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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芍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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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和韵眼角还挂着泪,脑子已经不转了,就连呼吸都忘了。
“你混-蛋。”
“周子奕,你们到底遇到谁了,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死呢,你这条命是我救回来的,我还不准你死。你不是喜欢我吗,你个骗子,你骗我动心,却要抛下我。”
林和韵一巴掌打在周子奕胸口,被那冰凉的手握住,抓起来细细吻着。
“你个骗子,你死了我就去找太子,我是不会祭奠你的,让你做一个孤魂野鬼,日日流于世间,看着我另嫁他人,不得安宁。”
说到最后,她喉头哽咽,再说不出一句话。
有时候,她真的觉得上天不公,从小到大,她从来就没有拥有过什么,所以她总会下意识将人推开。
周子奕是个例外,像狗皮膏药一般,甩也甩不掉。
她曾口口声声说,等有朝一日他想起来时,便是两人分别时。
可这一天没有到来,周子奕却要死了,,,,..
林和韵趴在他胸口,感受到那人冰冷的身体,不住颤-抖,一定是雨水带来的寒气,这般冷,这般寒。
暖也暖不热。
周子奕很轻笑了一下,胸膛传来震颤,林和韵感觉到他一只手抚上她的后脑,很轻拍了拍。
戏谑的声音响起:“娘子,我说的是差点死了,不是死了。”
“怎么这般舍不得我?我很开心。”
林和韵迷蒙中抬起头,看到那人一双狡诈的眼以及嘴角勾起的弧度,脑子炸响,怎么会不明白,这人是一贯不要脸的,竟敢骗她!
开这种玩笑是要折寿的。
林和韵心下恼了,伸手给了他一耳光,扭头走了。
掌声清脆,用足了力气,周子奕却不恼,落后半步跟着她,从地上捡起掉落的伞,往前给她撑着。
林和韵撩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水痕,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头顶的雨水被遮住,她顿住脚步抬头看,伞面上画着一朵粉红芍药,栩栩如生,很有神韵。
那日本想画一朵红梅的,却被她画作了一团,别说红梅了,就连花卉都难看出,映翠还说,小姐这是画的落日吗?
周子奕在旁边看着她画的,轻咳两下,难掩笑意,“娘子,你这画技,同邓家小姐不相上下。”
说罢接过她的画笔,寥寥几笔,伞面上一团红墨嫣然变作了一朵活灵活现的芍药,“芍药性子烈,配娘子正好。”
如今那朵芍药落在她头顶,隔绝了寒凉雨水,雨滴打下来,落在伞面上劈啪作响,将周围一切声音都掩盖了。
“周子奕。”她很轻唤他,“不准骗我,开这种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身后人走近了,站在她背后,轻轻拢着她,“我错了。”
“没想到娘子如此关心我,惊扰了娘子,娘子原谅我吧,你方才都承认了,对我动心了,我可都听到了,娘子可不能赖账。”
林和韵没有作答,往前走着,头顶的伞牢牢照在她身上,她快,伞也快,她慢,伞也慢。
走到门口,林和韵站在门廊下,回过头往后看,周子奕撑着伞站在雨中,浑身早已湿透,伞撑不撑已经无所谓了。
看那人可怜的模样,虽然生气,还是准他进来了,他惯会用这招,每次都装可怜。
林和韵:“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跟上,没有伞本小姐淋了雨怎么办?”
周子奕笑了,那人笑起来时眼睛会变成细长一条,像是打哈欠的猫,“遵命。”
两人回来时,谁也没比谁好许多,浑身上下像是刚从河里捞起来似的。
周子奕拿着方巾为她绞着头发,“娘子,今日的事情我细说,还好你没有出门,没有让歹人伤到娘子,不过这几日,娘子还是不要出门了,要是出门也带上我。”
林和韵捧着暖手壶,听到身后人这般说,不屑轻哼了一下,“周子奕,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我是那种害怕威胁和恐吓的人吗?不管是谁想要我的命,可不是那么轻易的,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不过,白术呢?”
身后人沉默了,擦着她的头发,过了许久,周子奕终于开口了:“娘子,我们遇到歹人了,白术没能回来。”
林和韵沉默了,是了,周子奕的能力他是知道的,就连周子奕都这般狼狈才能侥幸逃脱,那白术,只能是凶多吉少了。
“真是个可怜人。”
周子奕似乎笑了一下,但那笑意却不纯粹,似乎是嘲讽。
“你笑什么?”
“我笑娘子这般良善,可总有狼心狗肺之人,不识好歹。”
林和韵:???
