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谈世界》栖青

2、第 2 章

　　因为我与教导主任的交谈，耽误了时间。
　　等我回到教室的时候，才发现座位上的卷子已经被收走了。

　　我根本还来不及改正卷子上所有抄到的错误答案，但卷子已经被老师收走了。这让我有些不安。

　　之前和我一起下来的同学们因为提早回到教室，他们拿到了课堂老师送的礼物，是一个小礼盒，里面装着几个小道具。
　　只有我的缺失了，全班只有我一个人这样，我莫名很害怕。

　　我发现我的一个同学，神情紧张，焦虑的神色摆在了脸上，她惊惶地告诉我，她做错了事。

　　我不太理解她为什么这么惊慌。

　　但是下意识和她一起感到害怕。

　　不知道为什么，等下来铃声响后，班里所有人都争抢着想要立刻离开教学楼，所有人，一刻都不想停留，疯狂往下涌去。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楼道里的人突然好像多了很多，我想到了那些穿着黑色学学生服的学生们，黑压压一片，我们被夹在人潮中间。

　　我被夹在中间。

　　我说过了，楼梯阶梯特别矮。
　　下楼梯的时候，我不得不一步跨两步，狼狈而惊险地止不住往下跑，而身后的人疯狂往前挤，这种情况下特别容易发生踩踏事故。

　　要是我摔倒了，一定会被他们踩成肉泥。

　　可偏偏，刚跑到楼梯一半，楼道灯就出了问题，整个楼道里一会儿黑一会儿亮，没过多久灯竟然直接灭了，顿时楼道里漆黑一片。

　　我怕摸黑下楼不小心摔倒，就伸手去按开关。楼道的应急灯是那种永久性开关，就在两侧墙壁上。

　　结果我刚碰到开关，就明确感受到突然有东西抓了一下我的手背。

　　干枯的感触非常非常强烈，清晰。

　　那绝不是幻觉！

　　接下来，我被那爪子抓了以后，在黑暗的楼道里，我似乎看到一些透明的影子和我擦肩而过，甚至有的能看清楚性别和样貌。

　　我疯狂躲避他们，不与他们撞上。

　　我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个世界不正常。

　　很快，我们跑到了楼下，我们准备出教学楼。但我们却发现教学楼外已经漆黑一片，天完全黑了

　　一楼大厅门口墙上方有一个长条状的显示屏，与教学楼门框平齐。

　　此时屏幕上一片漆黑，上面有一个特别诡异的黄色月亮图案，我直觉那是月亮，圆圆的，就像是画太阳一样。

　　黄色的圆月直愣愣出现在漆黑的屏幕上，这抹亮色，像是示警的符号，极度令人不安。
　　月亮图案后面跟着此时外界的时间和温度，缓慢地滚动着。

　　月亮后面显示着晚上的时间。

　　可是按照推算，我们刚下课，现在不应该是晚上，应该顶多下午快一点。

　　—

　　教学楼明确规定，只有在白天放学后才能出去，夜间不准出门。

　　问题是我们现在上完课，外面却是黑夜。

　　现在明明应该是白天才对，难道以后正常上完课都不能出教学楼吗？外面一直都会是黑夜吗？我们要一辈子困在这里吗？

　　楼道里没有灯，没有课程的时候我们不能随便进这里的教室。走廊楼道有好多鬼，一直待在这里肯定会出问题。

　　因为教学楼同样规定，只有在上课期间才能进相应的教室，且上完课不能在楼内逗留。

　　—

　　我想到了一个主意。

　　我坚信外面的黑夜是假的，是迷惑我们的手段，因为不论如何，现在都不可能是深夜。幻觉代替不了真实。

　　于是我们试着幻想外面正是白天，幻想着此时应该正确的时间，告诉自己刚刚看到的这一切都是错觉……并毫不犹豫坚信。

　　然后闷头跑了出去。

　　出来教学楼，果然是白天！看样子正是下午时候。

　　看起来我们所有人都成功从教学里跑出来了。
　　但是我并不觉得每个同学都能在那一刻幻想成功，尽管从他们的表面上看不出来异常。

　　从教学楼里出来后，我们蜂拥着要出校门。
　　我们在校门口看到了几个学生，正是早上说要休学的那几个，她们拿着卷子像木桩子一样站在那里，守在校门口。

　　每个经过的学生都喊了他们的名字，和她们打完招呼后，便准备出校门，结果出不去。

　　人群顿时骚乱起来。

　　没过多久，大家这时候才发现校门的另一边还站着个鬼影。
　　是我们之前的同学，她在看着我们笑

　　大家只好又加上了她的名字，喊了她的名字，和她打招呼。

　　大家这才正常出校门。

　　我比较惨。

　　我觉得不能喊门口那几个学生的名字，其他人在喊了她们名字却依旧出不去校门的时候我甚至松了一口气，为自己的选择感到庆幸。
　　可是他们在喊完那个身形透明女生的名字后，就成功出去了。

