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那样，怎样》李子李

14、暴风雨

　　那是个奇怪的夜晚，我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似乎那又只是我的一场梦。
　　梦里我坐在飘雨的窗前，抱着脚，窝在沙发上听着轻柔的钢琴曲。
　　那晚的台风很大，也是距我出生之后，唯一一次可以称得上是台风的热带风暴，可我似乎不是那么的兴奋，似乎在窗前哭泣，似乎想起了什么伤心的往事，似乎……
　　我想那是一个梦吧。

　　路边有一小型菜市场，人来人往的，正在泥泞的破碎水泥路上，我们蹲坐着。

　　雨水劈啪，溅起朵朵水花四散、下落，之后是一场更新换代。

　　路面隐约可见被雨水冲刷出的多年前深埋的破烂垃圾，我伸手触摸。

　　也许此刻会有人贴着玻璃，企图透过雨帘观看在雨中的我们；也许有人还会将耳朵贴着玻璃，希望听到我们交谈的只言片语；也许什么都没有，人们只是忙碌于与台风对抗。其实我们都希望得到注意，可……

　　“你姓邝？”
　　许久，我才说了一句，嗓子沙哑。
　　“我记得我认识一个人，也许不算认识。
　　那是很久前的事了。
　　有一个小男孩喜欢跟着一个小女孩，而小男孩的后头，还有另一个小男孩。他谨慎的跟着，从不让那个小男孩知道，可他也不知道，那个女孩注意到他了。
　　因为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男孩身上了，所以他不知道也不在乎。”
　　邝的手指抽紧，我感觉到了。
　　“他很安静，女孩不讨厌他，也许还有点喜欢，特别是他眼里的嫉妒。
　　无论是对女孩还是对男孩的，总让人心里很满足。
　　原来高高在上的王子在卑微的女孩的面前也只是一个可怜的需要嫉妒来发泄的人类，原来大家都一样不幸。女孩不需要什么伟大的还是高尚的情操，她只要证明原来大家一样可怜就很满足了，她就是喜欢在别人的痛脚上欢呼雀跃，表示平等。她很无耻吧，可是她就是这么的诚实的表达自己。”
　　“其实我忘了吗？
　　没有，我记得比任何人都清楚，只是我刻意让自己去遗忘。但并没有遗忘，它们依旧在我的脑海里，在这样的时刻我总会记起。没错，我很懦弱，没勇气去面对……”
　　“为什么对我说？”
　　他开口了，声音在雨声中难以分辨。
　　“为什么？哈哈，为什么，你问我，我要去问谁。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拥有那么多却和我一样可怜？为什么，你以为说了为什么就会有答案吗？为什么，为什么……”
　　“你是个疯子。”
　　声音和雨水混在一起，我听不清，我不要听清。
　　捂住耳朵，粘着头皮的湿发随动作舞出弧度。
　　“你还记得吗？我们院里有一棵很大很刺人的木棉，以前你就老是窝在那儿偷听的。还有食堂门口也有一棵，可是很就以前就被砍成好多段了，据说刚好到了食堂生火了，呵呵~~~~”
　　他走了。
　　我错了吗？他们突然闯进了我的新生活，为了什么！
　　人类一思考，上帝就笑了。在我这儿，我想，上帝应该已经笑死了。
　　“雨很大。你感冒了，他应该会担心的。”
　　大力拉起我，似乎只是一个包袱。
　　像狗一样蜷缩在椅子上，水一滴一滴的在接触地面时破碎，啪嗒啪嗒。

　　干毛巾僵硬的挫伤我的皮肤，留下一条条粉红粉红的线条。
　　我空洞的看着这个银灰的空间，生冷。
　　“生存是为了什么？人生的意义又是什么？”
　　“也许它本来就没有意义，去追逐意义，反而是很没意义的。”
　　空落的房子里，淡薄的气息之下，是上帝的笑声。
　　钢琴声响起。

　　刮了一阵大风莫明奇妙变天
　　无缘无故心情灰
　　站在窗前感觉就算世界少了我
　　其实也无所谓
　　蠢蠢欲动黑暗那一面
　　不停的在变形吞掉我的极限
　　陷在又冷又黑的悲观里
　　就像出现另一张脸
　　看着这张陌生的脸自己都讨厌
　　觉得心情起伏不定没有人了解
　　觉得孤独想大声哭
　　觉得活得累
　　觉得一切一切全都虚伪
　　我想像个傻子一样 笑着过一天
　　想要看着你的薇笑相信有明天
　　想要留下每一分钟快乐的感觉
　　偏偏这张脸在我意志脆弱无奈又胡思乱想害怕时就出现
　　不了解
　　看不见
　　灰的脸
　　我的脸

　　记忆模糊，之后又是怎样呢？
　　我忘了，只是在我清醒之后，发现自己和邝坐在公园的长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