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敌》蛋丁不是蛋

25、乱流余烬

　　毁灭性的能量乱流如同无形的海啸，席卷了整个风眼区域。

　　空间碎片如同锋利的玻璃雨，混杂着冰寂之力湮灭后的透明“死灰”与罡风被彻底撕碎后的狂暴气流，形成了一片死亡绝地。

　　墨渊被一股巨力狠狠砸在一处相对完整、但布满裂纹的岩壁上，喉头一甜，大口鲜血混杂着内脏碎片喷出。他手中的那枚冰蓝碎片也脱手飞出，但被他拼尽全力释放出的一缕幽冥之力死死缠住，没有丢失。

　　影将更为狼狈。他距离爆炸中心更近，护体阴影几乎被彻底撕碎，纯白面具上布满了细密的裂痕，露出一角苍白扭曲的面容。他单膝跪地，不断咳血，气息萎靡到了极点，显然受了极重的内伤。

　　那两名影杀卫运气稍好，他们在之前拦截墨渊时距离较远，此刻虽然也被冲击波扫中，身负重伤，但至少保住了性命，正挣扎着向影将靠拢。

　　风煞之灵则在刚才的爆炸中尽数湮灭，连残骸都未曾留下。

　　整个葬风谷深处一片狼藉，空间极不稳定，到处都是细小的空间裂缝，发出令人心悸的嘶嘶声。罡风虽然依旧存在，但比之前混乱、衰弱了许多。

　　“咳咳……疯子……那个疯子……”影将抹去嘴角的黑血，声音嘶哑，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后怕与暴怒。他从未见过有人敢在空间崩塌的中心引爆那种级别的力量，这简直是同归于尽！

　　他死死盯着那片依旧被混乱能量和空间裂缝充斥的、凌蚀消失的区域，白面具下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忌惮。那样的爆炸下，就算是金丹后期也绝无生还可能。

　　但……那个小子身上的秘密，那诡异的冰寂之力，以及坠龙涧可能存在的更多传承……就这么没了？

　　影将心中充满了不甘。他看向不远处的墨渊，以及墨渊身边那枚依旧散发着冰蓝幽光的碎片。

　　虽然只是一枚碎片，但也是重大收获。而且，这个幽冥海的小子，或许知道更多。

　　他勉强提起一口气，阴影之力再次凝聚，准备先将墨渊拿下，夺取碎片。

　　然而，就在他刚有所动作的刹那——

　　那片混乱的能量中心，忽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空间波动。

　　不是崩塌，不是爆炸的余波。

　　更像是……某种“通道”被强行打开，又迅速闭合的涟漪。

　　影将和墨渊同时感知到了这股波动，猛地转头望去。

　　只见那片充斥着毁灭能量的区域中央，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一道极其模糊、几乎透明的身影，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吐”了出来，随即无力地向下坠落。

　　是凌蚀！

　　他竟然没有死！

　　但此刻的凌蚀，状态比死亡好不了多少。

　　他全身的衣物早已化为齑粉，裸露的身体上布满了纵横交错、深可见骨的伤口，有些伤口甚至能看到内部被冰晶覆盖的骨骼和经脉。皮肤表面覆盖着一层诡异的透明灰烬——那是冰寂之力湮灭后残留的“死灰”，正不断侵蚀着他的生机。

　　最恐怖的是他的脸——左边半边脸颊连同眼窝，覆盖着厚厚的、不断蠕动的冰晶，眼珠呈现一种死寂的灰白色，没有任何光彩。只有右边那只深灰色的眼瞳，依旧冰冷，却也黯淡无神。

　　他的气息微弱到几乎断绝，体内的灵力波动混乱不堪，时强时弱，仿佛随时可能彻底溃散。金丹……似乎已经感觉不到了。

　　但他就那样，从死亡的中心，被“吐”了回来。

　　重重地摔在下方一块相对平整、布满裂痕的黑色岩石上，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再无动静。

　　只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影将死死盯着凌蚀，又看了看那片正在缓缓平复、但依旧危险的空间乱流区，眼中充满了惊疑不定。

　　刚才那股空间波动……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冰寂之力引爆时，意外撕裂了某种隐藏的空间夹层？还是这小子身上另有保命秘宝？

　　无论如何，这个变数超出了他的掌控。

　　墨渊也怔怔地看着生死不知的凌蚀，握着碎片的手微微颤抖。他想起凌蚀最后引爆冰寂之力时，那双冰冷平静的眼瞳。

　　那不是同归于尽的眼神。

　　那更像是……赌命。

　　用自身的毁灭为代价，赌那一线几乎不存在的、被空间乱流抛入其他相对安全区域的可能性。

　　而他，赌赢了？

　　“咳咳……”墨渊压下翻腾的气血，挣扎着站起。他看了一眼手中的碎片，又看了一眼不远处气息萎靡、但杀意未减的影将。

　　不能留在这里。

　　影将虽然重伤，但自己和凌蚀的状态更差。一旦影将缓过气来，他们必死无疑。

　　必须立刻离开！

　　墨渊不再犹豫，强忍着剧痛，冲到凌蚀身边，一把将他背起。入手的分量轻得如同空壳，冰冷得没有一丝活人的温度。

　　他看了一眼影将，影将似乎还在权衡，没有立刻动手。

　　墨渊不再迟疑，将幽冥之力催发到仅存的极限，也不管方向，背着凌蚀，朝着远离风眼、罡风相对较弱的一侧峡谷，亡命奔逃！

　　影将看着两人逃离的背影，眼中杀机闪烁，但最终没有追赶。他伤势太重，那两名影杀卫更是失去了战斗力。而且这片区域空间极不稳定，贸然追击风险太大。

　　“逃吧……”影将声音冰冷，“等本将恢复，你们……逃到天涯海角也没用。”

　　他收起目光，开始就地调息疗伤。

　　葬风谷深处，重归死寂。

　　只有那尚未完全平复的空间乱流，以及空气中残留的毁灭气息，诉说着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搏杀与……奇迹般的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