　　这证明必须喊了所有人的名字才能出去。

　　我的判断出现了极大的失误。

　　我也想出去，于是我喊那些同学的名字，结果就是这个瞬间，我的记忆疯狂退化，根本想不起来她们叫什么。明明其中一个女生是我的好朋友，她还借给我卷子抄……

　　最后我没有喊完她们的名字，但不知为何，还是成功出了校门。

　　—

　　刚出校门的一刹那，我突然感觉到这个世界所产生的变化。

　　迎面而来，我猛然就看到了一个嘴角裂到耳边的人正转头看我，街上所有人的五官都变了形，长在不该长的位置。
　　他们的身上有些奇怪的花纹，他们弓着腰，上半身往前倾，走路姿势完全不像人类。

　　我好像进入了错误的世界，我害怕地低下头，想尽快离开这里。

　　结果刚走几步，迎面就遇到上一个女生，她对我说，我之前约定好了要和教导主任见面，她正在等我。

　　怎么在这种时候要见我！

　　我十分后悔与教导主任定下的约见承诺。

　　但只能硬着头皮过去。

　　那个女生从校外将我带到某个学校附近的房子，进入房子后却将我带到一个衣柜前，她打开衣柜门让我进去。
　　她认真指着那衣柜说，这是教导主任的房子。

　　我只好幻想这是教导主任的房子，闷头往里扎，但是我难以说服自己这柜子里能住人，这柜子里究竟住得是什么？于是幻想又消失，面前的场景又变成了衣柜。

　　试了好几次我才成功进入，见到了教导主任。

　　进去后，我坐在椅子上，却突然感到特别恐慌。
　　因为我看到窗外的景色在动！这个房子的窗外缓慢掠过窗外的风景，像是火车车厢上那样，我好像上了一辆列车。

　　更令人感到焦躁的是，我看到窗外的场景在飞快变黑，很快就要傍晚。

　　！

　　面前的教导主任微笑着告诉我可以一起谈谈换老师的事。

　　我已经意识到了这个世界的异常，根本不敢说对老师的不满。

　　我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说理解老师，尊重老师，我会遵守所有的规则，为之前的想法感到抱歉云云。

　　教导主任听了特别高兴，嘴角裂开微妙僵硬的笑，她对我的态度亲切到异常，超越的某种隔阂，她对我的变化感到非常满意。

　　她脸上亲切地笑着，取出了我上午答题的卷子。

　　因为我没有遵守规则，多写了题，还写错了。
　　她质问我每天的生存食物，生存开销，事实根本不是这样的。

　　又说我把家里人数和房子面积也写错了。这样会让接下来的安排很麻烦。

　　她给我打了52分，不及格。

　　她鼓励我好好学习。

　　我被送出了教导主任的家，可是，可是，外面已经变成了完全的黑夜！

　　我凭着想象，我想象着外面不是黑夜，于是就又变成了白天。

　　—

　　白天能给我安全感。

　　出去后，我被裹挟进人群里，这里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我的同学，我的朋友，大概离开学校后就都离开了。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

　　我被要求和人群跟着唱一首歌，这首歌很诡异，我不敢唱。于是转过头去，也不敢看领唱的人。

　　结果人群里有几个没唱歌的人果然被抓了出来，我不知道他们要面临什么。

　　但是我没有被抓。
　　我意识到，那是因为我转头过去没看那个领头人，所以她没看见我没唱歌的事实，所以也就抓不到我。

　　我好像掌握了某种重要的生存技巧。

　　只要不被他看见就好了。

　　我转过身。

　　身边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这件事，不想唱歌的人都转过身。

　　所有人都转过了身。

　　我们背对着身后的领头人，领头人依旧指挥着合唱。

　　于是出现了特别诡异的一幕：

　　这是一场背对着来者的合唱。

　　不知道哪里出现了合唱的声音。

　　—

　　我害怕被发现自己没有唱歌，捂住了嘴。

　　所有人都捂住了嘴。

　　但是依旧有歌声。

　　我们为这个世界祝祷，为我们的神祝祷。一直祝祷。

　　我被捂住嘴发不出声音，但这其中有没有我的声音，已经不重要了。

　　我再也离不开了。

　　—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已经不是人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