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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家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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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宁城蛇很多吗?有毒吗?”她虽不怎么怕,但倘若有毒,还是不得不防。
“蛇类与人以往的认知不大一样,一般都是躲起来的,若是遇见,不要惊慌更不要主动招惹,蛇不会主动攻击的。”白术身上那条蛇盘旋在他肩头,吐着信子,确实看起来无害。
映翠苦着一张脸,“可我还是好怕,小姐,你看,我都出汗了。”
“小姐竟然不怕蛇!”
林和韵拉住映翠,“怕就躲在我身后,我并非不怕,只是还能接受罢了,怕也不一定要表现出来。”
“方才没有防备,确实被吓了一跳,若是有心理防备,便也不害怕了。”
白术伸手抓住蛇身,那蛇像是被驯养般听话,缠着他的胳膊,伸着头看向她们。
“没有料到小姐会来,是我的错,惊了小姐,小姐罚我吧。”
林和韵牵着映翠往外走了,“说什么话,要不是你这么勇敢,映翠已经被吓傻了。”
映翠在旁边小声嘀咕才没有。
“把蛇处理好回去吧,这里日后要建女子学院,别吓着她们。”
白术低声应了一下。
......
邓全抱住廊柱死死不撒手,“不行,我不去。”
林和韵无奈,怎么这般大的人,还耍小孩子脾气,“你就当替你阿姐帮帮我。”
“别的都可以商量,去见大夫人,绝对不可以,上次的板子是没打在你身上,我和富贵可惨了。”邓全毫无形象抱住,哭嚷着。
林和韵看向富贵,希望他能劝劝他家公子,富贵偏了偏头,佯装没看到,一脸心虚。
看来是又在外面不着调,恐怕大夫人见了人要罚。
“不是还有周子奕那个哑巴吗?让他跟你去!”
周子奕?哑巴?
林和韵实在想不出来,周子奕会跟哑巴挂上联系,说他是傻子还好,自从上次两人大吵一架却意外互相表露心意后,周子奕像是开窍一般,摸清了她全部喜好。
到现在,她一伸手,周子奕就会帮忙捏捏肩颈,“娘子画图辛苦了。”
还好把人打发去干正事了,不然天天围在她身边,像什么样子。
“周子奕这几日不在,我让他去抄书了,邓家只剩下你能帮我了,邓小公子,就当我求你了。”
“等日后我见了你阿姐,我保证使劲夸你!”
邓全犹豫了:“真的?你见了我阿姐,不准说我的坏话,只准夸我。”
林和韵三指并拢:“好,我保证,我发誓。”
富贵连忙拉住邓全,“公子,你糊涂呀,你忘了上次咱们......”
邓全一甩辫子,少年神气一哼,“为了我阿姐,什么都可以做!不就是家法伺-候吗,小爷我,不怕!”
于是,邓小公子嘤嘤嘤哭着回来了,“不是说最多五棍子吗?为什么这次不打你!”
富贵背着邓全,又顾及着他家公子的屁-股,走得很慢,“都是富贵的错,可我也不知大夫人为什么饶了富贵啊!”
“哎呦呦,你走慢点,我屁-股疼。”邓全哼哼唧唧,“你可就偷着乐吧,别以为我不知道。”
“我冤枉啊公子!”富贵哀嚎。
林和韵捂着嘴笑,主仆二人太有生活气了。
“行了,邓小公子,这次算我欠你的。”林和韵拍拍胸口,“若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你尽管开口。”
邓全昂起脑袋,“真的?你上次收的那个小奴,能不能借我两天?”
“白术?”
林和韵戒备,又想起那天听到的话,可这么些天相处下来,邓全也不像是那种专门玩弄下人,荒诞不经的世家公子。
顶多就是打架和一掷千金,林和韵眯起了眼睛。
“哎哎哎,你那是什么眼神,小爷我是那样的人吗?是何老爷要过寿,我正好带他去表演,搏个好彩头。”
“那小子不是会训蛇吗?”
