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5、第十五章 ...
-
想念我的时候浮现的笑脸,就是我的脸。
——徐良《无颜女》
“我没骗你,你看到了她对吗?”
茹唯警惕地看着这个小孩,他身上没有任何色彩,被黑色包裹的环境和人让茹唯觉得很压抑。“你是谁?为什么我出不去?”
“我没说你能出去呀,『白鸽』。”他蹲下来,伸手去触碰茹唯的额头,茹唯吓得后退一步,冷冰冰的触感依旧落在头顶上。
茹唯害怕地闭上眼睛。
梦境都是反的,折苏已经死了,曲羡棠也死了。
所以,她面前的这个小孩,是不是也死了?
“不对哦,『白鸽』,我还活着呀。”小孩嘻嘻道,“倒是『白鸽』你,依旧‘关机’着。”
“关机?什么意思?”
“你很快就知道了。”小孩的力气很大,把茹唯从草坪上拽了起来,“我亲爱的『白鸽』,欢迎你回到乐园,顺便说一下,虽然你可能忘记了我的名字。”
“我叫『百灵』。”
茹唯看着自己和他一般高的模样,震惊至极。
她……怎么变成了小孩?!
茹唯失踪事件没有任何进展,於一尘在ICU住了一周,情况终于好转。
范欣利用警方资源重点查朱鹮此人,於不染既要应付父母的唠叨又要承担工作上的琐事,整天低头不见人。
受害者家属拒绝尸检和沟通,拿着横幅标语在医院门口闹事,随后被警方带走教育。但相关视频在网络平台发酵,民声局势逐渐扩大,院长出面当场向受害者家属道歉,并开始着手死亡赔偿相关事宜。
按照法律,医院机构首先担责,若主治医师负主要责任,则事后院内追究。
茹家人此时能做的,只有等待。
茹岽夫妇成日闭门不出,国安局安排人手进行对茹家的监视,相关电话和信件被监听和拦截。
茹簌待在书房里,不知在做什么。
茹岽在厨房做饭,留满宣数个夜晚失眠,日上三竿才醒来。
“怎么了?去洗漱吧,一会能吃饭了。”茹岽安慰一蹶不振的妻子,知道她此时情绪不稳,耐心哄她。
留满宣眼眶红了一圈:“我梦见宝宝了。她在梦里吃了我做的包子。”
“是吗?宝宝还好吗?瘦了吗?”
“瘦了……这才离开了我们几天,还哭着抱住我说,说她做噩梦了。”留满宣说着说着,眼泪就要掉下来。
“没事没事,乖乖会没事的,她真的来你梦里了,说明她挺安全的。”
“我好害怕……我害怕她丢下我们走了……”留满宣泣不成声,茹岽连忙把妻子抱进怀里安慰。“不会的,乖乖那么聪明,一定会想办法平安回到我们身边的。”
“嗯……”
留满宣逐渐平复情绪,看着丈夫还戴着围裙站在她面前,滑稽地笑出来。“我决定了,吃饭后来包包子,等宝宝回来真真正正做给她吃!”
“好,吃完饭我来给你打下手。”
茹唯听见这话一定会很惊讶,妈妈很少下厨,家中家务基本上都是爸爸承包,茹唯吃得最多还是爸爸做的面条。
留满宣不是不会,而是茹岽不让她做。
茹岽在向留满宣求婚时,就曾说过:往后余生,不会让她沾染一滴阳春水。
现实表明,他确实做到了。
除开茹唯幼时的辅食由留满宣亲力亲为外,其他时候的每一餐都是茹岽亲手烹饪。
留满宣有时觉得丈夫下班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煮饭太过劳累,想要上手被茹岽劝回客厅休息。
“你就陪着乖乖玩吧,饭菜我来招呼。”没等留满宣反驳,茹岽自动捆上围裙。
留满宣看着丈夫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心疼道:“宝宝很乖,不吵也不闹呀,我好舒心,一点也不累。”留满宣生产期间,茹岽就请了长假陪伴,生下女儿之后,茹岽不仅要照顾女儿还要照顾她,顺产虽然产后恢复快,但茹岽还是坚决陪伴妻子照顾孩子到月子结束。
茹岽重新恢复上班时间,依然早起提前准备饭菜,放在锅里保温,等留满宣睡醒,热一热就能吃。
难怪医院流传着这么一句话:“要找老公,就找茹岽。”
符尧冬回了一趟家,看望在乡村小学当保安的养父。
“多穿点衣服,别把脚又冻疼了。”
符尧冬进门忽略养父“挤出来”的笑意,低下身板给养父整理裤腿。养父一辈子勤勤恳恳,如今也收着微薄的薪水守着大山里的孩子们过活。符尧冬知道,他的那些钱,肯定也拿去给学校里的孩子们买书了。
他今天提着大包小包来,养父表面上责怪他,实则内心开心得不得了。
他太了解对方了。
养父就是嘴硬心软。幼时上学被顽皮的孩子欺负打不过对方,委屈回家闷声哭了几个钟头,一个字也说不出,这个老头也能翻山越岭去学校找老师讨要公道。
养父参加革命负伤回乡,一分钱也没有,全靠村里分到的土地过活,他一分怨言也没有,默默忍受一到冬天就疼得厉害的腿得过且过。
“爹,我来看您了。”
符尧冬带着比平常多三四倍的东西到养父的小屋,花花绿绿的纸袋摆满了半个房间大到生活用品,小到茶米油盐,应有尽有,琳琅满目。
“买这么多东西回家,你不用娶媳妇吗?”养父打趣他。
可符尧冬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严肃,“爹,我可能结不了婚。”
“你结不了婚?你是还放不了茹家的那个女娃娃?人家是……”
“她出事了,爹。我可能要在北京待很久,没办法在您跟前尽孝。”
养父拄着拐杖,叹气:“你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老爹也不好再干涉,只是,你这一去,要去多久?”
“不找到她,我就不回来。”
养父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她失踪了,可能被绑架到海外。”
符尧冬愧疚之色全写在脸上,“都怪我,是我没有保护好她。”
“好……我知道了。你去吧。”他的腰弯得如同病歪歪的朽木,他一向不会干涉符尧冬的决定,那个女孩子他也见过,这么偏僻的山里,路也不好走,她坐了几小时颠簸的车,到这里还是用亮晶晶的眼睛和自己打招呼。
知道她姓茹后,他只觉得符尧冬幸运,他与这个女孩子的爷爷茹簌曾在同一条革命道路上行走,那段过去的峥嵘岁月居然被这两个小辈以这种方式联系起来。他还记得,那人是军医,儒雅大方的气质与这支队伍格格不入,大家都以为他年纪大所以成熟,后来部队休整燃篝火,才知道这位跟着大家翻山越岭的青年,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
在他伤得最重的一次里,是茹簌争分夺秒,用精湛的医术从阎王爷手中抢人,他性命救回来后,茹簌还千方百计地保住了自己的腿,免去截肢的痛苦。
茹簌对他的恩情无法用言语衡量,他的第二条生命是茹簌给的。
他曾叮嘱过符尧冬不许欺负茹唯,对她要尊重体贴,不得轻视忽略。
茹唯逃婚后,他也只是觉得自己高攀了茹家,茹家不需要一个累赘。
现在,他再次让养子自己做出选择,他老了,年轻人的未来终究还是要交到他们自己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