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暗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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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还没有天亮呢……”襄铃坐在门槛上，脑袋靠着一旁的门框，眼睛几乎就要合上——
她突然惊醒过来，两只手狠命地揉了揉眼睛。
“不行……不能睡，要等屠苏哥哥和少恭哥哥回来……”
“小铃儿，”红玉从内间出来，见她这般形态，摇了摇头，“离日出还早，你先去屋内睡着吧，到时候我唤你起来，这样可好？”
“可，可是我不放心……我……担心……”她说着，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脑袋也慢慢往下沉。
红玉一伸手，便将襄铃整个身子从门槛上捞了起来。她另一手捂住嘴巴，轻笑起来。
“小铃儿睡得还真快……呵呵……”
“襄铃！襄铃！我给你烧了碗汤，你来喝……”方兰生捧着一碗热汤，急冲冲地从厨房跑了出来。
“嘘……”红玉抱着襄铃，朝着方兰生，将食指竖在唇间，嘴角微微上翘。
见此情形，方兰生忽然觉得一阵茫然。他将碗放到桌上，慢慢在那桌旁坐下。
室内众人服下解药，不一会便见了起色，纷纷站起身。暗室之内一下子便拥挤起来。
“多谢这位大侠救命之恩！”几人喜出望外，向百里屠苏道谢道。
“哼……”那陵知面色铁青，揉了揉僵硬的肩膀，转过身去。
“嘿嘿，恩公果然见多识广，连青木散的解药也能找到……”尹千觞笑嘻嘻地说道。
不知为何，尹千觞这句话，竟让他心中隐隐生出一丝不安来。
他抬起头，见众人手脚都已活动得差不多，便皱了皱眉头，说道：“此地不宜久留，若已能行走，现在便动身下山吧。”
“……可是，苏苏，我们还没有去救少恭呢。”风晴雪疑惑地看着百里屠苏，“也不知道少恭他……怎么样了……”
百里屠苏微微怔了怔，随机定神道：“事有轻重，欧阳少恭被囚之处必然看守严密。今日我们已救出这许多人，若再冒险潜入坛内，只怕是打草惊蛇，那时便再难脱身。”
“……啊？……是……”风晴雪见他表情冷漠，竟不像平日的百里屠苏，不由得吃了一惊，又被他这一席话绕得头晕脑胀，只得跟在众人身后，出了丹房。
“哎……”尹千觞伸了个懒腰，“那咱们赶紧去那密道。大伙精神着点，若是看到青玉坛的人，下手可得利索了，要是让他们喊来了其他的人……那就麻烦了。”
“大，大侠，看这天色，现在正是子时，我看青玉坛的人也应该都在睡觉，不……不会有什么人吧……”一人躲在尹千觞身后，哆哆嗦嗦地低声问道。
“嘿嘿，这你可就不知道了，青玉坛分两层，我们现在身处上层，这上层永远是黑夜。你们被关在暗室，对外头的时刻没了感觉，才会误以为现在是子时。啧……”他咂了咂嘴，“要我说，现在啊，少说也有卯时了。”
几人第一次听说如此神奇之事，不由得称奇。
尹千觞正咧着嘴笑，忽然感觉到身旁的百里屠苏不冷不热地看了他一眼。
他瞬时惊出一身冷汗，面上却仍装得嘻嘻哈哈，与那几人胡扯了几句，便偷偷看向百里屠苏。
那玄衣男子面无表情，从他身旁走了过去。
似乎……也没什么特别……
他在心里暗笑自己疑神疑鬼，又忽然想起那方小公子将百里屠苏喊成木头脸，现在看来，倒是真贴切……
众人一路跟着百里屠苏，并未遇上青玉坛之人，颇为顺遂地进了石室。可当他们见了室中那些诡秘的事物，一个个都忍不住惊呼起来。
“这……这些是什么东西……”
“……妖……妖物！”
百里屠苏低声呵斥道：“速进暗道，莫再拖延停留！”
众人听他这样说，方才鱼贯入了那暗道。
天刚微微亮起来，林间有早起的鸟儿在不知名的角落里鸣叫着，空旷而高远。
那橘衣少女抬起头来，看向树木枝桠之间依稀露出的天光。
不知为何，她心中隐约觉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女妖怪，襄铃哪儿去了？”方兰生一晚上也没睡安生，他顶着两个黑眼圈爬起来，却发现屋里只有红玉一人。
“猴儿不放心了？呵呵……”她微微笑了笑，向着门外一指，“小铃儿天刚亮就跑去了村头。怎么？猴儿可要去陪她？”
