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热的礼物~》雷宇yu

5、界限之下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泛着冷光，映照出林炽困惑的表情。

　　「有些界限的存在，就是为了被跨越。」

　　这句话在他的脑海中回荡，既像鼓励，又像某种神秘的暗示。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最终没有回复。那一夜，他辗转反侧，齐司礼的话语与父亲的警告在脑海中交织，形成一种令人不安的和弦。

　　第二天到校时，林炽眼下带着浓重的黑眼圈。他刻意提前十分钟到教室，避免与齐司礼同时出现。当那个银发身影准时踩着上课铃走进教室时，林炽正低头假装专注地看书，心跳却不争气地加速。

　　齐司礼在他身边坐下，没有主动搭话，但林炽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片刻。一整节课，林炽都绷紧神经，生怕齐司礼会提起昨晚的事或者他父亲的禁令。

　　下课铃响，林炽立刻起身想逃离教室，却被齐司礼轻轻拉住了手腕。

　　“谈谈。”齐司礼的声音很轻，却不容拒绝。

　　林炽僵硬地站在原地：“我爸爸说...”

　　“我知道。”齐司礼松开手，“但你不必完全服从，不是吗？”

　　林炽低下头：“你不明白。我爸妈不容易，我不想让他们失望。”

　　齐司礼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隐藏自己的天赋，难道就不是让他们失望吗？”

　　这话刺痛了林炽，因为他内心深处也有同样的疑问。就在这时，赵强一行人晃了过来，脸上带着讥讽的笑。

　　“哟，小两口闹别扭了？”赵强故意大声说，“富家少爷和灰姑娘的故事不好演啊？”

　　林炽的脸瞬间涨红，齐司礼的眼神则冷了下来。

　　“管好你自己的事。”齐司礼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危险的意味。

　　赵强似乎被震慑住了，但依然嘴硬：“怎么，我说错了？全班都知道你们俩最近形影不离，现在突然不说话了，不是闹别扭是什么？”

　　“我们的事与你无关。”齐司礼站起身，身高带来的压迫感让赵强不自觉后退半步，“建议你把注意力放在学习上，而不是传播无聊的谣言。”

　　赵强嘟囔着走开了，但林炽能感觉到周围同学好奇的目光。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和齐司礼的友谊在别人眼中是如此显眼和不寻常。

　　接下来的几天，林炽试图与齐司礼保持距离，但事实证明这比想象中困难。他们毕竟是同桌，每天有大量时间近距离相处。更让林炽困扰的是，他发现自己实际上很珍惜与齐司礼的交流，即使只是关于课堂内容的简单讨论。

　　周五放学时，林炽匆忙收拾书包想尽快离开，却发现自己最珍视的那本设计素描本不见了。他焦急地翻找书包和课桌，冷汗直冒——那里面不仅有他的设计草图，还有他多年来记录的设计灵感，如果被父亲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在找这个吗？”齐司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炽转身，看见齐司礼手中拿着他那本熟悉的素描本。他松了口气，随即又紧张起来：“怎么在你那里？”

　　“你昨天落在我家了。”齐司礼平静地说，“昨晚本想还你，但看你情绪不好，就没打扰。”

　　林炽接过本子，心情复杂：“谢谢。我...我都没发现它不见了。”

　　“很珍贵的本子，”齐司礼的目光落在封面上，“看得出花了你很多心血。”

　　林炽抱紧本子，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这个世界上，似乎只有齐司礼真正理解这本子对他的意义。

　　“我爸爸昨晚搜了我的房间，”他脱口而出，声音颤抖，“他把所有绘图工具都没收了，说再发现我画设计图就断我的零花钱。”

　　齐司礼的眉头微微皱起：“他无权这样对待你的创作。”

　　“但他是我爸爸！”林炽反驳，却又无力地垂下肩膀，“我能怎么办？”

　　齐司礼沉默了片刻，然后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电子设备：“给你。”

　　“这是什么？”林炽接过那个平板状的设备，惊讶地发现是最新款的绘图板，轻薄得可以轻易藏在书本中。

　　“便携式绘图板，”齐司礼解释道，“可以连接到你的手机。比你用纸笔更隐蔽。”

　　林炽像是拿着烫手山芋般想还回去：“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是借你的，”齐司礼坚持，“等你有了自己的再还我。”

　　林炽犹豫地看着手中的绘图板。这确实解决了他当前的困境，但接受如此贵重的礼物让他感到不安。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他轻声问，声音几乎被走廊上的喧闹淹没。

　　齐司礼的目光飘向远方，仿佛在回忆什么：“因为曾经有人告诉我，天赋如同细小的火苗，既容易熄灭，也值得被守护。”

　　这句话让林炽的心脏微微抽紧。他从未听过齐司礼用如此感性的语气说话，那银发少年总是冷静自持，仿佛对一切都漠不关心。

　　“那个人是谁？”林炽忍不住问。

　　齐司礼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柔软，随即又恢复了平时的淡漠：“一个很重要的人。”他转身准备离开，“小心收好，别让你父亲发现。”

　　林炽看着齐司礼离去的背影，手中的绘图板突然变得沉重起来。他意识到，齐司礼身上有着太多谜团，而自己正被一点点卷入其中。

　　周末，林炽小心翼翼地使用绘图板继续设计。他在手机上下载了绘图软件，晚上躲在被窝里创作。这种秘密创作既让他感到刺激，又有一丝负罪感。

　　周一数学课上，林炽正偷偷在桌下用手机修改设计图，突然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

　　“林炽！请你上来解这道题。”