“没准何老爷一高兴,今年樊楼生意又要好上几分。”
林和韵停下来,“我还以为你只会吃喝玩乐,没想到还为着自家生意考虑。”
“不过你得保证,只是祝寿表演。”
“还有,我可以帮你传达,至于去不去,还是要看白术的意思。”
邓全激动到就要从富贵背上跳起来,牵扯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当然,何老爷那人可讲究了,就喜欢一些稀奇的东西。”
“好阿姐,就知道你会帮我。”
“你别看小爷我混不吝,也是有点手段的,不然偌大一个樊楼,为何是我在经营,其他人都比不得。”
林和韵应承着:“是是是,邓小公子最厉害。”
“那不是,最厉害的还是我阿姐。”邓全一脸骄傲,“樊楼之前一直都是我阿姐在管,如今我阿姐离开,我要替她守好,旁的人想插手,还没有这个资格。”
林和韵有点被震惊到,他们姐弟俩的感情,倒是比她想象的还要深上许多。
看来,这世间,还是有这般纯粹的情谊的。
邓全这般害怕大夫人,却为了他阿姐,也答应了陪她同去的请求,甚至偌大一个樊楼,邓家子嗣又多,两人失了生母,并不得势,却能守住最大的生意,也是耗费了她难以想象的气力。
大夫人曾问:“你觉得全儿怎么样?”
林和韵如实回答:“有点孩子气,虽然浑了点但本质不坏,若能得教导,日后定有造化。”
大夫人央人将邓全从凳子上放下来,“给你家公子请个府医。”
富贵哆哆嗦嗦在旁边跪着,连忙应声背起邓全。
大夫人招手让她进屋,挥散其他人,“你很不同,这个不同,指的是不同于这个世界。”
“不是你从盛京来。”
林和韵颔首,“大夫人透彻。”
“你的意思我大致明白了,要我邓家出面,帮你摆平官府。”
“可我邓家不做赔钱的买卖,林姑娘,我为何要帮你?”
林和韵早料到她会这般说,“我若是说,日后大夫人可以教授那些女子持家的道理,可当先生呢?”
“读书修学,不一定要学书卷的文字,得前人指点,更是无价之宝。”
“这个世界,需要女子发声。”
“我很佩服大夫人,您有着我所不及的见闻,胆识,也足够强势。有些女子,从生下来后,便受着条条框框的束缚,她们的思想浅薄,所见所闻全然在男子的话语下。”
“相夫教子,无才持家。”
“这个世界,不能是这样,也不会是这样。”
“大夫人得知宜淑离家,第一反应也不是责怪,而是肯定,甚至动用关系,沿路提前打点,暗中护她周全,虽做着那个恶人,却实打实做的好事。”
“我信邓小姐,也信大夫人。”
“若是女子人人开口说话,那这个偏激的世道,便会变得正常多了。”
大夫人听了她一席话,搁下茶盏,沉默了半天才开口,“你是如何得知,我在一路打点?”
“这个又不难猜,邓小姐是逃走的,沿路却高调,若是您有将人抓回来的意思,怕是早已经找到了,而邓小姐却像是沿路赏景般,不紧不慢,甚至住上了府衙。”
“就算她来自昌宁城,怕也有人不信,可见,有人提前帮她递了消息。”
大夫人终于笑了,嘴角带了点笑意,“果然聪慧。”
“我现在确信,全儿那孩子执意认你做阿姐,你和淑儿,身上都有一股劲。”
“我也明白你真正的意思了,回去吧,给全儿叫个府医,今日罚他重了点,那孩子不待见我,你替我照看一下。”
林和韵起身行礼,“那就谢过大夫人,邓小公子是我的朋友,更是我义结金兰的胞弟,我自当认真照拂,请大夫人放心。”
......
林和韵望着主仆两人的身影,又想着方才的事情,会心一笑。
解决了一件大事,身上的重担一下子轻松了,何老爷的寿辰?
林和韵拐去了白术的小院。
白术正在打拳,林和韵倒是没想到他也是个练武的,看起来白白净净,瘦瘦小小的。
“林小姐,你怎么过来了?”白术收拳站好。
“你这是什么招式呀?我之前没见过。”
白术低着头,“是我家乡那边的,对了,你来找我所谓何事?”
家乡?林和韵思索着,听白术口音确实有点奇特,盛朝九城,不知道他家乡在那一城?
算了,以后有机会慢慢问。
“邓小公子想带你去参加何老爷寿辰,我也不知这何老爷是何许人,听闻你会训蛇,想让你在寿辰上表演,你愿意吗?”林和韵试探着开口。
白术抬起眼,看向她,“你想让我去吗?”
白术一双眼睛黑色偏多,看不出情绪波动,过分认真,总是无悲无喜,不像周子奕,阳光下透出琥珀色,让人产生一种温柔乡的错觉。
“我当然是询问你的意见,你要是不想去,我再去想办法就是。”
林和韵不知道白术所想,也猜不透,她甚至有一种错觉,这个白术比周子奕心思还要深。
等她再想细看,白术已经低下头了,“林小姐若去,我就去。”
“这个嘛,那我问一下,到时候让映翠给你传话。”
“对了,周子奕在杨老板书铺里抄书,我看这天也快下雨了,你帮我接一下他。”
“好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