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我还爱他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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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家，我洗了一个两个小时的泡泡浴。我将自己完完全全地泡在水中，泡泡滑过我的脸庞、我的脖颈、我的手臂……我细细地想着最近发生的一切。我细细地想着今后我的生活该怎样度过。不，是我和萧峰的幸福生活该如何度过！想着想着，我的眼前又浮现出了萧峰英俊、开朗的笑脸。
他是我的阳光！
可是，忽然间，又有一张忧郁的面庞爬上我思绪的网。
乔天宇。
我该……电话里难过的声音……那抹不去的“曾经”。
他和萧峰不一样。他不会给我完完全全的快乐……
他像是……莫名的黑暗。让我心惊胆战。但就是走不出来。
想着想着……
短信来了。
“海豚想给天使一个吻，可惜天太高了。天使想给海豚一个吻，可惜海太深了。于是，他们只能约定来生再见。可是，在茫茫的人群中，他们没有了前世的记忆，只是知道，自己在寻找。可是天使不知道，海豚没有忘干净。他偷偷地保留了天使的一根羽毛。于是，我在17岁的时候遇到了你。”
还有一个PS：“我爱你，至死不渝。”
这不是萧峰！难道是……
乔天宇。
我关机了。毫不犹豫。
我走出浴室，一头栽倒在床上。我尝到了，一种咸咸的液体流进了嘴中。我知道，我哭了。
我在哭泣中，进入了梦乡。
乔天宇站在悬崖边，对我说，安然，我死了，对大家都好。他的面色苍白如纸。
而回过身，萧峰依旧笑盈盈地看着我，对我伸出手说，安然，我们去结婚。为什么要管乔天宇呢！？他说话时，眼中依旧充满笑意。
我在原地疯了似地大叫，扯自己的头发。
忽然，乔天宇的身影闪没了！他跳了……
“不要！不要！”我哭喊着从梦中醒来！浑身是冷汗。
我“腾”地坐起来，却看见了刚才一直在床边看着我的萧峰。
“安然，怎么了？”他赶快坐到我的身边，担心地望着我。
“萧峰……”
我扑到他怀里，大声地 “呜呜”地哭了起来。
萧峰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将我牢牢地抱在怀中，在我耳畔轻声地说到：“不怕，有我在，不哭……”一遍又一遍。
安然，你他妈的真是个混蛋！你竟然扑在萧峰的怀中痛哭，为了乔天宇！！！
我一遍遍地咒骂自己。
我几乎在萧峰的怀里呆了四五个小时。我紧紧地将头埋在他的胸膛，而他，则一动不动，稳稳地搂住我。我似乎是一只受了伤的鸟，被外面的狂风暴雨吓得心惊胆战。而萧峰，却无声地撑起臂弯，为我遮风挡雨。他的怀抱是温暖的。似乎是有种神奇的魔力，让我充满勇气，不再害怕，因为有他在。他是我的阳光。
1：30。
我算是“恢复”了正常。
我从浴室走出来。已经换上了ESPRIT的T恤和U2的棉布裙。
萧峰静静地坐在床边，抬头看见我，送来一个暖阳般的微笑。
他总是这样。
“呵呵……安然啊，这么大了，还会被噩梦吓到！羞哦！不过，别忘了，明天下午，在‘东海明珠’举行咱们的订婚仪式。三点。放心，有我在，没事的。”
他默默地转身，甚至不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他包容我，没一个“不”字。总是说“有我在”。
“嗯……我想应该告诉你，”他轻轻的停下脚步，对我说，“天宇是因为和一群人打架进的医院。那帮人有四五个。据说是为了一个女孩。我想是你吧。”
他转过的面庞那样的平静，但是，他透彻的眸子却有些晶亮。
我愣在那。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他查过？还是……乔天宇说过？！还是……
“咱们临走之前，我去看过他，他还在昏迷。但是，我听得出，他在喃喃‘安然’。而刚才……”他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你叫着‘乔天宇’，哭着从梦里醒来……”
他背过身去，默默地走出了房门。
只留我，在原地呆立着。我感到体内的一切都在瞬间被抽空了。
他早知道了这一切！？他甚至可能知道了我和乔天宇的过去！？他甚至知道那个电话是乔天宇打的！？他甚至知道我的哭泣是因为了乔天宇……他甚至……
可是……他从来没问过我。他从来不挑开我的伤疤。宁可自己承受着无形的压力，也依旧对我露出笑容，呵护着我。依旧敞开怀抱，让我在里面安心地躺着。
他对我说“我爱你”时的不自信，若是平时，恐怕都是女孩这么对他说。他提出订婚时的担心，若是平时，他会轻易地对某个女孩说“我不想和你结婚”。而面对我……原来是……
他甚至不知道，我明天会不会跑回乔天宇身边去。
萧峰……我……
我真是个混蛋！
