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暗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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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看似仍是空无一人，却不知从何处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过了没多久，一个黑影从屋顶上跳了下来。
他见屋外几人已走得无影无踪，便向着屋顶说道：“都下来吧。”
另几人纷纷从上面跳下来。
“刷！”桌上的油灯被点亮了，照亮了百里屠苏冷峻的面容。
“刚才那几个人……抓了屠苏哥哥的师兄弟……”襄铃担忧地看着百里屠苏。
“唉……”尹千觞挠了挠头，叹了口气，“这便是我想跟你们说的事情了。我和晴雪妹子这几日里，便发觉青玉坛那些人已经将村庄内大半的村民抓去了，幸存的村民们收拾了细软，都逃难去了别地。”
“……难道，他们抓了人，就是为了取魂魄，用玉衡炼药么？”方兰生吃惊地问道。
“我和妹子二人曾潜进坛内，只是这青玉坛戒备森严，我们还没找到关人的地方就被他们发现了，这些青玉坛的人不知道吃了什么奇怪的药，各个都变得力大无穷，极难对付，我们两个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
“……原来如此……”红玉若有所思道。
“便是这样了，青玉坛的那些人每日会下山去抓人，附近村子里的村民大多都逃光了，他们便去更远的地方抓人。这村子是他们每日傍晚回坛的必经之路，方才我见村内有人，还以为是他们回来了，才让晴雪妹子躲在村外的山洞里，我偷偷躲到外头，想瞧个仔细……恩公，你下手真是狠！”他捂着下巴，心有余悸道。
“一个大男人，一点小伤口就叫唤成这样，哼……”方兰生叉着手，不屑地扭过头去。
“百里公子……”红玉略带歉意，向百里屠苏说道，“方才公子见同门受辱，欲出手相救，红玉实不该阻拦……只是杀了他们几人事小，若打草惊蛇，引得坛内戒备更严，到那时，要救出少恭同其余之人只会愈加困难，望公子……切莫见怪。”
百里屠苏摇了摇头。
“方才是我鲁莽了，红玉不必记在心上。”他抬起头来，“天色已晚，我们先去村外将晴雪接来，今日便在此地住下，明日再做打算。”
有现成的被褥，不必露宿野外，几人均拍手道好。
方兰生取了些带着的干粮，点了火，在灶台上做起了晚饭。谁曾想那风晴雪竟从村外带了些蟾蜍蜥蜴之类的玩意，见他生了火，就要往锅里头放。方兰生急得差点跳脚，忙把她从厨房轰了出去。
“这些东西没毒，我和尹大哥都吃过的，绝对没问题的！”风晴雪见他担心成这样，忙解释道。
“……什，什么，酒鬼你……你居然吃这种东西……”方兰生大惊失色地看着尹千觞。
襄铃捂住嘴，惊异地看了看尹千觞和风晴雪两人。
“额，哈哈哈……”尹千觞挠了挠头，赧然道，“这个……附近也没个人家，饿急了，也就不挑嘴了……”
“襄铃，你要吃吃看么？味道很好的。”风晴雪把那几只东西提到襄铃面前，晃了两下。
“唔唔唔……”襄铃忙不迭摇了摇头，急急地跑到外间去了。
夜深了，窗外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来。
襄铃和晴雪红玉三人在内间早已歇下。外间三人打了地铺，也已然入睡。
村内重又变得漆黑一片。
只有细细的雨声，像是敲打在人的耳畔，慢慢地浸润了梦境。
这青玉坛的雨，同前世青龙镇那场缠绵的雨……在这样一个漆黑的夜晚里，微妙地重叠了。
百里屠苏以为自己轻功够好，关上屋门的时候也并没有发出什么声响。
他一手执剑，一手轻轻拂过布条缠绕的剑身。
他已分不出心思去辨别这动作里的意味，如今他所作所为，是否愚钝莽撞，是否毫无意义？
前尘、今世。这一切便如同今夜的雨，铺天盖地，弥漫了整个世间。
他只知道，自己是必然要走这一趟。
为陵知，为寂桐，为雷严……为欧阳少恭。
他额前的发丝慢慢被打湿。
“公子。”
红玉一闪身，出现在树影下。
她向着百里屠苏微微一笑，像是已在这小雨的夜里等候了许久。
“百里公子深夜出走，不知是为了何事？”
未等他开口，身后远远传来了襄铃方兰生几人的声音。
“屠苏哥哥！等等我！”
“……木，木头脸！你怎么能一个人去青玉坛救人！带上我！我要去救少恭！”
他略有些惊愕地转过身来。
几个人气喘吁吁地跑到他身旁。
“哎哟……”尹千觞摸了摸鼻子，头疼地说道，“差点追不上……恩公跑的真快。”
“红玉姐说的果然没错，”风晴雪点点头，“苏苏你真的一个人跑出来了！”
红玉笑道：“若要救人，我们几个同去，也好多个照应，公子何必一人独闯险地？”
“是啊屠苏哥哥！我，我要跟你一起去！”
“我也要去……”
他看着雀跃的几人，摇了摇头。
“……莫要胡闹。上次你们二人闯入坛中，雷严必会对各处入口严加看守，还是我一人潜入为好。”
“额，恩公……”尹千觞挠了挠头，犹豫地说道，“其实……那日我和妹子两个，是从一条暗道逃下的山……”
百里屠苏眼睛一亮。
“暗道？”
“是啊，那暗道……”
“等一等~”风晴雪忽然挡到尹千觞身前，摆了摆手，“苏苏，那条暗道是我发现的，要不这样，我带你走暗道，你要带上我和尹大哥去救人，怎么样？”
