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铁柱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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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刚入观内，便发现路旁的树影之中，藏着一间低矮小屋。
欧阳少恭四下望了一望，转回身向百里屠苏说道：“此处人烟稀少，灯火阑珊，此门应当是观中偏门。你我不妨便在此处躲藏，少侠同门若由此门追来，反而会对此处疏忽查找，我们也可借机脱身。”
他话音刚落，那观门便砰砰砰地响了起来。
“开门！快开门！”
远处一间屋子内灯光应声而亮，想必是观中道人。
见事不宜迟，两人闪身躲入那漆黑的小屋中。
刚一进门，欧阳少恭身形一僵。百里屠苏却并未觉出异样，拉了他便伏在窗根旁，仔细地观察着外头的情况。
不一会，两个年轻道士提着灯笼急急忙忙地跑过来，门一开，外头几个人吵吵嚷嚷地涌了进来，同那俩开门之人说了半晌，便齐齐朝着观内跑去了。
见此情形，百里屠苏松了一口气，转回头想说什么，却发现欧阳少恭正将脸贴在他耳旁，轻声说道：“恐怕很快便会有人来此搜查，百里少侠可得好好想想应对之策。到时若是交起手来，你我二人少不得要见机行事了。”
他额边发丝拂过百里屠苏脸旁，说话时的气息似有似无地呼在耳边，说话的调子又如一贯那般慢慢悠悠，直听得他整个人不自在起来——
他轻轻咳了一声。
“欧阳先生所言，正是百里屠苏心内担忧之事……”他不着痕迹地把头往里侧了侧。
偏生这欧阳少恭仍是不依不饶，追问道：“若是届时，百里少侠与同门之人有所干戈，对峙起来，少侠你可要如何自处？”
百里屠苏被他逼得心烦意乱，只得胡乱搪塞道：“玉衡之事，事关重大。屠苏惟今所想，便是护得欧阳先生周全，况且青玉坛之人仍在暗处，若是缠斗起来，怕是让他们得了渔翁之利……”
他信口开河地说了半天，却突然听得欧阳少恭一声轻笑。
百里屠苏不由得诧异地转回头，看向欧阳少恭，正对上他一双亮晶晶的眼瞳。
“先生？……”他问道。
欧阳少恭见他发问，却也不回答，只笑盈盈地站起身来，四下看了一看，说道：“人已走远，不如起来将这屋内情形看个分明，到时也好抵挡一番。”
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几个身着灰色道袍的年轻道士提着灯笼，匆匆走来。
“快点，你们，去西头找，你们两个，去东面，务必要把那百里屠苏给搜出来！”
“是！”
几人得了命令，便各自跑开去了。
一个十三四岁的小道士跟在另一人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相，相仪师兄，你说，那百里屠苏是不是非常厉害呀。”
“哼，我看是天墉的人大惊小怪罢了。”那相仪不以为然地说道，“说不定那人根本就没跑进观里，他们自己追不着人，就三更半夜地这么闹腾咱们，唉……快点搜完交差，我还没睡醒呢。”他提着灯笼，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相，相仪师兄，我看这儿这么偏，也没人……我们还是回去吧。”
“你这小子就知道偷懒。”他两人走到路口，望见不远处的树影下一间小屋，便过去几步，扒着窗口朝里望了一望。
屋子里头黑洞洞的，瞧不出什么动静。
相仪刚抬脚想往门里头走，回头发现那小道士远远地站在外面，一动不动。
“怎么？你小子怕了？”
“……师兄，你进去吧，我不进去了，我在这等你……”
“德行！那你等着！”他轻蔑地撇了撇嘴，提着灯笼推开门就往里头去了。
小道士一个人站在屋外，只觉得四周更加阴暗恐怖。一阵夜风吹来，他不由得抱紧了手。
相仪刚推门进屋，冷不丁便打了一个喷嚏。
