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沉沦》浮苏v

5、见面了

　　9月末，10月初，天津和重庆都正值秋高气爽的好时候，景色宜人。杨桥下飞机后就收到了李海容的消息。他发了串6位数字给她。
　　她猜可能是他家的智能门锁密码。但他没说。她就没回。
　　10点23，等她在地铁上了，他才又发消息过来：
　　[刚被达总叫去开了个临时会]
　　[下午我协助他们去见个客户，你忙完直接回去呗]
　　[这是密码]
　　达总，Linda.he，天津商务部的经理。
　　看样子，是个大客户。
　　但她不好多问。
　　恒泰主攻工程项目管理领域，四年前，因她和李海容、张云丽在林总的支持下考下了审核证，才拓展出工程咨询业务——当然了，在公司里，他们的证书作用并不大，主要是给商务同事谈单用的。但她和丽妈兼职的昌盛就不同了。他们家深耕质量体系审核。某种意义上，也有业务交叉？
　　反正，为了避免麻烦，她现在是个锯嘴葫芦，不敢多打听老东家里的事。
　　李海容也没多说，而是跟她说他把咸蛋黄和汤圆都关在猫房里，门窗锁好了，不用怕那俩傻的跳出去。
　　唉，她要是能成为一只家养的猫就好了。
　　住猫房，有跑步机，还有铲屎官早出晚归，每天给它们打猎。
　　中午11点26，她到达车行。在老家休息的那几天，她就在平台上定好车型，签好协议了。现在过来，她直接验车提车就行，并不麻烦。
　　提到车，她导航李海容的家，打算直接开过去，就当练车感了。但是……
　　说实话，她突然不太好意思在他不在的时候进他家哎。
　　去？还是不去？
　　多年的打工经验告诉她，遇到这种不好决断的，拖字诀，最有用。
　　她决定先去炒菜馆吃个饭，再去超市逛逛，把路上要吃的东西买齐。实在不行，她还可以去博物馆补充学问，买个冰箱贴。
　　下午4点06，李海容给她发来一个问号，问她怎么还没搞好，他怎么还没收到她开门的消息。
　　忘了，那种智能门锁开关门，房主都能收到消息通知。
　　她老实说她租到车了，在博物馆，才逛完，准备买冰箱贴。
　　李海容：[……]
　　女人的心思不能猜。问就是猜不透。不知道在矫情个啥劲。
　　他甩给她一个地址：[你要是没事儿，开车来这边玩]
　　哈？参观工业园区？
　　但他的下一句话是：
　　[救救孩子，他们不谈单子，净在吹牛逼]
　　[我想回去打卡]
　　对不起，她笑出了声。
　　从博物馆到南港工业园区开车要一个多小时。她问他能不能等得了，他说就冲他们那牛越吹越大，完全可以上天的架势，一时半会儿落不了地。
　　得，她迅速买完冰箱贴，开车去找他。
　　下午5点23，按照他发来的定位，她把车开到了这家生化公司的正门边，熄火停车，给他说到了。
　　但他回她一串省略号。
　　啥意思？
　　男人心，海底针，猜不透。
　　她选择直接发问。他发来一个咽气的表情：[你玩去吧，合同都还没摸出来，早着呢]
　　达总嘴皮子很利索。就算客户鸡蛋里挑骨头，她也能有理有据的反驳。这是要加班谈的节奏。
　　国庆前一天，大家都在摸鱼，是谁要加班？是他啊。
　　看到消息，她再次笑出了声。可怜他三秒。
　　工业港没什么可看的，到处都是千篇一律的厂房，只有梧桐大道比较出片。她掏出相机拍了几张风景照，之后，索性回到车里，从包里拿出iPad看电子书。
　　下午6点23，天边云霞晚，暮色浓，李海容给她发来三个感叹号，说签了，236万。达总他们要去庆祝，他不去。大概20分钟后出来。
　　她赶紧打开车顶灯和化妆镜整理自己。刘海是她来津前特意去剪的，没乱，头发也没乱。这几天她休息得好，脸上也没班味了，看起来很精神。就是中午吃了饭，没补口红，赶紧补一个。
　　不过好奇怪，他们时隔三年再见面，居然是在工业园区里，她等他下班？
　　6点37，以达总为首，他们一行四个人，两男两女，神采飞扬的出来了。李海容虽然不比同行的男生高，却是他们当中最让人眼前一亮的存在。
　　因为周围很安静，他们也走得离她车越来越近，她能大概听到达总刻意压低声的复盘，“……李总……瞧不上我们……海容怼他……不生气……参观车间……上栅栏的那一下，哎呀妈，我就知道，这单绝对成！但海容你说了啥我没听懂哈。”
　　说到最后，见周围只有这辆网约车，应该就是海容约的，她无所顾忌，拍掌大笑。
