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与幸福无关》紫狸寒狐

1、第 1 章

　　嘈杂的酒席，鼎沸的人声，她微笑看周围的同事互相频频举杯，虽然人是身在其中可心早已置身事外。一向是不太爱凑热闹的，所以面前的酒杯里的啤酒早被她换成了果汁，再加上全宴之中她话语尤少，于是亢奋的众人将她逐渐忽略，倒也乐得清闲自在。
　　冷不丁的肩膀被轻拍一下：“莫晚？”下意识回头，原来是那个新来的吴炜，笑吟吟的语调很温和，“你好像没怎么喝呀！”他了然地看着她的果汁。“恩。我不太会喝酒，所以就自己动手咯。”她无所谓的耸耸肩，也不怕吴炜发现其中的掉包。“我敬你一杯吧！今晚还没有和你碰杯呢！”，“啊?还是不用了吧，我看你今晚也喝了不少了，我这杯无所谓的。”她连忙拒绝。作为他们这个阴盛阳衰的部门里为数不多的几个男性之一，想必吴炜一定已喝了不少酒，她这杯就算了。“不行，我是新来的，好歹大家以后都是同事，请给个面子多多关照！”很诚恳的坚持，修长的手指握着酒杯透出一股执着，他定定看向她的眼神里让她有些莫名的错觉。呃，好吧，她投降。
　　随手接过一杯酒水仰头饮尽，眼角的余光瞥见他的微笑，像冬日里的阳光和煦温暖。放下杯子拦住正要回敬的他，“不需要全喝完，抿一口就行了。你已经喝太多了。”吴炜有些失神，可一刹那就又恢复过来。“恩好。谢谢。”她有些心虚地避开他的视线，努力不承接那双温润如玉的眸子深处隐隐闪烁的亮光。
　　是的，他那暖如冬阳的微笑，翩如绅士的风度，让她又想起了那个人。都是拥有让人安定心暖的力量。后者，曾经的曾经，只笑给她一个人看。触及，便痛极。

　　她叫莫晚。毕业于浅川大学，现工作于上海某大型外资企业。家里除了伯爵外，另养着一盆香雪兰。周末休息时若天气晴好，打理好宝贝香雪兰后，她便抱着伯爵出去溜达；若碰上湿冷的阴雨天气，便窝在床上读小说，伯爵在一旁玩毛线。伯爵是一直白色伯曼猫。一只英俊帅气的纯种伯曼猫。
　　“莫晚，感觉你很特别呢！”吴炜的□□头像在闪。“没有吧。你过奖了。”她犹豫了很久，最终礼貌性地作了回答，然后下线。她不得不承认，吴炜的话让她有一丝不受控制的心动，有多长时间没有这种感觉了?伯爵正坐在沙发上美滋滋地舔着自己的爪子回味刚喝的酸奶，她唤它：“伯爵！过来。”奶白色的小脑袋转向她，两只水汪汪的蓝眼睛眨巴眨巴的却没有了下文。“我倒数了哦~~3，2，•••”仿佛是感觉到了她的认真，伯爵迟疑了一下，立即轻盈地跳进莫晚的怀里。它那饱饱的小肚子圆滚滚的，骨架也比之前刚来的时候长大很多了。“伯爵，你胖了。”她摩挲它的脑袋，伯爵惬意地“咪呜咪呜”撒娇，“这么胖下去就不帅了•••”一旁的手机忽然震动，一条短信跃入眼帘，“你很喜欢米饭吧。看你今晚一个人吃了三份米饭呢！你真的是我认识的女孩子当中最特别的！很高兴与你相识！晚安，小晚！”，落款是吴炜。
　　•••安静的呼吸，带着落寞，她的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悲，手机屏幕的荧光暗了又亮，亮了又暗，她久久地看着这条短信。比起爱情，食物更容易获取，也更容易填补空缺着的那一块。从那个人离开她的那一天起，她就对米饭有了超出常人的热衷。这些，他不知道，吴炜又怎么懂。
　　那个刻进生命里的名字，念起来字正腔圆就算是余音也带着温暖的名字。
　　钟朗。钟，朗。