“呸，这屋还真脏！”他嫌弃地左右照照。
只见这屋子虽小，缺胳膊少腿的旧家具倒是堆了不少。他掸了掸落在头上的蜘蛛网，往屋子里又走了几步。
那屋子的最里边摆着个一人多高的旧柜子。他走过去，对着柜门端详了半天，伸了伸手，想去拉那柜门。
手刚碰到柜门，突然又停住了。
“额……”他嘀咕起来。“天墉的人又没给我好处，何必给他们卖命，要是这柜子里头真有人，出来就给我一刀……亏本的买卖不能做。我可啥都没看见，没看见……”他一转身，刚想出门去，不料却猛地撞到一人身上。
他吓得往后退了几步，抬起头，只见一个长发的黄衣男子站在他身前，正冲着他微笑。
“啊！你……”
扑通一声，那相仪昏倒在地。百里屠苏从他身后走出来，揉了揉手腕。
“这人倒也有趣。”欧阳少恭笑道，“百里少侠可有对他手下留情？”
“并未下重手，过几个时辰他便能清醒。”
欧阳少恭朝他点点头。
“师兄？你还不出来么？”屋外一个声音忽悠悠地飘进来。
“不好！”百里屠苏见此情形，眼疾手快地将那地上的灯笼弄灭。
屋子里重又回到一片漆黑。
他闪到门口，贴着墙壁，静静地等着。
“……师兄？”那人却只在外头远远地喊着，并不进来。
百里屠苏心下暗暗着急。若这人进屋，倒可将他击晕，可他迟迟不肯进屋，万一闹起来，惊动了他人……
他攥紧了拳头。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乱糟糟的声音，有人惊慌地喊着什么。
一人脚步匆匆，从路口跑来，见到那小道士一个人站在那儿，不由得开口问道：“师弟，你还呆在这儿做什么？还不赶紧去禁地！”
“相遥师兄，去禁地做啥？”
“有人闯入禁地！师父唤我们所有人都赶紧去。你还愣着做啥，还不快走！”
“可是，相仪师兄他……”
“还什么可是？若是禁地之中的妖物被那闯入之人放了出来，莫说我们铁柱观，只怕周遭村落都难逃劫难！”
“那可不得了……快走！”
那小道士慌慌张张地跟在相遥身后，不多久便都跑远了。
百里屠苏在屋内，将两人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转过头，看向一旁的欧阳少恭。
欧阳少恭正背对着他，从窗口窥探着屋外的动静，见那屋外两人已然跑远，便回过身来：“看来这铁柱观内发生了什么麻烦之事，一时半会恐怕无人再会来此。”他抬眼看向百里屠苏，“百里少侠你受伤沉重，还是尽快休息为好。”
屋内光线昏暗，百里屠苏面上神色在黑暗之中看不分明，欧阳少恭只听得他微微哼了一声，便不再回答。
夜已深沉，经过大半夜的奔波，加之体内余毒并未完全清除，欧阳少恭勉力支撑，此刻不禁也有些萎顿。他席地坐下，半倚着墙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时之间，四下寂静。
黑暗之中，一只手悄无声息地伸向欧阳少恭。
而沉睡之人却无知无觉，似是对危险毫无防备。
那手伸到欧阳少恭脖颈之后，忽然便停了下来。
只要在他脑后全力一击，欧阳少恭便会无声无息地死在这里……
只要他死了，不管是仙芝，焦冥……抑或是方茹沁、寂桐，琴川之人……一切的问题便都不复存在……
那只手微微颤抖着。
屋内昏黑一片，那人的周身却涌动着更深沉暗黑的煞气。
杀了他，只要杀了他——
他的心内一个声音。
四周空气变得沉重起来。
在他出手前一刻，看似昏睡之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几乎同时，一阵震天动地的野兽咆哮之声划破了黑夜的寂静。
铁柱观水底那狼妖的禁制……
百里屠苏闭上眼睛，竭力遏制着心头的暴涨杀意。
欧阳少恭站起身，看向窗外，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铁柱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