提出了顶替他去。
　　林倦只知道顾岐川有个弟弟，但还没见过他，为了方便找人，顾岐川便捏了支笔，在白纸上落下了一个简笔画。

　　两个圆四根棒棒组成了身体，眼睛也是两个巨大的圆。
　　林倦觉得顾岐川在耍他，忍着揍他一顿的冲动，捏着纸臭着脸去了小学部。他都做好了拿个喇叭吆喝着找人的准备了，谁知道第一眼就找到了顾岐川他弟。

　　圆滚滚一个。
　　脸圆，眼睛也又大又圆。

　　本以为顾岐川是抽象派，没想到还是个写实派了。

　　林倦寻思着顾岐川长得又高又瘦，怎么他弟就是个小胖子呢，两兄弟长得也不像。
　　在看到小胖子均分不到四十的试卷后，林倦悟了。
　　或许是基因突变。

　　林倦虽然也是个学渣，但这并不妨碍他取笑另一个学渣，毕竟他再菜小学还是能及格的。
　　乐了半天，转头班主任当着一众家长的面把他喊了起来。

　　那种羞愧的感觉，林倦光是想起来就有种把脑袋埋进地里的冲动。
　　顾岐川怕是故意装可怜想要逃避家长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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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读了这么多年的书，顾鱼州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不忘初心。
　　毕竟总分在变，而他依旧原地踏步。

　　林倦喝了口冷茶，斜眼看了眼边上小学生握笔，一笔一划写字的人。
　　不经意问：
　　“你哥……大少爷怎么出的车祸？”

　　说到这个顾鱼州就来气，把笔一丢，“那煞笔大货车司机醉酒开车还边玩手机。结果看美女跳舞看忘我了，闯红灯直接撞我哥车上去了。”
　　“他还好意思哭，说自己上有老母下有儿女，老婆打三份工补贴家用。呸！怎么他喝酒开车看美女的时候就没想到老婆辛苦呢。我哥就活该被撞是吗？”
　　林倦往后一躲：“……”

　　“幸好那天就我哥一个人在车上，要是再有别人受伤怎么办……”
　　顾鱼州越想越气，猛拍桌子站起来，手里头抓到张纸就开始撕。
　　划拉一声，数学试卷被分尸。

　　林倦：“……”
　　林倦总算是知道了他的意图：“我看你就是不想写作业。”

　　顾鱼州高声：“没有！”
　　林倦：“别墅禁止大声喧哗。”

　　—

　　顾鱼州找了块胶布，蹲在桌边安安静静拼凑“数学”的尸块。

　　林倦也是服气。
　　总共拿笔都没写五分钟，试卷倒是先被撕了，难怪这么多年没长进，看来是体重轻了脑袋也跟着缩水了。

　　林倦手撑着下巴，继续不经意问：“顾岐川……医生怎么说大少爷的情况。”

　　顾鱼州预备抬头。
　　林倦：“不必抬头，继续拼你的‘尸块’。”

　　顾鱼州乖巧低头，轻声细语道：“万幸腿没伤到神经，坚持复健就能好。眼睛不知道伤了哪里短暂失明了。不过能治，医生保守估计最短一个月，最长三个月。”

　　三个月。
　　的确是他和白无常约定好的时间。

　　做保姆一个月十万。
　　结束之后还能神不知鬼不觉获得顾岐川10%的财富。
　　简直……

　　太好了！不干是煞笔。

　　“阿树——阿树哥——”
　　虚弱的气音传来，和扎了洞的气球一样。

　　林倦手肘被戳了两下，低头看去。
　　“嗓子坏了？”

　　顾鱼州嗓子继续漏气：“别——墅——静止——喧哗——”
　　林倦：“……”

　　顾鱼州脸贴在茶几上，声音空气含量百分百：“要是我哥不要你的话，要不然你来当我的家教吧。你那么优秀，肯定能教好我的。”
　　“你看这样我就不用去学校了，边学习边给我哥当保姆，你还可以赚钱。一举两得啊！”
　　顾鱼州越想越觉得自己简直是天才。

