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小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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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吃的还算愉快，羡鱼无疑是最满意的那个，吃到肚皮滚圆。
出了餐厅还不满足，得寸进尺地抱着江枫眠的大腿，可怜兮兮地用做作的腔调哼哼唧唧，“爸爸，我们去看电影吧，有部新上映的影片，同学们都看过了，就爸爸你总是没时间带我去。”
那软糯的撒娇声，配上酷似江枫眠的眉眼，让傅亦行整颗心都化掉了。别说电影，就是羡鱼想要天上的月亮，他大概也会想办法去摘下来。
“不行，你该回家了。”江枫眠一口否决，轻易就识破了羡鱼的手段。
羡鱼的表情瞬间垮了。
傅亦行几乎下意识地想开口帮腔，却在江枫眠一个轻飘飘的眼神扫过来时，哑然失声，悻悻闭嘴。
“不要纵容他，你不知道他有多任性。”
“这样啊。”傅亦行尴尬地笑笑，窘迫抓着羡鱼的书包，在这方面他确实存在很多欠缺。
“嗯，他总是这样，越是哄着他要求的就越多越过分，不要溺爱孩子，要试着引导他。”江枫眠轻轻解释，有意把如何拿捏羡鱼的秘诀传授过去。
“可是爸爸，你也没引导过我吧。”羡鱼鼓着脸拆台。
傅亦行的心情稍稍好了点，弯腰捏了捏羡鱼的脸，“好好好，是我们羡鱼自己懂事。”
“喂，这样也不行吧，我是小学生不是幼稚生，不要捏我的脸哦，被女孩子看到很丢脸。”
“看吧，”江枫眠耸耸肩，眼底有一丝狡黠闪过又很快消失不见，“就说不能惯着他的。”
他最近太忙了，小学生要很早起床，家长就要陪同吃早餐接送什么的。他吃不了早起的苦，也不舍得把小鱼送到寄宿制的学校。但总逮着晏随薅到底有点不合适，到不如让傅亦行帮忙接送，反正是生物学上的另一个父亲，迟早都要接触，他没理由阻拦他们。
原本是这样打算的。
“亦行哥？”
温柔的女omega声音里带着蜜糖般的甜意，任谁被她轻声呼唤着，心情都会很好吧。
江枫眠抿了抿唇，绷紧了下颌线，用眼神示意傅亦行转身。
傅亦行扭过头，穿着杏色连衣裙，扎着低马尾的的温柔Omega已经笑着冲他挥了挥手，“真巧，你也在这里吃饭？”
两人闲聊了两句，傅亦行才想起要给江枫眠介绍。
这个omega是邓佳淮的妻子徐珺怡。准确来说，先是他们大学的同学，后来才慢慢和邓佳淮走到一起。
当年他们参加游泳比赛时，徐珺怡经常作为后勤经理人在身边忙前忙后加油打气。
但江枫眠应该是记不住的。江枫眠的世界里，只装得下他在意的人和事，其他人哪怕天天在眼前晃，也跟得了脸盲症似的。
大学时连自己室友的名字和脸都经常弄混，傅亦行没少跟在他身后善后。
“不好意思啊，我家小枫有脸盲症啦，除我之外的人他总是会弄混，拜托不要生他的气。”
说是帮忙解释，但其实炫耀的成分更多吧。好在傅亦行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江枫眠除了不那么礼貌，倒还是个很讲义气的人，室友最终厚着脸皮蹭了傅学长的笔记，也都华丽丽地拿够了学分。顺利混过了几个难搞的魔鬼科目。
而纵然有学霸男友补课，但江枫眠的功课不仅毫无长进，反而心安理得地一路亮红灯。
到最后，需要求导师高抬贵手，也是这个擅长左右逢源的，硬押着那个说话能气死人的家伙去登门道歉。
有一回甚至提前准备好了提纲，只要背过就能安全下车。但江枫眠还是因为睡过头而错过考试，拿了一个零分。
傅亦行气得头痛，可抬眼看到那家伙拖着脸眼巴巴地看着他，还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枫好可爱。”
“这样太过分了，都没办法对小枫硬起了。”
他指的是态度。
但那个人想当然地想歪了，“你不行了？”
“……”最后还是进行了双重复习才让江枫眠乖乖闭嘴。
重考成绩不理想，傅亦行厚着脸皮约导师吃饭，千叮万嘱让江枫眠态度好点。
导师礼貌打圆场，“江同学，你的卷面成绩不太理想啊。”
江枫眠面无表情地回：“嗯，您出的题有点偏。”
傅亦行听得差点心肌梗塞，又是赔笑又是保证江枫眠只是更注重实践不擅长书面表达更不擅长讲话，才勉强把场面糊弄过去。
有惊无险地抢救了考试，傅亦行又开始充当起了老师，“小枫啊，你在人情世故方面还要多学习哦。”
江枫眠都快困死了，他是真的不想和那些人打交道，能少说话就少说话，实力到了不就行了吗？遂也是把下巴搭在傅亦行的颈窝上，懒散地敷衍，“有你不就行了吗，你应付那些人。”
像个小鹌鹑，好可爱。那时的傅亦行悄悄想。
可此时，一转身，小鹌鹑就不见了。
……
“爸爸，我们为什么不等等呢，这样走掉太不礼貌了吧！”羡鱼忿忿道。
好可恶啊，他明明在同龄中被喊大长腿了，但是大人太过分了，还要他小跑着才能跟上突然加快的脚步。
江枫眠冷不丁停下，小孩也没来得及刹车，狠狠撞了下鼻子，“爸爸你真的太过分了。”
“大人的事情你少管。”
“又说这句话！”羡鱼“哼”了一声，小声嘀咕，“我知道的哦，爸爸一定是嫉妒了。”
嫉妒是什么？江枫眠冷笑，他从来都不知道。
羡鱼则继续碎碎念，“我知道的哦，爸爸一直觉得只要回来两个人就能在一起。”