方兰生听她这么说，眼神却忽地暗了下来。
“……不，我不去了。”
“……猴儿这是怎么了？”红玉见他如此反常，不由有些担心，便追问道。
“我……”他神情怔怔，看着门外，“……这几日，我脑子里模模糊糊……似乎想起些事情来……”
“……啊！”
一声尖利的惨叫划破了晨间的宁静。
“是襄铃！”
红玉一拂袖摆，纵身疾行，一转眼，人已出了屋子。
方兰生虽慢她一步，却也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襄……襄铃！”
他一口气跑到村头，在那红衣女子身后停下来。
“出什么事了？襄铃……襄铃在哪里？”他跑得气喘吁吁，不得不弯下腰，大口喘着气。
红玉面色阴沉，咬牙道：“你们快放了小铃儿！”
“哈哈哈！你们果然在此！”一个满脸胡髭的男子倒提着一只金色的小狐狸，猖狂地朝着她们笑道，“原来是只小狐狸精，既能化出人形，想必修行不浅，正好抓回去炼药！”
“什，什么，那是……襄铃？”方兰生瞪大了眼睛。
“雷严！休要胡说八道，要抓小铃儿去炼药，先问过我手中的剑！”她厉声喝道，手中化出一对绯红双剑，便攻上前去。
雷严身旁两名白衣男子齐齐亮出佩剑，同她斗作一团。
“哼，不自量力！那日在皇陵之中，若不是寂桐碍手碍脚，你们几人又怎能活到现在？”他环顾一圈，若有所思道，“另外那几人呢？”
“你……你快放了襄铃！”方兰生突然醒悟过来，他祭出佛珠，口中念起诀来。
雷严目光一转，看向方兰生。
“……你，倒也有点本事，”他微微颔首，“不过……我劝你还是莫要浪费力气，乖乖束手就擒吧。”
“你！少得意忘形了！”方兰生一咬牙，他咒决已成，身前忽然出现一道金色法印。
雷严抬眼凝视他，面上微露轻蔑神色。
众人在那漆黑的暗道里行了半日，目中所见只有风晴雪手中一点幽暗火光，和身旁那绵延不断的石壁。
待终于到了山脚下的洞穴之中，见到从洞外隐约透进来的光亮，众人心里不由得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真没想到……我们还能活着出来……”
出了洞穴，几人见到红日初升，林间草木葱茏，不由得感慨道。
百里屠苏替陵知解了穴道，听几人这样说，便开口道：“现在时辰尚早，你们便自行回家吧，青玉坛之人一时不会觉察，当可安然脱险。”
“啊，还未请教几位大侠高姓大名，救命之恩，实在是无以回报……”
“额，嘿嘿……我们……”尹千觞挠挠头，刚想说些什么，却见那百里屠苏转过身，已径直远去。
风晴雪看了他们一眼，便追着百里屠苏跑去了。
“……呃，妹子，恩公……”尹千觞看着两人背影，急忙回过头对几人赔了个笑脸，“我这位恩公……他就是这个性子……几位可别见怪，呃，哈哈……”
陵知原本站在几人身后，沉默不语，此时却突然追上前去。
“百里屠苏！”他大声喊道。
百里屠苏停下脚步，微微回头，话语之中似是有些不耐烦：“还有何事？”
陵知凝视着他的背影，皱眉道：“掌门正派人到处寻你，倘若肇临之死与你确实没有干系，为何不随陵越师兄返回派内，将事情同大家说个清楚？”
“……肇……临……”他口中喃喃道，闭上了眼睛。
当时少年气盛，蒙受了不白之冤，便忿然出走，谁曾想竟引出后来的那些事端。
天墉城内的日日夜夜，像是昨夜的迷梦，再回想起来，竟已没有了丝毫的真切感，寂寞，苦痛……都在记忆中褪了色，只留下心头的那一抹酸涩，时刻提醒着他，那些前尘往事，又怎能像梦境那般消散无形。
几人都站在他身后，看不见百里屠苏脸上表情，只觉得他话声之中似乎带了些感慨之意，不由得心中奇怪。
“……不用多说，你功力尚未恢复，自己当心。”他便不再回头，只向着村子的方向走去。
“尹大哥，快点走吧！”风晴雪转过身，朝着尹千觞唤道。
“哎，就来，就来……”他颇为头疼地叹了口气，这才紧赶慢赶地追了上去。
那陵知回转去了天墉，将他在青玉坛所见向派内众长老一一说明，只单单将遇上百里屠苏一事隐去不提。
天墉门内众长老听闻青玉坛出了此等骇人之事，察觉事态重大，加派门下弟子赶往衡山，暗中查探青玉坛门人的所作所为。此为后话。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暗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