　　“……”
　　“不行。”

　　“为什么啊！哥你不是某桥毕业吗？难道是嫌我开的工资太低了？虽然我没有我哥有钱，但一个月五万还是开得起的。”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纯粹是因为某桥毕业是假的。

　　林倦都没脸说他高考是超常发挥撞大运才考了580，上了个还行的大学。按照他的正常水准，大概还要缩水个一百来分。
　　不过再缩水肯定还是比顾鱼州厉害点的。
　　学渣教学渣做题，这是真想逐梦大专吗？

　　林倦神色平静：“没有为什么。”
　　顾鱼州：“为什么啊。”

　　林倦掀开眸子：“你数的清十万有几个零吗？”
　　“……”
　　“………”

　　接下来十分钟里，林倦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如坐针毡。
　　顾鱼州不知道哪根筋搭坏了，对知识的渴望攀升到了顶峰。

　　“哥，这道题怎么写啊。”
　　随手一指就是数学试卷里的最后一道选择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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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免有点太渴了。

　　林倦死的时候22岁，满打满算高中毕业三年，能忘的早忘了。
　　高中的他都不可能做出来的题，现在的他可能做的出来吗。

　　：）

　　林倦绷住脸，指尖戳上试卷。
　　“先念题干。”
　　“一口气念完。”

　　顾鱼州不懂但照做。
　　“如图在平行四边形ABCD中∠B＝60°点EF分别为边BC和……则BD″＝（）”

　　顾鱼州是个老实孩子，把括号也念上了。
　　一口气念完差点缺氧，悄悄喘了好几口气。

　　“题读懂了吗？”
　　“没懂。”

　　一杯热茶忽然推到手边，不急不缓的声音传来。
　　“渴了吗？”
　　“…有点。”顾鱼州砸吧了下嘴。

　　林倦：“你和这道题的关系是什么你知道吗？”
　　顾鱼州脱口：“父子。”

　　林倦：“？”

　　顾鱼州腼腆一笑：“它是我惹不起也碰不起的爸爸。”

　　林倦：“……”

　　林倦垂眸，给自己浇了杯热茶：“…也对。所以碰到这种情况你要怎么办？”
　　顾鱼州：“挑衅他，和他轰轰烈烈的打一场，打的他屁滚尿流喊我爸爸。”

　　林倦：“不对，这时候你应该跑，去征服别的小弟后再来收服他。”

　　顾鱼州双手托着下巴，一副思考的样子，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牛逼！”
　　“老师我悟了！”
　　说完提起笔埋头苦干起来。

　　林倦用余光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见他放弃向他追问答案后，狠狠松了一口气。

　　孩子还是傻点好办，一忽悠就忽悠过去了。
　　这不，已经被他忽悠的忘了追问答案了。

　　林倦忽然有些口渴，端起茶杯往唇边送，手肘忽然被戳了两下，对上一双愚蠢中带有点清澈的眼睛。
　　顾鱼州：“对了老师，所以这道题到底怎么写啊，我还是想挑战一下强者。”

　　“……咳咳咳。”
　　林倦差点绷不住。

　　万幸莫管家及时下楼。
　　“阿树……”

　　林倦忙不迭站起来，“二少爷急着写作业，有什么事我们去外边说吧。”
　　顾鱼州：“等等唉我不急……”

　　两道身影却好像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般，飞快跑了。

　　两人一同去了外边的花园。
　　“今天有点冷，把外套穿上吧。”

　　莫管家摘下手臂上搭着的黑色外套递了过去。
　　“这是别墅佣人的工作服，订的时候多订了几件，没人穿过，都洗干净的，你看看尺码合不合适。”

　　在别墅里一直喝热茶还没什么感觉，莫管家这么一说，林倦才后知后觉到冷。
　　“谢谢。”
　　林倦也不矫情，僵硬的手指动了动，接过外套兜身上。
　　“合适的。”