是啊，江枫眠有些恍惚。他不是一直坚信只要回来，只要在见面，很快就能旧情复燃了。
所以在躲避什么呢。
他不是一直有自信，只要站在那里傅亦行就会奔他而来的吗？
那些年不都是那样吗？
热恋时也发生过一些争执，但大抵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口角，江枫眠是属于懒得吵架的类型，而傅亦行则是仅仅看到那张脸，那些平静又透着几分可爱的表情，就会无条件投降，再也说不出一句重话。
也没闹过太大的矛盾，偶尔几次生气，也是埋怨傅亦行总是自作主张，就像是病症出现的初期，邓佳淮等人都知道他的不适，他却若无其事地陪着江枫眠上课，偶尔会出现一些不适反应，也会安抚地亲亲江枫眠的手指，“没关系啊小枫，只是昨晚熬夜打游戏没睡好。”
“切笨死你了。”江枫眠的语气总是不太好，那就在宿舍好好补觉啊，干嘛还要陪他起早。
没说完的话也总会被那人听到，像是在他的大脑寄生了一样，温柔揉了揉他的头发，笑眯眯地说，“因为我要喊小枫起床啊，没有我小枫会挂科的吧。”
发现傅亦行退队没告诉他，也是翘了课，直接杀到了阶梯教室，那么多学生还在，教授在讲台上气急败坏地质问他，傅亦行从容地起身打圆场，说还有些交接的事情没做好，不好意思影响大家了。
说完就拉着他先走。
其实从傅亦行跟着他走出教室那一刻就不生气了，也想通了毕竟只是爱好，退队也是傅亦行的自由，可不明不白地失落感就是萦绕在心头，迟迟挥之不去。
后来才知道是介意傅亦行没有先对他开口。
明明我是你最重要的人啊，怎么还要排在那些人之后。
故意不理他，故意想要以牙还牙，故意换了选修课不再告诉他。傅亦行接连扑了空，最后无奈把他堵在了宿舍楼下。
“怎么还是个幼稚生。”
被彻底说中了，江枫眠不服气，瞧着那从容地笑更为恼火，甚至想一把推开他上楼。
“小枫。”
可他伸出的手，却被自家alpha牢牢攥住。
也是在那时候觉得不公平，无论他外表看上去再A，性格再强势，体力练的再好，好像还是会被alpha的绝对力量压制住。
可他的alpha只是轻叹了一声，用力讲他按在了怀里，脆弱的比他还像个omega，竟然还落下了眼泪。
“小枫啊，在生气也不能突然跑掉。”
“我才没有……”
“好好好，你没有，是我没有追上小枫。”
像哄傻子一样的话，江枫眠悄悄吐槽，可心底却又很是受用，他抬起手，回抱回去，用了很大很大的力，甚至听到了傅亦行被勒得闷哼一声。
“对不起，下次不会这样了。”
“没关系哦，我会永远都奔向小枫。”
……
所以，现在这股莫名的不安和烦躁究竟从何而来呢？
是看到他过得很好吗？好像也没有。退化的听力，耳后需要小心维护的助听器，都在提醒着当初爱的有多过火。
那……是看到他身边有了其他人吗？
似乎也不是的。
多年前便见过了傅亦行毫无保留爱他的样子，他笃定，他不会轻易将那份感情转移到别人身上。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江枫眠也想不明白。只是在那个瞬间，看到那个笑容甜美气质温柔的女omega自然地走向傅亦行，而傅亦行回以同样熟稔温和的笑容时，浑身上下都在叫嚣着不舒服。
迈入三十岁后，周围的环境有了很大的改变，越来越多的人向现实妥协。
回国前，他参加了几场婚礼，印象最深的是当初追过他三年的Dylan.
那天的婚礼很完美，Dylan笑得很坦荡，还拿了新娘的手捧花给他，“Maple，我坚持不下去了，你的心太难打开了。但是，希望你一定要幸福啊。”
回国前，Dylan带着他那位通过家族介绍认识的Omega一起来送机。他们是标准的先婚后爱，在父母撮合下，沿着普世公认的幸福逻辑走到了一起。磨合了一年半，竟也逐渐惺惺相惜，眉眼间有了默契。
那次Dylan没有像过去那样祝他坚持下去，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劝他看看当下，“一个人坚持太累了，有时候妥协也未必就会差。我就是最好的例子。”
江枫眠微笑着祝福了他。
其实他也没那么固执的，也不是不能理解那些人的选择。及时妥协顺应现实，没什么不好，反正人活着嘛，就是在不断的选择和被选择中度过的。
只是，他想象不出傅亦行向现实妥协的样子。
所以，是要放弃他了吗？
“小枫。”
身后传来略带急促的脚步声，江枫眠的背脊猛地僵了一下。
过去爷爷总是喊他眠眠，在国外那些年，周围的人喊他Maple，晏随为了装亲密做作地喊着眠眠来恶心他，小鱼偶尔也会有样学样，眠眠，笨蛋爸爸，江枫眠，小眠眠的乱喊着。
喊他小枫的，傅亦行是第一个。
尽管后续也有人学着喊他小枫。但第一个就是第一个，每每听到，灵魂都在轻颤着。
记忆在大脑中奔波，拼凑着那些零碎的片段。
他看到了无数傅亦行的样子。
“小枫好厉害啊。”
“小枫，张开。”
“小枫是个乖孩子。”
“小枫好漂亮呢。”
“……”
“最喜欢小枫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小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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