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坏》芽不疼

7、第六面

　　听到这话，程佳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漏跳了半拍。

　　脑子里突然不受控地冒出来些玛丽苏小说里的情节，他们这样怎么不算有缘分？误打误撞了两次，虽说第一次的意外不是她直接造成的，可偏偏都和他扯上了关系。

　　她抬眼看向江旭尧，目光撞进他的眼睛里。少年的耳尖明明已经悄悄泛了红，像染上了一层薄樱，可眼神却依旧执拗地锁着她，半点没有移开的意思。

　　程佳被他看得有些发慌，先败下阵来，慌忙低下头去掏手机，指尖在屏幕上乱划着：

　　“要不还是……”

　　加个微信吧几个字还没说出口，头顶就传来他的声音，语调跟上次调侃她时一模一样，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戏谑。

　　“姐姐这么想加到我微信啊？”

　　他停了一秒，尾音上扬：

　　“满足你。”

　　自信，臭屁，程佳有些想揍他。

　　抬头时又撞进他的眼睛里。

　　少年弯着腰与她平视，两人的距离不过二十厘米，只要程佳再靠近一点点，两人的鼻尖就能碰在一起。

　　扑通，扑通，扑通……

　　是程佳的心跳声，又是江旭尧的心跳声。

　　程佳感觉像是有人捂住了她的口鼻，连呼吸都变得滞涩起来，心脏更是狂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活了这么大，从来没有和一个只见过两面的男人靠得这么近，哪里受得住这样直白又灼热的撩拨。

　　少年的眼里含着笑，眼尾下的痣，嘴角弯起的弧度，根根分明的睫毛似乎都在吸引着程佳，让她控制不住的陷入。

　　程佳的手机还举在手里，整个人愣着神，江旭尧一笑，手机嘀的一声扫上了。

　　两人就这么加上好友了。

　　江旭尧直起身，没再继续跟她对视，留她一个人沉溺在心动的漩涡里。

　　男婊子。。。

　　程佳在心里骂他。

　　江旭尧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声音里带着点笑意：

　　“同意啊姐姐。”

　　程佳这才反应过来，点了通过。随后掏出袋子里余温给他洗好的衣服。

　　“身上的先换下来吧，我……洗好还你可以吗？”

　　江旭尧也不客气，点着头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递到程佳手里，伸手穿上那件黑色的外套。

　　他抬手的动作带着少年特有的利落，不经意间带动里面的内搭往上撩了撩，露出一小截线条分明的腹肌，肤色是健康的蜜色，在傍晚的光线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程佳红了脸，侧过头。

　　袋子里的新衣服也被江旭尧拿出来，脏的被放进去。

　　“辛苦姐姐了，还要麻烦你再来送一次衣服。”

　　程佳不敢抬头看他，小声嘀咕“不辛苦。”

　　她攥紧手里的袋子，转身想走，手腕却突然被江旭尧拉住了。

　　程佳的身子猛地一顿，下意识地回头看他。江旭尧正攥着她的手腕，目光落在她的手背。

　　嫩白细长的手上多了一片红。

　　“姐姐手受伤了。”

　　程佳心里一跳，赶紧转动手腕，想从他的手心里抽了出来，语气尽量装作平静：

　　“没事，小擦伤而已。天色不早了，我得赶紧走了。”

　　可江旭尧偏偏攥紧了她的手腕，指腹轻轻扣着她的皮肤，力道不算重，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看样子，是不想让她就这么走了。

　　“去哪？”他开口问，声音比刚才又沉了些，眼神里带着点没说透的执拗。

　　“临城。”

　　程佳手腕轻轻挣了挣，没挣开。

　　没等她再说什么，江旭尧就拉着她转身往医院里走。没几步就回到了急诊区。他熟门熟路地找医生说明情况，很快就开了一瓶云南白药喷雾剂。

　　护士小姐姐拿着药走过来，想帮程佳喷，却被江旭尧抬手拦了：

　　“我来吧。”

　　他拉着程佳走到走廊的长椅旁，让她坐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她的手托在自己手心里。

