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是人外怎么办？》兔家草

2、河神

　　韩妖嗣关上大灯，房内只剩下吴秋彦的那盏床头灯，暖光洒在吴秋彦那张姣好的脸上，他翻过身，和躺好的韩妖嗣面对面，对方的一张脸隐藏在阴影里。
　　“其实这些人都不是失踪了，而是被卷进了另一个世界，就像这个考场，只不过他们可没这么容易出去，这种叫”幻“的怪物，他们凭借自己的执念长存于世，以人的喜怒嗔痴、七情六欲为食，等到了一定时候就能变化出自己的幻境，而人类就是他们最好的……”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原材料，至于出去嘛，只有两个办法，第一境主自己放你出去，第二破镜自己出去。”
　　他说一半似乎是被自己的话逗笑了，一张脸妖异极了，看得吴秋彦心跳漏一拍。
　　“我们这个专业就是专门培养人才对付这些怪物的。”
　　吴秋彦听得云里雾里，让我们说中文好吗？
　　他报这个专业的时候可没听说过这么回事，不是说毕业就上岸吗，这算哪门子岸？
　　听得正兴致盎然，对方却闭上眼要睡了，吴秋彦无奈也跟着睡下，今天担心受怕确实是累坏了。
　　半夜吴秋彦睡得正香感受到一股拉力，迷迷糊糊对上韩妖嗣俊美无俦的一张脸，他含糊问了句“怎么了？”
　　下一秒一声巨响，吴秋彦彻底清醒过来。
　　悬在头顶的吊灯躺在两张床之间，受到冲击的水晶挂件在地上炸开，吴秋彦脸上一刺，碎渣从他脸上划过，他坐在地上靠在韩妖嗣怀里，后者背靠着墙。
　　吴秋彦呼吸急促，“你没事吧？”
　　韩妖嗣倒是没想到他第一句话会是这个，他拿吴秋彦当了盾牌，玻璃要扎也得先刺他身上。
　　吴秋彦扶着韩妖嗣起来，腿上鲜血淋漓。
　　韩妖嗣感受到胸口被人轻轻按了一下，不等他意识到，对方便收回了手，只剩怀里温热的体温。
　　“谢谢啊兄弟。”当事人还惊魂未定，却先伸手准备拉他起来。
　　次日一早，安管家来敲门，一行人带着黑眼圈下楼，昨晚动静相当大，说没听到那是不可能的。
　　安管家坐在客厅，动动手指，一份清单落到八人面前，内容不多，按宿舍分四人一组各领一半。
　　无巧不成书，昨天搭话的兄弟和他朋友是他们宿舍的，小兄弟叫钱安，跟他住一间的肌肉男是叶希，两人青梅竹马，都是本地人。
　　根据安管家的所说，人鱼小姐住的池塘就在小屋往西几百米的地方。
　　重新回到小屋前，这木屋不知是死是活，好像还认得出他，门上绑好的锁链不攻自落，木门在四人面前自动敞开。
　　吴秋彦站在门口还能看到放在桌上的手机，忍痛将目光挪开，小跑几步追上大部队。
　　池塘清澈澄碧，边上的树丛将水面衬得云谲波诡，四人在岸上喊人，但一直没什么动静。
　　吴秋彦折了根树枝蹲在水边，枝丫在水面轻拨，涟漪缓缓荡开，在原地等了几秒，正准备起身，却见恢复平静的湖面波动起来，一个阴影哗然跃出水面。
　　人身鱼尾，不是人鱼还能是什么。
　　骤然对上一双水蓝无瞳的眼睛，吴秋彦倒吸了口气。
　　人鱼小姐伏在岸边，水下的尾巴不耐烦地摆了摆，将湖面搅得微波四起。
　　“是谁打扰本小姐的好觉？”
　　罪魁祸首有些心虚，钱安接过话头，“我们来取安少爷生日宴要用的食材和鱼饲料。”
　　人鱼小姐闻言只觉得这破班上得闹心，身下的尾巴重重拍打几下，虾兵蟹将落了满地。
　　连带着上来的还有生涩的湖水，吴秋彦靠得近，稍不注意就呛了水，一张小脸咳得通红，抬头脸上还被盖了个大布袋。
　　四人看着满地海鲜呆在原地无从下手，人鱼小姐拂了拂及腰的长发，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根烟枪，道：“愣着干嘛，收啊！鱼饲料目前没货，要的话自己去找镇上的河神。”
