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疑心肆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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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知乔的车在老城区的街角停了整整一夜。
直到晨光刺破黑暗，将江叙白公寓的阳台染成暖金色，她才缓缓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
楼上，夏见青正靠在江叙白肩头，手里捧着一杯热气氤氲的水杯，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那是陆知乔许久未见的、真正松弛的模样——没有争吵后的疲惫，没有被忽视后的落寞，只有被小心翼翼呵护着的平静。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想起夏见青离开那天，那句“从未”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她的骨髓。
当时夏见青的眼神冷得像深冬的湖面，没有一丝波澜，仿佛过去那些在图书馆共度的午后、在宿舍楼下滚烫的告白、在深夜街头相互依偎的时光，都只是陆知乔一场盛大的幻觉。
车子发动时发出沉闷的轰鸣，陆知乔没有再看那个阳台，视线死死盯着前方被晨光拉长的街道，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模糊了双眼。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回公寓的，只记得推门而入时，玄关处还放着夏见青没来得及带走的拖鞋，浅灰色的，边缘有些磨损，是她当初陪着夏见青一起在夜市淘来的。
陆知乔脱力般靠在门上，指尖抚过那只拖鞋，布料粗糙的触感传来，却让她瞬间红了眼眶。
曾经，这个公寓里处处都是夏见青的痕迹：冰箱里永远冰着她爱喝的柠檬茶，阳台晾着两人的衣服，沙发上堆着她织到一半的围巾，甚至连书房的书桌上，都还留着夏见青写满批注的专业书。
而现在，这些痕迹像是被时光慢慢侵蚀，只剩下零散的碎片，在空荡的房间里提醒着她，那个人已经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陆知乔彻底陷入了颓废。
她把自己关在公寓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拒绝了所有工作上的联系，也没有理会手机里不断弹出的消息。
客厅的茶几上堆满了空酒瓶和外卖盒子，空气里弥漫着酒精和食物腐败的味道，与之前干净整洁的模样判若两人。
她大多时候都蜷缩在沙发上，怀里抱着夏见青留下的抱枕，要么是睁着眼睛发呆，要么就是在酒精的作用下昏昏沉沉地睡去，梦里全是夏见青的身影。
梦里，陆知乔手里攥着本皱巴巴的《海子诗选》，耳朵尖红得像要滴血，却梗着脖子说：“夏见青，我看了你写的诗，我觉得……我想追你。”
夏见青站在对面听着陆知乔对自己的告白，当时的她穿着简单的白衬衫，手里抱着几本书，阳光透过图书馆的玻璃窗洒在她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后来她们又在图书馆偶遇过几次，慢慢熟悉起来，陆知乔发现夏见青看似清冷，实则内心细腻，对文学有着独到的见解，两人总有聊不完的话题。
还有在夏见青宿舍楼下告白的那个夜晚。陆知乔怀里抱着自己亲手包的饺子，怕寒冷的风把饺子吹凉了，站在路灯下，看着夏见青从宿舍楼里走出来。
她的心跳得飞快，声音都带着颤抖：“我妈说冬至要吃饺子，我包了点白菜猪肉的，你……你要是不喜欢，扔了也没关系。”不等夏见青回到话，又说到“夏见青，我不着急，你慢慢来，我等你。”
见青愣住了，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她沉默了很久，轻声说：“好。”
那一刻，陆知乔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她冲过去抱住夏见青，感受着怀里温热的身体，鼻尖萦绕着她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那是她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刻。
可梦总会醒，醒来后面对的还是冰冷的现实。
陆知乔猛地坐起身，头痛欲裂，喉咙干涩得发疼。
她摸索着拿起桌上的水杯，却发现里面早已没有水。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起来，断断续续的，带着一丝犹豫。
陆知乔皱了皱眉，心里有些烦躁，她以为是物业或者外卖员，不耐烦地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却是离夏，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和一个购物袋，看到陆知乔这副狼狈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心疼和不易察觉的得意。
“学姐，我给你打电话你没接，发消息也没回，我有点担心你，就过来看看。”
离夏的声音软软的，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陆知乔侧身让她进来，没有说话，转身又坐回了沙发上。
离夏走进屋里，看到满地的狼藉，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开始收拾。
她把空酒瓶和外卖盒子装进垃圾袋，又用抹布擦拭着茶几和桌子，动作熟练而麻利。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落在离夏忙碌的身影上，她穿着浅色的连衣裙，头发扎成一个低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看起来干净又乖巧。