　　大大的落地窗，既采光又无形中扩大空间，这些都是钟朗当初为她特意挑选的。还记得他们一起选房子时他说：“你那么好动，要挑个空间大的房子给你才足够活动，后院呢还要有个大花园，这样才可以种你最喜欢的九月枫••••”她安静地听着，然后乖巧地点头：“恩。好。都听你的。”这时候钟朗停下来认真地与她对视，他的眼睛里是一汪化开的温柔，“就算都听我的也得你喜欢啊！”那一刻她的脸红了，还是会不听话地心跳加速，她总是如此轻易沦陷。他们曾在后院的那棵九月枫树下一起相拥看星星，她指着头顶上的那颗星说：“你看，这颗星喜欢我呢！它就在我头顶赖着不走。”钟朗宠溺地揉乱她的头发，“哪有你这么胡诌的，”，“我说真的啊~我要把它划为我的专属星，就叫，朗之星！”他”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好好好，我霸道的女王陛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如今，那一扇面朝北的窗户她再也没打开过。她怕看见那棵孤零零的九月枫，她更怕一抬头就看见那颗耀眼的朗之星••••••如果你没有离开，该多好••••

　　一段日子相处下来，她发现吴炜真的是一个很细心的人。他会每天早晨冲泡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放在她的办公桌上，会在大家一起出行时体贴地问她要不要帮忙拿包，也会在每晚发一条晚安的短信给她。莫晚不是不懂得他的心意，她之所以没有那么立即干净利落地表态，就是因为她既本能地抗拒相似的温柔的同时又被无可救药地吸引，一如从前那般。她不想重蹈覆辙，却又无法抗拒，只好无数次面对他的凝视低下头来，同时又暗自心跳加速。在她看来，吴炜和钟朗有着很多相像的地方，他们都有着温柔的眉眼，温和的声音，以及温暖的微笑，她不想把他当做替身。于是，她对他依旧不冷不热，而他对她的温度，亦只有她一个人知晓。
　　公司里很多年轻的女孩子都是暗中倾慕吴炜的，笑笑也曾跟她提起过办公室里最明显的同事谢冰洁，那是个很能干的女孩子，和吴伟说话时会笑的很开心。也是，他那样的人，应该不缺乏仰慕者吧，想到这里，她心里有些莫名的发酸。谢冰洁和吴炜站在一起，真的很般配。或许他对自己的有意也只是自己的自作多情罢了，现在这种情况，走一步算一步吧！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过着，平淡如水的表面似乎又隐藏着什么。

　　两个星期之后的一个周末，门口的信箱里出现了一封信件。莫晚看见的时候还惊奇了一下，勉强从购物袋的包围中空出两根手指头夹取出来匆匆扫了一眼。很少会有寄给自己的信件，她的信箱极也只有少数几个闺蜜知道而已。里面是精美华贵的大气请柬，金色的字迹很熟悉怀念，她垂下长长地睫毛，从落地窗外投进的阳光给她的侧脸踱上了一层柔和余晖，有细碎的璀璨在她的鼻尖舞蹈。
　　请柬里只有两句话。她的表情逐渐变得阴郁复杂起来。
　　“小晚，下周末我结婚。请你来，请你一定要来。”这是一张喜帖。来自钟朗的喜帖。

　　周一上班，吴炜发现莫晚一整天都怪怪的，早晨开会时明显心不在焉。问起她：“你还好吧？”她笑，笑容甜美异常却有说不出的勉强，“是吗？可能昨晚没睡好。”“有心事？”他和蔼问道，“•••算吧。”她端起咖啡，“不要太劳累了，你今天已经是第三次拿着空杯子喝咖啡了。”吴炜有些不忍，又有些心痛：她这么憔悴是为谁呢？“•••呃•••好。谢谢。”她迷茫地看看杯子，又顿悟似的明白过来。她也不想这样，可是她的头真的很痛，“你忙吧吴炜，不要管我。”这个时候的她最希望自己一个人静静呆着没有任何干扰，甚至连安慰也不需要。这么久了，她都一个人走过来了，这一次也一定可以。
　　吴炜欲言又止地停顿了一下，见她面色漠然地开始伏案工作，才渐渐有些发觉自己不是很懂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对莫晚，一向是很清爽甜美的感觉，还带着一些调皮。此刻她却像笼罩在一层看不清的浓雾之中，只有那散发出来的悲伤与倔强可以一目了然。
　　记得第一次遇到她，她正在和谢冰洁下五子棋，大家都站起来欢迎他这个新人的加入，只有她趁大家不注意偷偷把一个棋子移动了一格然后躲在后面偷笑，不一会儿，回头继续下棋的谢冰洁大喊起来：“咦？我怎么输了呢？明明快要赢的呀！”莫晚乐不可支地窃笑。她不知道，她的小动作、她偷笑的样子全部落入了他的眼里，很自然清新的流露，带着孩子气的开心，让他禁不住也莞尔。还有那次聚餐，她安静地不说话只是低头吃饭，他默默地注视那个白色身影，大米饭真的那么好吃吗？饭粒都粘到脸颊上了呀！席间她再次把酒杯里的酒掉包成了果汁，还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气，他真的很想弄乱她的头发问问她的小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他不介意她不回他的晚安短信，也不在意她故意躲避他的视线，她的低头，在他看来，比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还要迷人。
　　可是就在这一刻，他突然好想抱抱她，告诉她：“小晚，不要难过。看到你难过我很心疼”，但是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冲动，他默默地走出去了。余晖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很没用。
　　吴炜不知道的是，他的背影，落在后面那双烟雾迷蒙的眼眸里，明灭几次，终是没有挽留。
　　怎么能去依赖他呢？万一习惯了，又该怎么改掉这个习惯？习惯了去依赖的话就会变得软弱，变软弱了要怎么去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人？所以，吴炜，对不起••••

