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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忧从中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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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人,到了本少爷的地盘还不报上名来.”我的弟弟心儿素来叼蛮有余,勤勉不足,见到生人更是决不客气,非要捉弄一番不可.
“在下青子衿,洛阳人氏,随朋友来锦官城游玩,不料中途迷路,不知如何是好.这位小兄弟可否让在下歇歇脚,待明日日出,自会告辞.”子衿盈盈一笑,却无法说服心儿.
子衿欲离开.
“站住,此处可是杜康山庄,岂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心儿只稍稍一弹指,便将子衿陷入极度痛苦之中.“你可听说过思忘之毒?凡身中此毒者,皆疼痛难忍,惟有泡在忧来池中,方可得一丝舒坦.”
说罢,心儿便将子衿丢入了忧来池.临走时,回头坏笑:“不是要歇脚吗?在这儿歇着吧,本少爷心情好了,自然会给你解药.”
忧从中来,不可断绝.忧来池是名副其实的酒池,并未掺半点白水,不失为一个饮酒作乐的好地方.然酒量再好的人,也只能在此待上半天.当家丁禀报我.子衿已经被困忧来池中三天时,我惊呆了.
见到子衿时,我已无法形容他的惨像.池中酒至纯至烈,香味浓厚.然子衿眉头紧锁,面红耳赤,早已不得动弹.我随即将解药送入子衿口中,为他输入一段真气,以解燃眉之急.而后我将子衿打横抱起,送至清泰苑.此苑占地广阔,娇花碧树,姗姗可爱,玉台琼楼,典雅舒畅.我将子衿放在卧榻上,这周身的酒味扑鼻而来.子衿的脾胃早已被这烈酒灼伤.我虽通歧黄之术,也只能摇头叹息了.
“幽我心.”我箭步走向月烯楼,破门而入.只见他一脸茫然,眼睛眨巴眨巴,一副好奇而无辜的表情,手中握着狼毫,似乎在抄《论语》.
“哥,你怎么来了?”
“你平日作恶,我念你年幼无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今日闯了大祸,还不知悔改.为何害他?”
“他?哪个他?大哥是说忧来池中之人吗?不必为他花心思,给个十两打发了吧.”
“—啪—” 我抬手在心的脸上留下了火红的指印.虽然收了力,却还是打了下去.我知道那一巴掌不轻,似乎打断了我们兄弟间十几年的感情.
“心儿”,我唤着他的小名,然儿此时已无济于事,我的心儿终于离开了我,离开了伴他十五年的杜康山庄.
翌日,我再去看子衿时,他的脸已恢复正常,不似先前那般红.让我欣慰的是子衿脉象平稳,已无大碍.只是内伤严重,怕是要慢慢调养,没有一年半载,是难以完全康复的.
屋内酒味弥漫,闻着酒香,我只觉得子衿付出的太多,而心儿的玩劣全是拜我所赐,亏欠子衿最多的人是我.
我已在床边坐了许久,不知子衿是何时醒的,他用无力的手拉着我的衣角,将我走神的心拉了回来.我见状,大喜,用手试了试子衿的额头,烧已退.
“这 … 怎么 … 不是在池里?”子衿嗓音虽小,听来到也清爽醇厚.
“在下幽鹿鸣,前日见公子昏迷在忧来池中,便将公子送来此处.请不要多心,待体力恢复,在下自会说明这来龙去脉.” 子衿微微点头 “青子衿,我的名字.”说罢,子衿又昏睡过去,我替他整了整被褥,合上门离开.
“备马.我要出去一趟.”家丁替我准备了一匹汗血良驹,名唤“汉将”.我振策而去.
恰逢集市,大街上热闹非凡.我牵着汉将随处走走.却不料,此时鞭炮齐鸣.惊扰了汉将.汉将长哮,既而抬起马蹄,掀翻了一少年的摊子.
坏了这少年的生意,我很是过意不去.
“这 … 小兄弟,在下的马受惊了,实在对不住.你算算损失了多少,在下如数赔偿.”我素来同情自力更生的孩子,只因他们有着心儿所不具备的精明和干练.
“赔钱到不必,看公子这样子像是江湖中人,刀光剑影是避免不了的,倒不如买下我这剩下的草药,受了伤,也可以自己调养.”少年指着身后一家药铺,微微一笑,一双大眼睛凝望着我,目光深邃,夹着天真而神秘的表情,此时看来成熟不少,一表人才.
望着这药铺,我苦笑 “小兄弟,莫非你要在下买下这里所有的草药?” 我走近药铺,一阵药香扑鼻而来,我对这药铺顿生好感 “多少银子?”
“怎么,舍得花钱了?” 他那双大眼睛眯成一条缝,嘴角挂着一丝笑意,然而在我看来,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此人没有心儿的天真,倒是有他的油滑.
“这里药品齐全,在下正好有用,小兄弟,劳烦你开个价.”
“鄙人姓黄,名佐人,公子唤我佐人便好,至于这铺子,我给公子出个题,公子若是答上来了,这铺子便是公子的.”
“原来是黄大夫,久仰大名.”我豁然开朗.
“少客套了,我可出题了.公子可看到?我这缘济堂少说也有上白种草药,公子若能开出一种药方,取十味药,能治口舌生疮,急火攻心且能消肿止痛,清热解毒,就算公子赢了.不过,公子切记,是药三分毒,若是配得不好,药性相斥,非但没有疗效,还会滋生毒素,公子可明白?”
我笑着微微点头.眼前这位闻名天下的大夫黄佐人,三年前便来到锦官城,是我一直求儿不得的奇才,因他居无定所,实难相见.今日一见,可谓三生有幸了,算起来,此人年仅十五,与我的弟弟心儿同岁.
“在下与黄大夫相比,医术相差甚远,今日只能班门弄斧,让黄大夫见笑了.若要清热解毒,又不能药性相斥,可取硼砂、黄芩、黄连、黄柏混合,加之以山根豆,浙贝母,射干,青黛,最后配上冰片和无患子果即可.不知黄大夫对在下的回答是否满意?”我平日自恃医术高明,而今却不得不谦恭礼让了.
黄大夫笑盈盈地看着我,若有所思的样子.“若是重症呢?公子可否再添一味药,使药性更为显著?”
“再好不过薄荷脑,凉爽,气香.大夫何故又考在下?”
“公子聪明呗”
我苦笑.从小生在杜康山庄,平日常常饮酒,酒醉时,喝的也不过就是这数十味药配成的醒酒汤,这等问题在旁人眼里难以回答,对我而言又有何难.
“公子果真聪明绝顶,鄙人心悦诚服,这铺子赠与公子了.”黄大夫起初惊讶不已,却立即恢复镇定,一副可爱的模样讨人喜欢.
“黄大夫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在下有要事在身,恐怕要辜负大夫的美意,不如在下改天再来拜访.望大夫见谅.”我见天色不早,便策马而去,似乎听到身后黄大夫挽留我的声音,但我却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