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裴]习惯》笑杳

1、第 1 章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裴东来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手举到跟前看看，白色的，在光线中竟然有点透明，刺得他眼睛微微一眯，闭上了，又睁开。
　　抬了手，顺便去整整自己的帽子，好好的在头上，包括那多出来的一截帽檐。挡了光，让他能在太阳下走。
　　似乎没什么不对。想了想，又伸手，去摸自己身上杂七杂八的兵器。
　　背后的板斧在，别在腰侧的长刀在，另一侧的短剑也在。怀里的暗器在，绕在腰间的软剑在，腿上绑着的匕首也在。甚至挂在腰带上的火光球也在。
　　似乎没少了什么。
　　那心里那种控落落的感觉又是什么？
　　下了马，很多人对他打招呼，他漫不经心地应着，进了屋子的时候扯下帽子就往旁边送。
　　没人接。
　　他愣了愣，没转头，却很不耐烦地说了一句，“人呢？”
　　有人急忙走了过来，恭恭敬敬地接了去，一声没吭。
　　他皱着眉，抬高了头整着衣领的时候，漫不经心地责怪了一句，“今天怎么这么没眼力界儿？”
　　身后那人急忙应了一声，是。声音有点弱，还有点抖，不是他熟悉的那个声音。
　　裴东来动作顿了一顿，“帮我把身上这些东西卸下去。”他说，声音里突然多了一丝灰败。
　　那人急忙应着，让他又等了一阵才急匆匆地跑了过来，站在他面前，有点手足无措。
　　裴东来斜了眼睨他，他搔着后脑勺看着裴东来身上挂着的那些长短不一，大大小小的兵器，一脸的不知所措。
　　裴东来咬着牙，额角跳动，重重地呼出几口气后，懒懒地催了句，“快点！先把板斧解下去！”
　　那人忙不迭地应着，笨手笨脚地去做，一个口令一个动作。
　　裴东来闭了眼，眉头皱在一起。
　　往日他回来的时候，随手摘了帽子，总有人随时能接了过去。
　　一进门，只需往那里一站，抬高了头闲闲等着，不出片刻的功夫，身上的负重便会全被解了下去。他还记得那双手应是宽厚粗硬的，只是那动作却很轻柔，未等有多少感觉，身上便已是轻松。而一转头，他的各种心爱兵器都是整齐摆在一旁，纹丝不乱。
　　随后，还总会有一盏茶奉上，是他最喜欢的味道，最适应的水温。
　　如今，这些都没有了。
　　裴东来突然睁眼，不耐烦地推开还在研究他身上重重装备的人，“我自己来！”
　　全解完的时候，衣服上多了几道褶子，桌上更是杂乱的一堆。
　　出门前，裴东来伸手一指，“整理好！”
　　后面那人忙忙应着，时不时传来一声两声响。
　　走到门口，外面天色还亮着，太阳要落不落，挂在那里却似在嘲笑他。裴东来眯了眼转了头，手举起搭在额头上稍事遮挡，明明眼睛被灼地几乎要掉泪，却还是不肯闭上，依旧半眯着看着外面天色。
　　黄昏时的太阳没有多烤人，只是在夕阳下站久了，裴东来还是觉得手和脸一阵火辣辣的难受。
　　若在平时，这时早就有个人跑了过来，手上是一柄撑开的油纸伞，那人有时嘴里还会一叠声地喊着，“裴大人，伞！伞！”
　　但是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撑伞的人，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人，随他手往哪里一指，就会把伞歪过去一些的人。
　　裴东来深深地嘘出一口气。默默地站了一阵，正准备转身回屋的时候，却有人跑了过来，嘴里喊着，“裴大人，伞！”
　　裴东来突然一阵恍惚，虽然那声音和记忆里并不相同。
　　跑过来的人很面生，却又似乎有点眼熟。裴东来皱了眉想了一想之后，才想起原来是方才帮他整理兵器的人。
　　已经跑到他面前的人小心翼翼地举着伞，投出来的阴影倒是真的刚好把裴东来笼住了。
　　慢慢呼出一口气，裴东来放下一直遮在眼前的手，淡漠地打量着对面一脸诚惶诚恐模样的人。
　　然后突然抬手，从他手中将伞接了过去，迈步前行的时候，淡淡说道，“以后我自己来。你忙你的去吧。”
　　能够随时随地接过他帽子的人，已经不在了。
　　能够帮他穿上脱下那一身行头的人，已经不在了。
　　能够为他备好一切，知道他喜好的人，已经不在了。
　　能够为他打伞的人，已经不在了。
　　既然已经不在，从今往后，裴东来决定，这一切，再不假手他人，全都由自己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