　　下班后的公交特别紧张，她站在拥挤的人群里，忽然很不想回去。
　　每辆回去的班车都那么姗姗来迟，好像沙丁鱼罐头般塞满了乘客然后摇摇晃晃前进，令人反胃的汽油味混合着刺鼻的香水味与浓重的汗腥味在空气里弥漫。任意上了一辆看上去很空旷的巴士，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司机开得很不稳，车窗外飞扬的尘土十分呛鼻，不停颠簸的车身让她极度眩晕，本来就很头痛这会儿更想吐了。也不知道到了哪一站，莫晚踉跄着决定下车，再坐下去真的会吐出来。刚下车没多久，蹒跚走了几步，她忽然有些觉得不太对劲，好像少了什么东西，下意识摸向衣服的口袋•••钱包不见了！！

　　吴炜赶到的时候莫晚正坐在路边抱着膝低着头，昏黄的路灯打下朦胧的光圈，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吴炜心疼地跑过去蹲下，“小晚！你没事吧！”她抬起头，是一张早已哭花的脸，“吴炜•••••”猝不及防地被抱住，他脑子空白了一瞬。“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你来了••••••••”像是没有人要的小孩终于被认领了一样，她的呜咽声里尽是委屈，他的心顿时柔软成一团棉花，“听话••••小晚乖•••••不哭••••”，好像有什么在心里决堤了一样，她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钟朗，是你么••你回来找小晚了••••你的怀抱••有桂花香气呢••••

　　“再清点一遍看看是不是所有的财物都在里面？如果确定了，就在上面签个字。然后你们就可以走了。”民警有些郁闷地看着眼前这对男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啊？女生哭成泪人一样就为了这个钱包？如果没记错的话好像钱包里只有200元的现金，是夹层里的请柬意义重大吗？一旁男朋友似的年轻人签完字手足无措地在安慰着，民警百思不得其解地摇摇头，还好拾主好心，不然这对情侣可怎么办•••
　　吴炜的心也皱缩成了石块，他不知道为什么当她得知民警是通过请柬上的联系电话找到她时她会笑得那么古怪，他听见她在喃喃自语，带着不可置信，“怎么会•••我怎么没想到•••呵呵••••”然后她就拿着那个钱包无声地流泪，看得他的眼睛涩涩的，心里是说不出来的堵。从来都不知道她的眼泪会那么牵动他的心，除了“别哭”之外他就找不到别的话语了。清秀白皙的脸庞上还留有泪痕，她双眼无神地蹲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叹了一口气，把外套脱下披在她身上，自己则默默无语地在一边看着。

　　不知过了多久，那个白色身影终于慢慢地站了起来，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吴炜忙走过去扶住她，“小晚•••”，“要听一个故事吗？一个关于这个钱包的故事。”莫晚的声音清幽幽的，
　　脸上的表情有种恍惚，她对他笑，在他看来却是无比心酸。
　　“你说吧。我听。”