　　林炽吓了一跳，慌忙把手机塞进抽屉，站起身时脸都红了。他根本没听讲，完全不知道老师问了什么。

　　“选C。”旁边传来极轻的声音。

　　林炽下意识地重复：“选C。”

　　老师皱眉：“这是解答题，不是选择题。”

　　教室里响起窃窃笑声。林炽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这时，齐司礼站起身：“老师，这道题我可以解答吗？”

　　老师的注意力被转移，点头同意。齐司礼流畅地解完题，过程中甚至提出了两种不同的解法，令老师赞叹不已。

　　下课后，林炽小声说：“谢谢你解围。”

　　齐司礼瞥了他一眼：“隐蔽性再高的工具，也需要使用者有基本警觉。”

　　林炽的脸又红了：“我只是太投入了...”

　　“设计固然重要，但不要因此荒废其他。”齐司礼的语气中有一种罕见的关切，“你需要平衡，而不是替代。”

　　这话点醒了林炽。确实，他最近因为与父亲的对抗，几乎把所有精力都投入设计中，其他科目的成绩确实有所下滑。

　　“你说得对，”他承认，“我会注意的。”

　　齐司礼微微点头，不再多言。

　　午休时，林炽在食堂偶然听到两个女生的对话：

　　“...所以齐司礼真的是那个齐家的继承人？” “当然！我爸妈说齐家可是设计界的豪门，难怪他那么懂设计。” “但他为什么来我们这种普通中学？不应该去国际学校或者直接出国吗？”

　　林炽放慢脚步，心跳加速。齐家？设计界豪门？他从未听齐司礼提过这些。

　　“听说是因为家族内部有什么安排，让他必须体验普通生活。” “也太戏剧了吧？像小说剧情一样。”

　　女生们笑着走远了，林炽却愣在原地。如果这些话是真的，那么齐司礼帮助他的动机是什么？纯粹出于对设计的热爱？还是有什么其他原因？

　　下午的课林炽心不在焉，不断偷瞄身旁的齐司礼。那人正专注地记笔记，侧脸线条冷静优美。确实，他身上有种与普通高中生格格不入的气质，不仅仅是早熟，更像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

　　放学后，林炽鼓起勇气问：“齐司礼，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齐司礼收拾书包的动作顿了顿：“问吧。”

　　“你...你来自设计世家吗？那个很有名的齐家？”林炽小心翼翼地问。

　　齐司礼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谁告诉你的？”

　　“就是...听别人说的。”林炽不敢说是偷听来的。

　　齐司礼拉上书包拉链，声音平淡：“我的家庭背景不影响我们之间的交流。”

　　这话既没承认也没否认，但林炽能感觉到对方不愿多谈。他只好换了个问题：“那你为什么帮我？只是因为我有设计天赋吗？”

　　齐司礼停下动作，转头看向林炽。那双灰眼睛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深邃：“你怀疑我的动机？”

　　林炽慌忙摇头：“不是！我只是...不明白。你明明有那么好的条件，为什么浪费时间帮我这样一个普通人？”

　　齐司礼沉默了片刻，然后说：“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普通人’，只有尚未发现自身非凡之处的人。”他背起书包，“而且，帮助你不是浪费时间。走吧。”

　　“去哪？”林炽惊讶地问。

　　“图书馆。你的物理成绩需要补救，记得吗？”齐司礼已经朝门口走去。

　　林炽愣了片刻，赶紧跟上。他没想到齐司礼还记得他成绩下滑的事，更没想到对方会主动提出帮助。

　　图书馆里，两人坐在安静的角落。齐司礼耐心地帮林炽讲解物理难题，思路清晰，方法简洁有效。林炽发现齐司礼不仅设计方面有天赋，学业上也极为出色。

　　“你应该才是全班第一，”林炽感叹道，“为什么平时考试都不尽全力？”

　　齐司礼翻书的动作微微一顿：“排名不重要，掌握知识才重要。”

　　“但你明明可以轻易拿到最好的成绩啊。”林炽不解。

　　齐司礼的目光变得遥远：“在某些环境中，过于突出反而会带来麻烦。”

　　这话再次暗示了齐司礼不寻常的处境。林炽还想再问，但齐司礼已经将注意力转回物理题上：“这道题的关键是理解能量守恒定律...”

　　学习结束后，天色已晚。两人并肩走出校门，齐司礼的专车已经等在路边。

　　“需要送你吗？”齐司礼问。

　　林炽摇头：“不用了，我坐公交就好。”

　　齐司礼没有坚持，但上车前突然转身：“那个绘图板，用得还顺手吗？”

　　林炽点头：“很好用，谢谢你。”

　　“下周市艺术中心有个青年设计展，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齐司礼状似随意地说，“我有两张票。”

　　林炽的心跳漏了一拍。这明显是个邀请，但他还记得父亲的禁令。

　　“我...我得看看周末有没有时间。”他含糊地说。

　　齐司礼看了他一眼，似乎看穿了他的犹豫：“不必现在决定。想好了告诉我。”

　　车子驶远后，林炽站在路边，心情复杂。齐司礼的邀请让他既期待又不安。一方面，他渴望去看那个展览；另一方面，他担心与齐司礼走得太近会带来更多麻烦。

　　第二天课间，林炽在走廊上被班主任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