　　人鱼小姐说完顿了顿，又掏出一张小纸条，开始念台词：“哦！想要来为安少爷庆生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为了保证宴会顺利进行，我们的河神大人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去在城镇的河道上值班哦。”
　　眼前场景实在槽多无口，让人不知道从何开始，吴秋彦张张嘴，还没开口，草地上挣扎的大鱼奋力一跃，鱼尾扇在他脸上，借力扭转方向，眼看着就要跳回湖里，又被人鱼小姐一尾巴扇回了地上。
　　吴秋彦合理怀疑他被做局了，但是他拿不出证据。
　　将食材带会古堡，安管家已经安排好了马车，四人马不停蹄重新出发。
　　叶希是个话痨，吴秋彦是个社牛，一路上安静不了，三人坐在车里新奇得很，到处摸来摸去。
　　马车里内里狭小，吴秋彦身上的香味覆满了整个空间，只能闻不能吃，这算哪门子的酷刑，何必自己找罪受，韩妖嗣借口晕车坐到了车架上。
　　这马车说快不快、说慢不慢，一行人到的时候日头正大，却不让人觉得闷热，街道两边小摊小贩琳琅满目、人头攒动，车夫将马车停在小镇门口，前方步行。
　　吴秋彦抬头看头顶的拱门架，让人宾至如归，无视那些行人身上不属于人类的部分，这里跟人类小镇毫无二致。
　　四人沿着河道走，小摊上的东西新奇的很，吴秋彦在各个摊子上乱串。
　　钱安和走在边上的叶希对视一眼，后者立马上前将人回收，回到大部队当事人还有些小懵逼。
　　“有人在看你。”钱安将人拉到三人中间，给人解释。
　　“啊？谁啊？”刚刚还很跳脱的人一下怂了。
　　“当然是所有人。”韩妖嗣接过话头，皮笑肉不笑，吴秋彦身上的气味盖过了另外两人，他现在就像是唐僧肉，只要是路过的妖怪都想来咬一口，至于韩妖嗣本人，也被折磨得不行。
　　叶希眼尖在人群中瞟到几个蠢蠢欲动的，往吴秋彦的位置靠近两步，将他们的视线挡住，“情绪别那么外放，我们在走快点，这地方不能多呆。”
　　几人加快脚步，没走多久，远远就见桥上有个穿着背心的人在指挥往来的商贩，那道荧光绿格外吸人眼球，走进一些再看那件背心上赫然写着“交通管制”四个大字。
　　“？”
　　吴秋彦看着那道与周围格格不入的背影，环顾四周在没看见第二位疑似河神的人物。
　　这头还在犹豫不决，那头却已经打草惊蛇。
　　桥上人朝他们的方向瞧了一眼，转身朝着水面一跃而下。
　　叶希一声“卧槽！”百米冲刺就过去了，其他人也反应不慢。
　　三人趴在石栏上看着底下深不见底的河面，只见水中有东西闪了闪，缓缓飘了起来——刚刚还在指挥交通的河神大人换了身仙气飘飘的衣服就这么从水里飘到了半空，身后还带着所谓的“圣光”。
　　什么破玩意儿，照吴秋彦来看还不如《西游记》里的五毛特效。
　　“迷失的的旅人，你们找的是这个金河神，还是这个银河神，还是我这个真河神？”
　　现场所有人表情都一言难尽，就连姗姗来迟的韩妖嗣也没能保持住那张玩世不恭的脸。
　　丢人，太给“幻”丢人了。
　　吴秋彦严重怀疑钱安是不是百毒不侵，这样场面都没能镇住他几秒。
　　“我们来取安少爷生日要用的鱼饲料。”
　　河神大人一听登时吹胡子瞪眼，“我可是堂堂河神！卖鱼饲料像什么话！？”他浮在空中顺顺长胡，“我卖的可是人鱼饲料！”
　　“有什么区别，不都是喂鱼的，谁比谁高贵？”吴秋彦在心里默默腹诽。
　　然而下一秒他就知道了，确实是威风得很。
　　只见河神大人大手一挥，平缓得河流被一道无形的墙堵在了原地，无处可去的河水从河道左右两侧漫出，一条道路缓缓浮现，动作还没完，对方左手一抬，四人到了那水面上。