　　尺码不大不小，套在他身上刚刚好，衣服上还散发着很淡的洗衣凝珠的香气。

　　“那就好。”
　　莫管家切入正题：“先生说，他有点想吃面了。”
　　林倦：？

　　—

　　林倦站在厨房，面前是一堆擦的锃光发亮的厨具，银白的刀面正好映照出了他略显扭曲的脸。
　　“食材都在冰箱里了，都是今天一大早运过来的。阿树你看着做，先生嘴不挑，只要清淡点就好。”

　　林倦眉头一抽。

　　顾鱼州听到他要做饭，也赶来凑热闹：“我也想吃，可不可以给我也做一份啊。莫叔我和你讲，阿树厨艺可好了，比那种米O林五星级大厨做的还要好！”
　　莫管家：“当真？”
　　顾鱼州：“当真！”

　　林倦眉头又是一抽。

　　眼见一老一小一唱一和要留下来观摩他大施拳脚，林倦闭了闭眼睛。
　　“我有我的节奏，你们在边上看着怕是……”

　　“懂了懂了。”
　　顾鱼州忙推着莫管家出去，还不忘贴心的把门关上。

　　林倦抬手把门反锁，松了半口气。
　　紧接着眉头拧紧，一把扯出衣服里塞着的贝壳，疯狂按戳。

　　林倦这人送过外卖发过传单，卖过衣服做过模特，端过盘子做过理发师……
　　总之啥窝囊钱都赚过，但无论再穷的时候，他宁愿点外卖或者吃老干妈沾馒头，都不愿意亲手做饭。
　　去医院洗胃更贵还是吃外卖更贵他还是分的清楚的。

　　林倦是个不折不扣的厨房杀手。
　　用刀削水果都能改成玩削指头游戏，炒个菜都能让菜和锅翻个身价变成煤炭，煮面都能给他煮成糊糊。
　　唯一不会出错的就是调料都备好了，只要加点热水就能好的泡面。

　　林倦刚看过了，冰箱里没有泡面。
　　就算有，他是傻了才会用，外面那两双大眼睛可是死死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白无常编也不编点好的，专门把他的缺点换个头发扬光大。
　　真是好样的。

　　贝壳戳了近百下，忽然一阵类似于电话接通的声音，官方的女声传出。
　　“嘟嘟嘟……喂您好，这边是地信府通，请问您有什么需要的吗？”

　　地信府通，地府的专属联络媒介，类似于现实中大名鼎鼎某信某通某动。
　　如果说贝壳是迷你版大哥大的话，那么地信府通就是手机，只要绑定了联系人，之后心中默念他的名字，连按三下电话就能拨打出去。
　　某种情况会被认为是紧急状况，触发地信府通官方客服。
　　比如现在。

　　林倦：“我找白无常。”
　　“不好意思，这边听不懂您在说什么呢？可以再重复一遍吗？”

　　“找白无常有事。”
　　“不好意思，还是没有听懂呢，可以在“滴”声之后留言哦，我会帮忙传达的……”

　　“我找鬼。”
　　“不好意思……”

　　林倦沉着一张脸：“让他滚出来。”
　　“……”
　　贝壳那头忽然沉默。

　　“再拖自杀。”
　　说完，林倦也没管那头的反应，把贝壳塞回衣服里，潜心研究起了食材。

　　虽说他做饭狗见了都摇头，但煮面还是成功过一次的。
　　没吃死人，还收到了好评。

　　说来那次还是给顾岐川煮的……
　　林倦想到什么，脸色忽然臭了。

　　既然喜欢吃清淡的，那就只要在面里加点菜叶子，糖和盐就好了。
　　林倦一把抓起装有白色内容物的罐子，罐子上没贴标签，只是盖子不同。

　　一个是橙色，一个是蓝色。
　　幸好他还是分得清盐和糖的。
　　糖的颗粒比盐的大……

　　林倦：？？
　　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