　　程佳的手背还带着红痕，他低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点确认的意味，随后才拧开喷雾剂的盖子，对着伤口上方轻轻按了一下，细密的药雾均匀地落在皮肤上。

　　药劲有点凉，还带着点轻微的刺痛，程佳下意识地皱了下眉毛。下一秒，江旭尧的声音就响在耳边：

　　“疼吗？”

　　她摇摇头，心里却泛起一阵说不清的暖意。眼前的少年，跟刚才在公园里撩得她心跳加速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没有了那点漫不经心的戏谑，从头到脚都透着一种细腻又笨拙的温柔。

　　从医院出来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路边的路灯一盏盏亮起来，晕出暖黄的光。程佳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火车票是八点的，现在只剩半小时了。

　　她本想跟江旭尧说句“再见”，就此分道扬镳，可他却像块粘人的狗皮膏药，寸步不离地跟着她，语气坚定：

　　“我送你去车站。”

　　分别前，程佳举起自己的左手对他认真的说了句：

　　“谢谢。”

　　江旭尧靠在出租车的车门上，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冲她摆了摆，嘴角弯着：

　　“别把我忘了就行，生日快乐，姐姐。”

　　程佳愣了一下，刚想问他怎么知道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他却像是提前猜到了她的疑问，主动解释说是刚才在医院刷身份证的时候看到的。

　　程佳没起疑上了车才反应过来，刷身份证的时候，露出来的只有背面。

　　……

　　2015年十月二十日。

　　那天程佳刚结束高三第一次模拟考试，交完卷子就背着书包冲出了校门，一路往孟怀迟的台球厅跑。

　　那会儿她刚认识一个二职高的女生，叫许七安，两人因为都爱打台球，很快就熟了。

　　前几天台球厅刚宣布要办比赛，许七安还特意找她约战，说要在赛场上分个高下。

　　可等程佳气喘吁吁地跑到台球厅门口，却发现店里黑漆漆的。

　　往常这个点，尤其是办比赛期间，店里早就挤满了人，连个空桌都难找，今天却连一盏灯都没开，门口的卷闸门也只拉了一半。

　　程佳叫了声孟怀迟的名字，没人应。

　　又喊了声许七安的名字。回应她的依旧是回声。

　　真是奇了怪了，就算闭店，也该把门关好啊。程佳皱着眉，转身想走，身后却突然啪地一声。

　　店里的灯全亮了。

　　那一瞬间的场景，程佳这辈子都忘不了。

　　不大的台球厅里，站着大概一二十个人，都是她平时在台球厅认识的朋友。人群中间，许七安和池川一起托着一个三层的奶油蛋糕，蛋糕上用红色的果酱写着

　　“程佳小仙女生日快乐”的字样，蛋糕上还插着几根没点燃的蜡烛。

　　没等她反应过来，所有人都一步步朝她走过来，嘴里唱起了生日快乐歌，熟悉的旋律在不大的空间里回荡，暖得让人心头发热。

　　程佳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眶瞬间就红了，眼泪差点没忍住掉下来。

　　原来那段时间店里突然举行比赛不只是为了招揽生意，也为了给她一个惊喜。这是池川的主意，为了给她过一个难忘的生日，他早就开始筹划了。

　　他们认识也有一年了，池川知道她爱打台球，更知道只要有比赛，她肯定会凑过来。

　　怕她嫌无聊不来，还特意找了她刚认识的许七安约战，毕竟她跟孟卉音打了这么多年，早就没了新鲜感。

　　池川说，这是他陪程佳过的第一个生日，一定要刻骨铭心，让程佳忘不掉，以后每年过生日都要想起他。

　　程佳记得，那天所有人都特别配合，唱完歌，切完蛋糕，还陪着她打了一场热闹的友谊赛，笑声几乎要掀翻台球厅的屋顶。

　　而在那群围着她唱生日歌的人里，有一个穿着白色T恤的少年，安静地站在角落，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她。

　　那是年少时的江旭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