　　一下从平稳得地面到了浮空的河面上，吴秋彦本就脚软，现在更是站不稳，被无形托在半空中。
　　他抬头试图从同辈中寻找一丝安慰，一看发现全场就他没站住，而韩妖嗣更是如履平地。
　　“往下潜个几百米有个洞穴，上在上面的乌草就是人鱼饲料了，快走，早点下去早点结束。” 不知何时河神大人又换上了他的荧光绿制服。
　　河水还在往前冲撞击到墙上水花四溅，吴秋彦抿了抿嘴唇，尝到满嘴咸涩，是海水。
　　河面上浪声很大，钱安几乎是喊出来，“秋彦你要下去吗还是在岸上等我们，水下没有氧气，你应该还没学过能量转化，我这倒是有避水珠，但时效只有十五分钟，你要下去吗？”
　　吴秋彦一听头摇得比谁都快，巴不得快点会桥上去，十五分钟他下去能干吗，还不如老老实实呆在岸上，起码能保一条小命。
　　要分还是要命？吴秋彦用0.001秒就做出了选择。
　　事情就这么定下，三人下海，河道上的路重新闭合，吴秋彦回到桥上，在边上伺机而动地怪物见他落单，纷纷靠近，但碍于河神的淫威只敢在外围盯着。
　　吴秋彦在钱安提醒完也这些人没发现不对，根本没当回事，现在倒是一目了然了，他也看出这些人怕什么，悄咪咪往河神大人的方向靠。
　　河神大人百忙之中抽空瞥了他一眼，心想，这真是他带过最差的一届。
　　“留守儿童”尚且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强本事，仅凭借一己之力就拉低整届学生的水准，只是趴在栏杆上一门心思盯着水面。
　　没过多久便日落西山，吴秋彦抬头看，圆月与夕阳落在同一处，空中层云叠叠却遮挡不住任意一方，顺势也被染上一丝紫，这景色怪诞迷人，叫人挪不开眼球。
　　“河神大人您听说过安管家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人或物吗？”他问得拐弯抹角。
　　河神大人瞅他一眼，“想要出去？找安管家的执可没用，他可不是境主，不过是暂代罢了”他满脸不屑，上下打量吴秋彦一番，眼带戏谑，道：“告诉你也不是不行，安管家最宝贝的就是他那位小少爷，说起这位安少爷，也是可惜了，年纪轻轻就客死他乡，等安管家发现他的时候都只剩下骨头了。”
　　“暂代是什么意思，他不是境主那谁才是？”吴秋彦努力回想昨晚坐在主桌上的人，虽说看不清脸但衣服下明明是正常的身体。
　　“那当然是皮埃尔先生，安管家不过区区一个掌权人，再过几年我看谁能笑到最后。”
　　皮埃尔这个名字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吴秋彦想再套点信息出来，河神大人却是不再搭理他了。
　　天色彻底暗下，三人才从水下上来，吴秋彦忙下去接人，韩妖嗣挥挥手兀自坐在地上休息。
　　人类的身体还是太脆弱了。
　　钱安、叶希两人互相搀扶着上来，两人脸色都不好，叶希把袋里的人鱼饲料丢给吴秋彦，便一脸反胃地跑到了角落，钱安则是上来吐在了河边。
　　一个哑巴、两个病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左边跑跑右边看看，递水递手帕，那手帕还是安管家给备的换洗衣服里的。
　　钱安吐完脸色便好了许多，将情况一一道来。
　　三人潜到下面顺利摘完乌草，返程时洞穴里突然冒出一条大鱼，紧盯着叶希手里的饲料，还好有韩妖嗣在，不出多久就把那东西给杀了，鱼血浸了满身。
　　不过这些都是其次，大鱼死前装作婴儿哭泣声，让人膈应得很。
　　吴秋彦听完深深看了韩妖嗣一眼，下定决心要抱紧这个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