我漫步在沙滩上，望着徐徐落下的斜阳，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悲伤。
莫非这就是我的生活？
我徘徊在两个男孩之间，他们为我送来汹涌的爱，而我总是在无意间深深地刺伤他们。
橘色的阳光洒在海滩上，将我也裹入其中。我甩了甩飘逸的长发，让那湿湿咸咸的海风痛快地从发丝间吹过。
明天下午，我就要和萧峰举行订婚仪式了。可我竟恐惧极了！我害怕触及他的目光！我害怕听到他说“有我在” ！我害怕他在知道我和乔天宇的“过去”之后，仍不遗余力地为我制造欢乐、送来阳光！
我想逃！我想逃开现在的一切，逃开混沌的自我。
我甚至不知道明天该如何面对萧峰，面对伯父伯母。因为我心里还装着另一个男孩。因为我而躺在医院，因为我而次次受伤的那个男孩。
海鸥在海面低低地飞着，奇怪的是，它们的叫声竟完全充斥着悲哀凄凉。起码在我看来是。
好了。安然，闹够了。
我低下头，望着完□□露在沙滩上的白皙的脚丫。抬起右脚，踩下了一个深深的脚印。
明天，你会成为萧峰的未婚妻，然后就腻在他浓浓的爱中，与他共渡一生。
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穿好鞋子，最后一次回望刚刚走过的海滩。惊奇的发现，刚才留下的一串脚印，竟出奇地有条不紊！似乎在告诉我，我以后的生活，应该就是这样子了。平稳安逸，还有爱我的萧峰。
可是……
我猛地发现，我刚刚无意间最后踩下的一个脚印，竟与之前的“队伍”格格不入！似乎是向着完全不同的方向！
这……怎么会是这样？
难道说……我的生活，注定不会这样走下去！？
安然，你烧坏脑子了！我不禁嘲笑自己。
你还想改变什么吗？！竟然去注意一个小小的脚印！！！可笑至极。
好了，不能再瞎溜达了。赶快回家去！饱饱地吃一顿，好好的睡一觉，明天可是要做个美丽的“未婚妻”哦！
走进小区，那栋熟悉、华丽的黄色二层楼映入眼中。我迈开脚步，向家走去。
200米。
160米。
90米。
30米。
15……
手机响了。
“喂？您好。是安然小姐吗？”
“我……我是。请问您是哪位？”对于这个陌生的女声，我很好奇。
“这里是北京市第二人民医院。”
“医院……医院？请问有什么事吗？”
“哦，是这样子的。304号房的病人乔天宇先生，您认识吧？”
听到“乔天宇”三个字，我的心“腾”地就揪了起来。
“是的……他怎么了!？”
“他的情况不太乐观。胃部的伤口有了问题。需要再动手术。所以必须家属签字。可是……他在昏迷，我们院方联络不到他的家人。查看他的记事簿，只找到了您的电话。所以……希望您能……”
“我现在不在北京。”我努力保持冷静。
“可是，乔先生的情况可以说是比较危险。因为之前的重创致使胃出血，现在的昏迷……总之，晚做一天的手术，就多一分危险。所以希望……”
“我马上赶过去！！！我一定尽快！！！”
我“啪”地扣下电话。
什么……胃出血……
怎么会？不就是打了一架吗？怎么会……这么严重？
不！不! 不!
不要“危险” ！乔天宇！你要是敢有事，我这辈子都不原谅你！！！
电话！？我的电话！
“航空公司吗！？快！我要一张最快的，去北京的机票！！！”我冲着电话大声地喊道。
在听到航空公司服务台小姐的甜甜的声音的三个小时后，我机械地坐在了经济舱的D2座上。
不知道现在我的大脑是在高速运转，还是已经完全瘫痪在那。
我只知道，几个小时之前，我疯了般地冲进家中，收拾了些衣服，拿起存折，甚至没有顾得上妈妈的质问、爸爸的阻挠。
但我还是走了。
我看着窗外，流线的机翼，飞速地划开一片片云，然后再次融进蔚蓝的天空中，然后再划云、再融入……
我觉得我坐了好久好久，但是却什么也记不起来。就是觉得飞机应该再快些，再快些。
出了机场，我钻进出租车，迎来是师傅熟悉而亲切的京腔：“小姐，您哪儿去？”
“二院。”
待我冲进医院大厅，待我冲上三楼，待我冲进304，似乎已经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见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孩飞跑在走廊里。肥大的裤子前后摇摆，上面一串串的徽章 “咣啷咣啷”地响着。橘色的运动外衣，趔着环，似乎已经落到肩膀。耐克的球鞋尽管已消除了许多噪音，但仍就听得见沉闷的“啪啪”的急促脚步声。
最引人的是，她的脸上肆意地流着泪。一直流着。
304号房的门口。
我停下了脚步。我通过门上的窗户小心翼翼地向房内窥探着。
煞人的白色直刺我的眼球。
还有病床上的乔天宇。
我讨厌这种空荡荡的高级病房。一张小小的床，似乎要被这硕大的白色空间所吞噬。
我稍一踌躇，轻轻地推开了房门。
迎面而来的是一股难闻的苏打水的味道，可病床头上的百合却使空气中掺入了丝屡清香。
我看见了他。