　　于是，他知道了为什么她会那么心急火燎钱包的丢失，不是为了钱包里的卡，不是为了钱包里的请柬，是为了一张照片；他也知道了她与照片上的那个叫钟朗的男生之间的故事，知道了九月枫和朗之星，他有点领悟为什么她今天看上去是那么失常•••他听见她说：“故事的下半部分以后再说给你听。”，预感到了结局的悲伤，他慢慢把她温柔地揽进怀里，“你一定很累，背负了这么多•••”她摇摇头，又点点头，身体有压抑不住的颤抖，然后，把头埋进了吴炜的胸膛。
　　要怎么说服自己去接受居然是那封请柬成了最重要的线索，她自始至终都没记起自己信手把请柬放进了钱包。
　　••••••••
　　可是最让我难过的，不是卡和现金，以及忽略的请柬，是我差点弄丢了你。
　　其他所有的东西都可以挂失。但，如果弄丢照片，要怎么赔我一个你？
　　那是我留下的唯一有关于你的最后一点念想。
　　•••••••
　　然而，在自己下意识按下那串号码的时候，在吴炜终于出现的时候，在嗅到他衣服上的桂花香气的时候，在平静叙述自己过去的时候•••她的心，好像也没有以前那么痛了••是因为，吴炜吗？
　　•••••••
　　那么••••
　　“••••吴炜••陪我去参加婚礼吧•••”

　　站在教堂的门外，她仰头看天。天空晴朗得不像话，片片云朵柔软洁白。梦境中原本属于她和钟朗的婚礼，原来是这样的现实。“小晚，你的手很凉。”牵着她的吴炜眉宇间满是担忧。“我没事。”下意识扣紧他，她忽然生出了很多勇气。凝视着身边的清秀佳人，吴炜莫名心跳加速了一下，莫晚今天略施粉黛，愈发显得唇红齿白，若，这是场属于他和莫晚的婚礼，该多好！
　　新娘很美，她纯真无邪地微笑着，透着甜蜜与娇羞，钟朗现在是她的了，在他们互相交换戒指的那一瞬间。英俊的新郎在人群中显得那么出众，他也曾经弄乱过她的头发宠溺地叫她小孩子。
　　钟朗，尽管不是我站在你的身边亲手给你幸福，我们，也一起走进教堂了。
　　终于，新郎新娘与众亲友一一握手告别。最后，轮到了她。
　　久违的契合度，还是那般轻易地就被他包在掌心，钟朗的眼神是那么深情柔软，仿佛藏着千言万语。他说：“你一定要幸福。保重！”薄凉的手心被轻触了两下，然后温暖抽离。有另外的热度迅速重新牵过莫晚的手。她转过头，眼神清亮地与吴炜对视，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顿了一秒然后转向钟朗。只听吴炜认真平静一字一顿地回答，“放心。我会照顾好她。”钟朗的表情顿时复杂起来，却没有再作停留。
　　回去的路显得格外漫长。她的手心一直在出冷汗，一旁开车的吴炜眉头皱了几次都没有开口。莫晚深吸一口气，慢慢松开手，手心里的小纸团逐渐显露出来。字迹还是那么疏朗张扬，却是简单的三个字：对不起。
　　•••钟朗，你终究还是这么说了••••我们，两不相欠了••••
　　终于，她微笑看见钟朗的未来，美满幸福，与她无关。这样•••也就够了。不管她的立场是以好友还是曾经爱过他的人，此等结局都算无愿无悔。
　　••••••
　　“怎么又哭了？很难受吗？”吴炜的心狠狠痛了一下，忍不住伸出手想为她擦泪，却又停在半空。
　　“•••没有。最后一次了。”，她快速擦干眼泪，然后展开一个如天空般晴朗得笑颜，看得他愣住了。无意间，她见他好看的眉头都打成了结，不禁脱口而出：“别皱眉呀，眉毛皱着不好看。”莫晚嘟起嘴，微微倾过身抚过他的眉毛，指腹的温暖透过眉梢直达心底，他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羽毛般轻盈。一时间，车子里安静极了，只听得见两个人的呼吸和心跳，此刻的吴炜紧张得快要窒息了：她的眼睛纯净如水晶，脸庞透着羞涩的红晕，嘴角勾着迷人的弧度正笑吟吟地替他抚平眉头。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甜蜜，若时间就在此刻停止该多好！那他就可以这样一辈子看着她，让她抚一辈子眉。
　　“我给你讲讲那个未讲完的故事吧！”她突然开口打破平静，神情却是高雅随意，仿佛真的只是讲一个普通的故事。
　　“好。”他的眉毛逐渐舒展了开来。也许，是受到了莫晚的影响，他的心好像也跟着舒展了开来，真有说不出的轻松。

