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情未了[破镜重圆]》廖雀

9、还给你

　　余未犹豫着解锁手机，屏幕亮起，是她与陈爱玉的聊天界面。

　　“往上滑。”他俯身靠近，气息拂过她耳畔。

　　她依言滑动屏幕。等待他审阅的片刻，竟如同等待宣判。

　　“这里，”他的手指划过屏幕，“你应该顺势承认有喜欢的人。她明显想聊这个话题，这是建立信任的机会。”

　　他的指尖又移到最新对话：“还有这里，她问你是否交过男友，你该反问她想八卦什么，把话题抛回去。”

　　听到他全程聚焦工作，毫无涉及私人领域，余未暗自松了口气。

　　“好吧。”她默默接受指导。

　　他接着部署任务：“给她发，‘我们来交换喜欢的人的照片吧’。”
　　“可是我刚刚说没有喜欢的人。”

　　“就说因为害羞，刚才没好意思承认。”他应对自如。
　　余未为他这种“信手拈来”默默汗颜，依言发送。

　　很快，陈爱玉发来一张黄发男人的正脸照。
　　“转发给我。”他直起身。

　　“哦，好。”余未照做，随即陷入难题，“那我……发谁的？”

　　他操作手机的动作顿了顿，侧脸线条绷紧，声音低沉含糊：“发我的。”

　　“哈？？？”余未反应极大。

　　他避开她的视线，语调维持刻意的平静：“别误会。为后续行动考虑，可能需要‘四人约会’之类的侦查，用我的照片便于操作。”

　　理解这是工作后，余未勉强同意。她举起手机，趁他低头查看资料的瞬间，快速抓拍了一张。

　　照片里，他微低着头，长睫垂落，侧脸到下颚的线条利落干净。一身警服，衬得他气质清冷，腕间那根深色手绳，莫名添了几分禁欲感。

　　余未对这张抓拍相当满意，发给了陈爱玉。

　　陈爱玉的回复带着明显的惊讶：【？这不是……】【姐姐你居然喜欢他。。。】
　　余未回了个：【嗯…】
　　陈爱玉：【好吧，难怪你不想说】

　　余未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回了个：【？】
　　陈爱玉很快又补了一句：【哈哈没啦，他也挺帅的】

　　这勉强的语气让余未莫名不爽。她拿起手机，对着宋冬逸的方向比照了一下。

　　他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目光仍锁在屏幕上，开口问：“你干嘛？”
　　她小声抱怨，带着点不服气：“……她说卫锋比较帅。”

　　宋冬逸敲键盘的手一顿，向后靠进椅背，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打量她：“你小学生吗？”

　　余未没再回复陈爱玉，目光落在他手腕上，轻声问：“那个……你还戴着啊……”

　　他眼神闪烁了一下，用一贯的淡漠语气回应：“……嗯，挺灵的。”

　　“灵就好。”这个答案，在她预料之中。

　　办公室安静许久。

　　直到他的声音毫无预兆地从身后传来，低沉而模糊：“不然……我还给你吧？”

　　余未花了十几秒才理解这句话。
　　“什么？”她反应迟钝地转头，声音里带着不可置信和几分恍惚。

　　他垂下眼帘，沉默半晌，才抬眸重复：“我说……还给你。”

　　这句话像一根冰锥，精准地刺穿了她心底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分手后他冰冷的斥责、重逢后他刻意的疏离，在此刻都有了答案——他是真的，急于抹去她存在过的一切痕迹。

　　“你什么意思？”她的声音冷了下来，所有情绪被迅速封存，筑起高高的壁垒。

　　他目光一凝，斟酌道：“这不是……你家祖传的东西吗？”

　　“所以呢？”余未“霍”地站起身，声音因极力压抑而显得异常平静，却带着冰冷的讽刺，“所以在你眼里，我们……就只剩下‘物归原主’这件事了，是吗？”

　　两人僵持间，走廊传来脚步声。
　　余未不再看他，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耗尽力气，她压低声音，清晰地撂下一句：“宋冬逸，你真行。”

　　她转身冲出办公室，在与门口杨硕擦肩而过的瞬间，只觉得胸口堵得发慌，一阵强烈的酸意直冲鼻根，但她只是狠狠抿住唇，将头埋得更低，加速离开了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杨硕被撞得一愣，诧异地看向办公室里的宋冬逸。

　　宋冬逸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慢慢收紧了拳头。那根编织手绳深陷进他紧绷的腕肉里。

　　另一边，余未怒气冲冲地直奔小院子。

　　确认四周无人后，她泄愤般一脚踢开一块石子。石子“啪”地一声撞上粗壮的树干。她还不解气，又踢开一块，低声骂道：“渣男！”

　　她一边念叨着“渣男”，一边不停地找石子撒气，不知踢了多少块，胸中的郁结才稍稍平息些许。

　　午后的阳光透过繁茂的榕树，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蝉鸣聒噪，声声搅动着她不宁的心绪。
　　情绪发泄过后，理智回笼，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漫了上来。

　　过了好一会儿，身后响起所长的声音：“小余？”

　　她浑身一僵，迅速整理好面部表情，转过身时，已换上平静的表情：“怎么了，所长？”

　　所长没察觉异常，照常吩咐：“今晚轮到你和小宋值班，你和他也说一声，准备一下。”

　　“…是。”余未低声应下。

　　大家之所以不提倡办公室恋情，应该就是因为这个吧，同事之间再怎么有矛盾，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
　　傍晚。
　　余未沉默地吃完盒饭，回到办公室时，里面空无一人。她乐得清净，埋头整理材料，用繁杂的工作填充大脑，避免自己去想白天的事。

　　她在工位上不知忙了多久，等终于处理完，窗外天色早已漆黑一片。她站起身，久坐的肢体又酸又僵，活动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值班备勤不用一直待在办公室，只要人在所里，保持随时能出警的状态就行。余未坐累了，决定出去走走。

　　晚上的派出所安静下来，除了她和宋冬逸这组，只有另外两个人在所里备勤。

　　忙碌时尚可麻痹自己，一旦闲下来，白天奔波的粘腻感和起伏的复杂情绪便一同袭来。
　　她需要一个热水澡，洗去疲惫，也洗去那些不该有的纷乱思绪。

　　她走向女更衣室，打开一个绿色铁皮柜——里面早已被她擦得干干净净，整齐挂着自己的私服和备用警服。

　　她拿着换洗衣物走到共用洗浴间，里面没有水声，应该没人使用。

　　她随手拉开洗得发白的帘子——最先闯入视野的，是一个男人结实宽阔的背部。上面有一道泛白的疤痕，约五公分长，蜿蜒曲折，像蜈蚣般有些骇人。

　　视线向下，肌肉线条逐渐收拢，最终没入细细一圈的黑色皮带。男人正把脱下的蓝色衬衫挂好，似乎察觉到什么，侧过头来。余未迎面撞见宋冬逸赤裸的上半身，呼吸一滞，不自觉地放轻了气息。

　　他皮肤很白，光滑如瓷，极低的体脂率让腹肌轮廓分明。肩部线条流畅地连接着臂膀，一条青筋自小臂蜿蜒而下，最终隐入指节。胸肌之上……是淡淡的粉色。

　　“咳。”余未被这画面震得心头一跳，再往下看就不合适了。她强装镇定地清清嗓子，猛地移开视线，带着点被抓包的气恼低声吐槽：“……洗澡也不关门，什么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