乔天宇就静静的躺在床上。蓝白的病号服，使他看起来清瘦也不少。不，确实是清瘦了很多。点滴静静地滴着，悄悄地流进他的血管。我凝望着那张忧郁的脸，发现，上面挂着一丝痛苦的表情。他……很痛吧？
我缓缓地移着脚步，生怕惊醒了他。一步，又一步……不长的距离，在我看来，却有一光年那么远。
这时，他微微地张开了眼睛。朦胧中他看见了我，我便停住了脚步。他使劲地张了张眼睛，确定我的确是来了，来到了他的面前。
“哦……你，你好些了吗？”我故作镇静。
“安然……”
“我马上通知你家里人，让他们来签字。你好好休息。”我向后移动脚步。
“你靠过来些好吗……”他虚弱地言语都不太清楚。
我瞧着他腿上打的石膏，和嘴角的淤青，心一阵阵地抽搐。痛。
“不，不了……你好好休息吧！”我欲转身离去。
“别走！安然，你别走！咳咳咳……”他试图撑起上身，却引发了急促的咳嗽。而身上的伤，让他的表情更加痛苦！甚至有些扭曲！手背上的针头回血了！我看到了！他痛得甚至泛起了泪花！
“乔天宇！你想死啦！你这个笨蛋！”我冲到他的床边，压住了他试图要坐起来的身体。
可是，他还是固执地坐起来了。接着紧紧地搂住了我的腰。他将头深深地埋在我怀中，我看到了他肩膀的颤动。他好用力，我猜，是因为伤口太痛了！太痛了！身上的，和心里的。为什么？为什么每次他最脆弱的一面我一定都会看到！？曾经的乔天宇总是一副冷漠与不逊，总是对女孩的尖叫嗤之以鼻，总是在球场上挥汗如雨，总是在长长的跑道上疾驰，总是那么健康与活力，总是那么英俊而令人着迷……
我低下头去脸庞埋在他的黑发中，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急急地划过。
这是我曾经的最爱的人啊！我曾经的幸福啊！今天，我们共流的只有泪水了吗！？那1.85的高大身躯现今只能在我的怀里才能得到安慰吗？！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曾经的幸福在时间的洗礼下变得如此脆弱不堪！？
我已经难以抑制心中涌起的悲伤！它已如江河泛滥一般！三年了！我原以为心中的种种痛苦都已经在三年的时光中腐烂消失，灰飞烟灭，让我变得坚不可摧，可是我错了，它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至今仍泛着血腥。
“乔天宇……为什么！为什么……”我捶着他那颤抖的脊背。可是我根本不敢用力，而更像是一种温柔的抚慰。现在我怀中的乔天宇，脆弱得像块易碎的玻璃。
而今天的一切，仅仅是因为我，这么一个简单明了的女孩。
可我却对自己感到深深的厌恶与恐惧。因为我的弹指一挥间，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毁掉别人的幸福。乔天宇的……萧峰的……我总是在给他们带来幸福的曙光之时，随手拉开另一块黑幕，使得眼前的阳光完全消失。留下的只有深深的痛苦与悲哀罢。
“安然……别走了……我求求你……”他呜咽着。
别再流泪了！乔天宇！别再流泪了！那温热的泪水正浸透我的衣襟，渗进我的皮肤，蔓延到我的心脏，让后猛地化成一把把利剑，狠狠地刺下去。于是我的胸口涌起钻心的疼痛。
我捧起他的脸。仍是那双忧郁的眼睛，那个尖挺的鼻子，那眉宇间自然流露的英俊帅气，那个很有棱角的下巴。晶亮的泪水从眼角簌簌地流下，让我来不及为他擦干。不知道为什么，望着眼前这个为我而流泪的大男孩，我竟手足无措。他眼中那种深远的惆怅和无尽的绝望，让我不知怎样才能安抚他现在那受伤的心灵。我的泪水滴在了他那些许干裂的唇上。于是，我低下头，吻了他，轻轻地。我没有立即离开，我想，我的双唇，或许能让他感到一丝温暖。同时，我感受到了，他那一直颤抖的双肩，终于平复了下来。我想离开他，却未得到许可。而换来了他那雨点般的热吻。
他的右手紧紧地环住我的腰，左手拉住我的胳膊。我们久久地吻着，似乎将这三年来所有的依恋与思念全部爆发了出来！！！吻着吻着，我发现他的身子渐渐地软了下去。他已经太虚弱了。我把我们分开来，然后让他躺下。可是他却依依不舍，似乎我又要逃走一般。他一边躺下身去，一边在我的脸上留下一个个轻轻的吻。
乔天宇躺在枕头上，视线一丝也未从我的身上移开。
“睡吧，好吗？我不走。”我轻轻地说。
他摇着头。
“你瞧，我这不是握着你的手吗！？安心地睡吧。我守着你。”
他依旧摇头。
顿时，我的胸口烧灼般地疼痛。我竟伤他伤得这么深……致使他甚至有了种失去我的恐惧。一种深深的恐惧。
我站起身，坐到他的枕边，倚在他的床头，将他搂在怀里。我轻抚着他那丝般柔顺的头发。他死死地抓住我的手臂，面庞深埋在我的怀中。
不久，我听到了他睡去的呼吸声。
“我不走了，真的。我……真的可以不走？”我悄悄呢喃。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我还爱他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