陆知乔看着她，突然有些恍惚。
离夏是她的学妹，当初在学校里，离夏总是跟在她身后，一口一个“学姐”，眼神里满是崇拜。
后来毕业后，两人联系渐渐多了起来，在一次酒后，她们发生了关系，之后离夏就成了她的情人。
陆知乔对离夏，有喜欢，有依赖，但更多的是一种排解寂寞的方式，她心里清楚，自己真正爱的人，从来都是夏见青。
可夏见青为什么要离开呢？
陆知乔又想起了那天在咖啡馆的场景。她和离夏约在咖啡馆见面，离夏坐在她对面，叽叽喳喳地说着自己工作上的趣事，她偶尔应和几句，眼神却有些飘忽。
就在这时，她在余光中好像看到了夏见青，就站在咖啡馆的门口，手里还拿着刚买的炒栗子。
陆知乔当时想要看的清楚些，但是湍急的车流挡住了陆知乔的视线，等红灯再亮起时，窗外早就没有了那神似的身影！
后来她和离夏一起去了酒店，并呆了几天，之后就是回家见到夏见青从外面回来，并说出了那句“从未”。
从未什么？从未喜欢过她？还是从未把她们的感情当真？陆知乔想不明白，心口的疼痛又一次蔓延开来。
“学姐，喝点粥吧，我给你熬了瘦肉粥，你肯定饿坏了。”
离夏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走过来，放在陆知乔面前的茶几上，“慢慢喝，小心烫。”
陆知乔接过粥碗，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稍微缓解了她心里的冰冷。
她舀了一勺粥放进嘴里，味道很清淡，却带着一丝暖意。
就在这时，夏见青离开时说的那句话突然又在她脑海里响起：“我是你什么很重要的人吗？”
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陆知乔停下了动作，眉头紧紧皱起，她好像在哪里说过这句话。
她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努力回忆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陆知乔的脑海里闪过无数个片段，有她和夏见青在一起的甜蜜时光，有她们偶尔的争吵，也有和离夏在一起的画面。
突然，一个场景清晰地浮现在她眼前——那是在酒店里，她和离夏刚结束温存，当时她刚从浴室出来，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当时她有些累，不想接电话，就随口问了一句：“谁啊？”
离夏拿起她的手机看了一眼，语气随意地说：“不知道，像是骚扰电话，号码陌生得很。”
陆知乔当时也没多想，心里还带着一丝烦躁，随口就说了一句：“那挂了啊，不是重要的电话，干什么要接，浪费我们的时间。”
想到这里，陆知乔猛地睁开眼睛，心脏狂跳起来。难道……那天打电话的人，是夏见青？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疯长的野草一样，停不下来。
夏见青当时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她说？
是不是有重要的事情找她？
或者只是想听听她的声音？
可离夏却告诉她是骚扰电话，还让她错过了这个电话。
陆知乔立刻起身，踉跄着跑到书房，打开电脑，她想查一下自己的通话记录。
她记得自己的手机有云备份，可以同步通话记录。
她快速登录自己的账号，调出了那天的通话记录，一页一页地翻看着，可翻来翻去，都没有找到那个所谓的“骚扰电话”。
怎么会没有？陆知乔的心里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是自己记错了日期？
还是……离夏删除了通话记录？
她又拿起自己的手机，仔细翻查着，同样没有找到那个号码。
陆知乔靠在书桌前，双手撑着桌面，指尖微微颤抖。
她越来越怀疑，那天打电话的人就是夏见青，而离夏故意骗她是骚扰电话，还删除了通话记录，就是为了阻止她和夏见青联系。
离夏为什么要这么做？
陆知乔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离夏想要占据夏见青在她心里的位置。
一直以来，离夏都知道夏见青在她心里的分量，她总是有意无意地模仿夏见青的穿着打扮，学着她的样子照顾自己，甚至在说话的语气上，都带着一丝夏见青的影子。
以前陆知乔没有在意，现在想来，离夏的心思，其实早就昭然若揭了。
难道夏见青的离开，也和离夏有关？
陆知乔不敢再想下去，心里充满了愤怒和愧疚。
如果那天她接了那个电话，如果离夏没有骗她，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夏见青是不是就不会离开了？
不行，她必须查清楚。
陆知乔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朋友的电话，那个朋友在通讯公司工作，或许能帮她查到一些线索。
“喂，是我，陆知乔。”陆知乔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想麻烦你帮我查一下，我上个月十五号晚上八点左右，有没有一个陌生号码给我打过电话？我怀疑那个通话记录被删除了。”
朋友愣了一下，随即答应下来：“好，我帮你查一下，有结果了告诉你。”
挂了电话后，陆知乔坐在书桌前，心神不宁。
她看着电脑屏幕上自己和夏见青的合照，照片里的夏见青笑得眉眼弯弯，依偎在她身边，一脸幸福的样子。
而现在，她们却变成了这样，隔着无法跨越的鸿沟。
接下来的几天，离夏每天都会来照顾陆知乔，给她做饭、收拾房间，对她嘘寒问暖。
陆知乔表面上没有表现出什么，心里却对离夏充满了戒备和怀疑。
她仔细观察着离夏的一举一动，想从中找到一些破绽，可离夏表现得一如既往，乖巧懂事，看不出任何异常。
直到第三天下午，朋友给陆知乔回了电话。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疑心肆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