　　面对那双温润如玉的干净眼眸，她云淡风轻地说出了那个故事的后半部分。是的，是她亲手把钟朗让出去的，原以为钟朗是不知道的，当她打开字条的时候她才明白他是知道的。选择了教育局局长的女儿，钟朗才能有光明的未来，他成全了她的成全，无论是出于爱还是出于自己内心的自私，他们，都有着不愿向对方敞开的那一部分。一切，都结束了。
　　吴炜有些震惊地看她静谧地微笑，从来不知道原来她背负了这么多心事。他眼中的莫晚，永远都是明朗调皮的，有时会安静地坐在人群里不说一句话，但脸上的表情从未流露出过悲伤，那么多的苦涩秘密，她是如何一个人默默咀嚼吞下的•••••
　　沉默了半天，他顿了又顿，“小晚••••我••••”••
　　“吴炜，如果现在打开窗户，你说，会不会看见朗之星呢？”莫晚轻轻打断他。她的表情很平和，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吴炜愣了一下，不知该怎么回答。
　　“我们试试吧！好不好？”
　　••••••

　　他看她慢慢走向那个朝北的小窗户，忽然感到很紧张。吴炜承认，他是有些嫉妒的，她和今天那个新郎之间有很多共同的回忆，比如九月枫，比如朗之星；他也是很心疼的，留在梦境里走不出来的小晚，被残忍的回忆留下来回忆两个人的一切；他更是十分紧张的，万一，万一••••
　　“不！”不知从哪里生出的一股勇气，吴炜跳起来抓住了她的胳膊，“别打开！”，她看着他，眼神执着而坚定，却又包含柔情，“•••相信我啊！让我去吧！”只差一步了，她正要继续往前迈•••
　　“莫晚！不要这么折磨自己！我很爱你啊！你这样我很难受！”
　　••••••••
　　他大力地抱着她，像是要把她锁进他的生命里。人生，没有过错，只有错过。钟朗错过了她，他吴炜绝对不会。什么朗之星，通通见鬼去吧！
　　“吴炜••••”
　　“•••••”
　　“•••••傻瓜•••，就算朗之星还在我也不会怎样啊•••就让我去看看吧••••”
　　•••••她快喘不过气了，可心里真的很开心。这个傻子，她只是想打开那扇窗而已，怎么他比她还要敏感呢？
　　“••••那你发誓，不会因为一个星星又陷进去••••”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浓厚的不安。
　　“恩，我发誓。不会。”
　　••••••
　　窗子打开的一刹那，他紧紧地牵着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表情变化。她先是显得很惊讶，然后变成疑惑，最后若有所思地笑了。还好，没有悲伤。
　　抬头看到窗外繁星璀璨，他有些迷糊了，“小晚，哪颗是朗之星？”
　　“吴炜，你信吗？我也不知道哪颗是••••星星太多了•••记不住•••••”
　　••••••他有些不可置信，却瞥见她嘴角含笑。
　　“你笑什么？”
　　“•••没有啊”
　　“明明看见你笑的••••”
　　“是吗？就你一个人看见不算啊，有其他人看见吗？有吗？有吗？”
　　“莫晚！你很赖皮！”
　　“是吗？何以见得呢？”
　　“从我刚进公司你下棋使坏时就发现了••••”
　　“哦~~被你发现了啊！所以你那个时候就爱上我了？”
　　“•••••••”
　　“喂！吴某人，你还会脸红啊~~”
　　“••••••”
　　“哈哈•••你脸红的样子好可爱！其实吧，跟你说实话•••我也——挺喜欢我自己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说不过她的吴炜低着头好像在想什么，她正要继续逗他，忽然他目光灼灼地一跃而起把莫晚逼到墙角。
　　“你••你你•••”
　　“说！你爱不爱我？”
　　“••••呃•••”
　　“说呀！”难得邪恶的某人又逼近一步，居高临下地看她的脸红，心里真是又窃喜又得意。
　　“•••是的吴炜•••••”不料她突然眼神清亮地勇敢抬头，轻轻踮脚主动迎上去•••••
　　是的，这个眼眸温暖如春笑容温柔如水的温和男人，这个每天在办公室递来一杯咖啡举止言谈都是馨香一片的男子，她有什么理由不爱上呢？
　　••••••
　　窗外星辰满天，远在天边的那颗星，原本就与幸福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