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鸽》未知若

12、第十二章

　　当泪水堵住了胸口，就让沉默代替所有回答。
　　——邢增华《我还想她》

　　“呼……”
　　怎么出去，出不去啊。
　　茹唯看了看头顶唯一纯白的月光，倒在草坪上喘息。她不记得自己跑了多久，眼前依旧是看不见任何色彩的湖泊与树林。
　　她不敢走进树林里，害怕自己迷路。这里尚有水源，自己不至于因缺水而死。
　　“我是怎么进来的……”
　　“出口在哪里呢？”茹唯话音刚落，周围的草地凹陷一块，有人来到了她身边。
　　“嘀嗒。”

　　“嗯？”具恩贤有些惊讶面板上跳动的数值，“这是……”
　　“看来『白鸽』这三年做了不少治疗，居然能影响到芯片的重启。”车润熙明显不高兴，“『朱鹮』三年来都是白吃白喝吗？”
　　具恩贤不知为何，心里说不上来的复杂，一方面对『朱鹮』的做法表示不解，『朱鹮』潜伏在『白鸽』身边本意上就是监视和保护，免得『苍鹰』再对『白鸽』做些什么不利的事。另一方面，『白鸽』目前的状态的确比三年前好了很多，药物能短暂麻痹『白鸽』的神经和认知，但做不到彻底控制，唯一手段就在『白鸽』的脑袋里。
　　『白鸽』还能认出她。
　　“这次，你会永远留下来吧。”具恩贤喃喃自语。

　　“首领。”
　　车润熙突然恭敬侧身，顺手拉了具恩贤一把。
　　具恩贤连忙低头。
　　来者是个中年白人男子，他穿着板正的西装旋转腕上的怀表，锃亮的皮鞋每走一步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不疾不徐，游刃有余中带着一丝酷气，如同去专场走秀的模特。
　　事实上，他是一位演员。他在美国演艺界拥有极高的地位，自少年时期开始进入好莱坞工作，斩获大大小小数不清的奖项，其中就包括知名度最高的奥斯卡小金人。
　　这便是跨国绑匪集团的最高领导人——『海雕』。
　　『白鸽』的代号就是他所取，一般的任务目标他不会过问，只是『白鸽』身份特殊，想把远在大洋彼岸另一端的『白鸽』带回来也是件不易的事。因此，他对『白鸽』的了解和关注不亚于某人。
　　“怎么样了？”『海雕』沉声道。
　　“一切顺利。”车润熙主动抢答，“目前『白鸽』的意识已经进入小世界中，我们的方向没有错，按照这个趋势，『白鸽』应该很快能遇见『百灵』。”
　　“嗯。”『海雕』看了眼床上女孩的睡颜，他比『白鸽』大六岁，在原先『白鸽』的眼中，他算得上是『白鸽』的兄长。

　　『海雕』的眼神没有停留太长时间，毕竟以后机会多得是，如今他更关心另一件事。“『朱鹮』没有回来？”
　　见『海雕』突然提问到自己，具恩贤结结巴巴地回答：“……是，是的。”
　　“她把『白鸽』交给你之后就走了？”
　　“是的。”『夜莺』坦荡回答，“她没说去哪里，我们在布鲁姆交接，任务完成后她独自一人离开了基地。”
　　不会有人知晓他们如今的位置，也不会有人相信有人敢在全是冰面的岛屿上建立实验室。具恩贤得意洋洋地想。
　　即使『朱鹮』也无权知晓他们所在位置。

　　『海雕』点点头。
　　『朱鹮』是外派人员，她一直是和『海雕』单向联系，『海雕』给予她高度自由权限，她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判断行事。
　　当然，『朱鹮』的独立性只建立在不会对绑匪集团造成威胁的基础上。
　　相比之下，『朱鹮』担心自己在基地的安危并不过分。不是所有人都像『白鸽』那么亲近好说话，尤其对于他们这些独来独往惯了的危险人物。

　　“她？那个人是谁？”
　　“朱鹮。”於不染说，“我没认识茹唯之前，她们就已经接触过了，但茹唯对她的印象很浅，两人并不像听起来的那么亲密。”
　　“事情发生在她们之间，我从茹唯那里问不出什么，并不清楚。”
　　“朱鹮很自持，她一直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和茹唯接触，虽然我不知道她在防备什么，但我觉得她对茹唯有种出于某些原因的保护和观察。”
　　“这番话你应该和国安局说吧，为什么要告诉我呢？”范欣问。
　　“很简单，当务之急是找到茹唯，其他都不重要。”於不染毫无保留地说，“国安局下场，背后出于政治考量并不会立刻将有关消息告诉我们。”
　　“而我担心茹唯——不管是她的身体还是心理状态，都很危险。”
　　“这是我作为茹唯的朋友，和你做的交易。我想要有关『朱鹮』的所有资料。”
　　“我想知道，她究竟什么时候开始来到茹唯身边，什么时候将茹唯定为绑架目标。”
　　范欣再次询问：“为什么觉得茹唯是绑架目标，而不是绑匪集团的一员？”
　　“因为——符尧冬。”

　　“我在三年前曾经协助国安局调查，因此对各种线索记忆深刻。符尧冬曾经是北非维和部队的一员，他在此期间表现出色，并荣立一等功。”
　　“他这一等功便是阻止了一次敌军集体屠杀平民的图谋，敌军计划破灭，于是在暗网对他进行悬赏。”
　　“茹唯的亲人都在国内，她的祖父茹簌教授更是走过枪林弹雨的老红军。茹唯没有接触绑匪集团的渠道，那么，就是他们主动找到茹唯，并把茹唯设为绑架目标。”
　　“而且茹唯也曾去过北非，没准她在这件事上也出了力。”
　　范欣震惊地点点头，咖啡馆安静得只有於不染放下咖啡杯和桌子碰撞的声音。
　　於不染将整个咖啡馆包了下来，一方面是嘴馋想喝卡布奇诺，另一方面是，她迫切想知道关于茹唯的消息，她很担心她，不知道她吃得好不好，睡得安不安稳。
　　於不染照顾了她整整三年，自然十分清楚她的身体状况，茹唯的失踪，她也有一份责任。
　　失去茹唯的后怕她不敢想象，她只能保持理智，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接近真相。

　　此时，在茹唯眼中安静又内向的小助手『朱鹮』叼着烟面对烟雾缭绕的山峦发出一声叹息。
　　就在刚刚，『海雕』给完成任务的她发了一笔丰厚的奖金。
　　她此刻站在京那巴鲁山顶峰，等待日出。
　　可惜你看不到，如果於不染知道你最后待过的地方是她的办公室，一定不会原谅自己吧。
　　『朱鹮』双手插兜，面色沉静如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