这是指桑骂槐,暗讽谁呢?林和韵也没细想,岔开话题,“你没事吧,我打了你一巴掌。”
周子奕停下了擦头发的手,走到她面前,看她,“我是娘子的,娘子怎么对我都可以。”
“娘子手疼不疼?”
周子奕在水中摆了方巾,撩起她的袖子,给她擦着手,“映翠去烧水了,娘子等下好好泡了澡,别冻着了,都是我不好。”
“不过——”周子奕捏着林和韵的下巴,半眯了眼,“既然夫君我还没死,那娘子,可不准去找任何一人,包括太子。”
最后几字倒像是从后槽牙里挤出来一样。
“不然......”
她伸手拍掉桎梏住她的手,抬眼,“不然什么?”
“不然,没什么,不然我只好一直缠着娘子,做鬼也不放过娘子。”周子奕笑着起身,垂下眼掩盖掉情绪,不然,就把他们都杀了......
林和韵拉住周子奕的手腕,周子奕不解,眼中有几分惊讶。
她拉住人,踮起脚轻轻亲了亲他的喉结,那人闭上眼,抖动的睫毛出卖了主人此刻的不平静。
“放心吧,没有别人,只有你。”
周子奕像是哑口无言,呆呆愣在原地。
真是只虚张声势的小猫咪,林和韵嘴角扬起笑,稍微给点甜头就愣在原地,露出最柔软的一面。
她心情颇好,拿了衣服去沐浴,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那人还一脸呆愣愣,不知所措。
等她泡完澡回来,周子奕已经收拾好躺在地铺上,直愣愣躺着,闭上眼,看不出心中所想。
往常这个时候,她会看会儿书,在她的小册子上做好批注,而周子奕总是围在她身边,试图引起她的注意力。
今日倒是反常。
林和韵脱了外衣,在桌前打开书,翻出手写的游记批注,写日记一般标注好日期。
突如其来的安静,她还不太适应,看了会书,一抬头,那人不知何时,支着头卧在哪里,直愣愣看她。
被发现后,周子奕立刻闭了眼,装作小憩。
林和韵噗嗤笑了一声:“装模作样。”
敲门声响起,林和韵下来去开门,路过周子奕时,存了逗弄他的心,冲着他耳边吹气,呵气如兰:“夫君~”
她这一声,捏着嗓子故意叫得百转千回。
只一瞬间,周子奕就要拉她,被她讪笑着躲开,拉开房门,把映翠喊进来。
看着那人一脸憋屈,敢怒不敢言的表情,林和韵终于心情大好,扳回一局,让他总说浑话,如今窗户纸捅开,不好意思的倒变成他了,看来某些人,只是口嗨。
“小姐,我熬了汤药,你趁热喝点。”
小丫头眼睛也红红的,看起来像是刚哭过一场,“小姐,白术真的死了?”
林和韵搁下药碗,摸了摸小丫头的头,“映翠,这世间总有离别,我们都很痛心。”
“我只是......我只是害怕,万一有一天,我们......”
“不会的。”林和韵打断她,“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映翠,我会护住你的,你要相信我。”
多日的悠闲安定日子,几人逐渐淡忘了早些死里逃生的生活,可如今白术的离开,无一不在提醒他们,总有一群人,躲在暗处,时时刻刻盯着他们,保不齐什么时候,突然出现,给他们致命一击。
从盛京离开她就在想,到底是何人要杀她,何人要杀周子奕,当初的那帮杀手,被他们解决掉了,如今又冒出来,到底是冲着谁来的?
但,不管是谁,只要危害到了她身边人,她就不可能坐视不理。
她要护住的人,谁也不能动,哪怕那人是太子,或是便宜老爹,又或者是她嫡姐......
“好了,映翠,我知你心善,等明日,我们就去再寻一寻,找到白术的尸身,好生安葬。”
映翠点点头,关上门出去了。
刚一关上门,林和韵就被人抱了个满怀,一具火热的躯体贴了上来,周子奕全身像是着火一般热,贴着林和韵咬耳朵:“娘子,你故意的。”
林和韵咯吱咯吱笑,“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你松开,我还有正事问你。”
周子奕不情不愿松开她,被她拉着坐到木椅上,林和韵探了探药碗的温度,仰头喝了半碗,剩下的推了过去,“喝了。”
周子奕刚要开口辩解,被她用眼神制止,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我且问你,白术到底是怎么死的?”
周子奕眼神受伤,拿着勺子在空了的药碗画圈,“娘子,你不信我?”
“不,我只是想听实话,我不想你什么都替我解决,我有能力接受,我也该知道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