“啊，这不行！我要去救少恭！”
“猴儿莫废话！妹妹这话有道理，百里公子觉得如何？”红玉捂住嘴，吃吃地笑起来。
百里屠苏皱起眉头，望了尹千觞一眼。
“额，嘿嘿……这暗道的确是妹子发现的……嘿嘿……”尹千觞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
百里屠苏转过身，便大步向前走去。
“……咦，苏苏，你……你去哪儿？”
他脚步并未停。
“还不快跟上！”
尹千觞楞了一愣。
“嘿嘿！恩公等我！”
“啊？”襄铃急了，赶忙追了上去，“屠苏哥哥！我也要去！带我去吧……”她抱着百里屠苏的手，哀求道。
“……襄铃莫闹，你回去村里歇着……”他抬起头，望了望这水气氤氲的山林。
“我，我……”
“襄铃，待到日出时，不管坛内发生什么，我们一定回来，这样，可好？”
方兰生听他这样说，心里便不自在起来。他抱着手，没好气地说：“哼，谁要等你？襄铃，不去就不去，我留在村子里陪你！”
襄铃委屈地看了一眼百里屠苏，慢慢放开了他的手。
“好，屠苏哥哥，你一定要回来啊！”襄铃后退了几步，捂着胸口，担忧地看着他们。
“唉呀唉呀！真不甘心！”方兰生突然烦躁地挠起头来。
“呵呵，小铃儿不用担心，百里公子他……定会安然回来……”红玉摸了摸襄铃的脑袋瓜，抬眼看向三人远去的背影。
走得不久，便来到那暗道的入口处。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山洞，洞口被密密的藤蔓覆去大半，若不是知晓此地机巧，便是有人从洞口经过，也不易觉察。
“就是这儿了！”风晴雪一躬身便钻了进去。
两人也跟着进了那入口。
洞内却并不如想象一般漆黑深兀，两边的石壁显然被打磨过，摸上去滑腻冰冷，幽幽地泛着蓝光。
风晴雪转过身来，手中托着一点摇曳的火苗。
“苏苏，你看，这个好玩么？”
“嘿，妹子这一手真绝，要不然这暗道这么窄，非得碰得鼻青脸肿。”尹千觞站在百里屠苏身前，笑嘻嘻地说道。
“这个叫举火之术，是我大哥教我玩的。”她点了点头，转过身就向着暗道深处走去。
尹千觞刚想跟上风晴雪，却被百里屠苏抢身上前，眼神尚若有似无地瞟了他一眼。
“咦……”尹千觞不知所以地挠了挠头。
在暗道中行了一段路，百里屠苏看着身前风晴雪的背影，脑中却慢慢浮现出另一个人的身影来。
触手所及只有冰冷的石壁。
那人的背影孤寂而又僵硬。
他脚下一个踉跄，几乎跌倒。
“……那日我和妹子在青玉坛里被追得走投无路，忽然发觉一旁的石壁上有道暗门，就急忙钻了进去，结果这暗门后面是个石室，里头放了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当时还以为是死定了。”
“是啊，我也以为肯定会被抓去炼药呢。”
“后来如何？”
“恩公你肯定想不到，我们闯进去的那个石室竟然是青玉坛的禁地，那些弟子们在外头跑来跑去地找我们，却没有一个敢进那石室的。我们俩等了半日，原本是想看外头没人了，再偷偷溜出来的。”
“后来我发现了这个暗道，我们两顺着暗道便逃下了山，嘻嘻……”风晴雪笑了起来。
“……你们二人太鲁莽了，”百里屠苏摇了摇头，“若是真被抓去，后果不堪设想。”
“嘿嘿，我这妹子吉人天相，我跟着她也算是沾光了，哈哈……”
正说着，暗道忽然到了尽头。
三人顺着推开的石板门走了出去。
“恩，就是这儿了！”
百里屠苏将这石室环顾一周。
“……这些是……”
尹千觞靠在一个炼丹炉旁，颇有些不自在：“这些东西奇怪得很……想来禁地里的东西总有些古怪，我们……我们还是少动为妙，赶紧出去吧。”
“苏苏，你快来看，这个人好奇怪，长着鱼的身体，嘴里还有棵树呢……”风晴雪倒是格外兴致勃勃，她指着角落里的一个鲛人尸体说道。
百里屠苏转过身，见这石室的另一头似乎还有一个房间，便走了过去。
“呃，恩公，你去哪里？”
还未走到内间，便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
像是猛兽从嗓子里发出的低吼，警告着入侵者。
他心里忽然冒出一个荒谬的念头。
他停下脚步，扶住额头，陷入了深思。
“呀，这是什么鸟？怎么有两个脑袋？”风晴雪惊奇地问道，她伸出手去，似乎是想摸一摸。
“危险！”
原本在笼子里显得安静乖巧的双头鸟忽然狂躁起来，其中一只将头从笼中飞快地伸出来，那巨大的喙眼看便要将风晴雪啄伤。
正在这时，百里屠苏一个箭步上前，将风晴雪撞开。
“哎哟……”
剑光一闪，那只双头鸟的脑袋便掉了下来。
“嗷——！”那笼中的另一只鸟悲鸣起来，它用喙轻轻地啄着已经死了的那另外半边鸟颀长的脖子，不过一会儿便站立不稳，跌倒在地。
“哎哟，妹子，你没事吧？”
“这……这大鸟怎么了？”风晴雪从地上爬起来，惊异地问道。
百里屠苏沉默了一阵。
“……这是双生共命鸟，同生同命，一方死去，另一方也活不了。”
他低下头，望着笼内的双头鸟。那妖物仍旧嘶哑着嗓子，哀鸣不止。
尹千觞探着头，往屋子里面瞧了瞧。
“这石室里奇怪的猛兽还真不少……”
风晴雪还想往里再走几步，一只手臂忽然挡在了她身前。
“莫再看了，出去吧。”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暗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