　　“啊？不是咱们公司有实力，达总你们也配合得好吗？”漂亮话谁不会说？他看了眼车里，见司机是杨乔，披散着头发，好像化了妆？不由勾起嘴角。
　　大家哈哈大笑。其实他们也没听清他和车间主任嘀咕的那几句。不过看车间主任和李总嘀咕，李总后来在谈单时就没压价了，可见他起了不小的作用。
　　看他在副驾驶的车门前站定，没有要走的意思了，达总让他快上车，先回家。这次他帮了他们一个大忙，打卡的事他们来给他搞定。
　　李海容顺势上车了。系安全带时，见她在启动发动机，他似笑非笑的打量她，确定了：她真的化了淡妆。发型和妆容也都很适合她，显得她很知性优雅。
　　小乔已经不能叫小乔了，该叫大乔、乔姐了。
　　他心情很好，给她报手机尾号，“2543。”
　　秦统一了度量衡，也统一了网约车。
　　谁让她租秦的？
　　车内后视镜里，达总一行还在路边等车，爽朗交谈。杨乔意外睨他一眼，get到了，哼笑，“V我50，即可享受专车服务。”
　　难以想象，他们见面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报手机尾号。
　　“你当疯狂星期四呐？”他忍俊不禁。
　　“那就疯狂星期二呗。”虽然和她想象中的见面场景很不一样，但是，氛围意外的好。她问：“去哪啊？”
　　“饿了没？”
　　“你说呢？”
　　“那直接回去呗。”他去点导航，输他家地址，“我带你去吃小炒，走路就能到。”
　　他们明天出发，这时候吃火锅烧烤容易吃坏肚子，不划算。
　　就，非常有种熟人熟事的既视感。
　　但说实话，这才是他们第二次线下见吧？
　　估计是之前聊得太多了。
　　她把这股乱七八糟的情绪抛到脑后，开口就无脑夸：“容哥你穿黑衬衫真帅！你出来那阵，我还以为是哪个漫画帅哥走进现实了。”
　　闻言，他耳朵红了，笑了出来，“那你再多说几句，让我多笑会儿。”
　　“臭美。”
　　“那你摸着良心说。”
　　那她摸着良心说，他确实挺好看。
　　虽然她现在在开车，不好打量他。不过在他上车前，她认真看过。有一说一，之前好几次开线上会，她看到他都是锅盖头，那发型很封印他的颜值。但今天来见客户，他应该刻意去做了造型，这种自然纹理的发型衬得他穿黑衬衫，把袖子挽到胳膊上，从厂区走出来的那刻真有一种乙游男主走进现实的禁欲感，十分赏心悦目。达总眼光很在线。
　　“古有貂蝉美人计，今有恒泰美男计咯。”她决定再夸夸他，“但最打动客户的，应该还是你们的业务水平吧？容哥你提醒车间主任啥了？”
　　“格栅板踩着不牢固，该换了。”
　　“就这句？”
　　“是啊。”
　　她秒懂，“这家是不是还没年审？”
　　“是啊。”他慢悠悠的说：“还年收入几个亿，就是个草台班子。这么明显的都没注意到。能过关才怪。”
　　“容哥你慧眼如炬呗。”
　　啧，这小嘴巴，真甜。
　　他又笑出来，“你会说就多说点。”
　　才不。她都离开恒泰了，可不会求他帮忙了。
　　从工业港到他家，开车也要一个多小时。进入他小区车库后，在里面左拐右绕，等车停好，都已经接近8点了——下车后，她有些晕晕的，分不清方向。李海容给她背包，索性推着她去3栋等电梯。
　　虽然他对车库不怎么熟，但他知道哪栋是哪栋，知道他们要从哪栋出去才离小区外的商业街最近。
　　车库里很闷，但她身上清香。等电梯时，他悄悄和她贴近了点，见她没躲避，假装不在意的问她：“喷的什么香水？”
　　“自由之水。”
　　什么鬼？
　　“看出来了，你不知道。”她得意哼哼，“能闻出是什么味吗？”
　　他凑到她身边又闻了闻，“雪松？还是香草？”
　　其实离得近了，他都还可以看到她脸颊上的绒毛。看来，她真化的淡妆，脸上都没怎么抹粉。
　　不过，怎么保养的？平时睡那么晚，居然都没黑眼圈。
　　他的注意力被转移了，“小乔啊，多吃点肉吧，瞧你这脸上，颧骨都出来了。”
　　她无语，“这是苹果肌下胶原蛋白的正常流失，跟我吃多少肉没关系。”
　　也是，她今年都要30了，不再是以前那个眼里有着清澈的愚蠢的小女生了。
　　还记得她第一次在工作上犯错，林总线上开会提醒他们注意流程，别像她这样引起投诉，她哭兮兮说对不起，对自己做检讨的那态度，那语气，就一小可怜。
　　所以，虽然当时和他没什么关系，但开完会后，他还是私聊她，安慰了她几句话。工作嘛，认真了，就输了。
　　唉，岁月不饶人，时光最无情。现在这姐妹儿，可比他厉害。
　　但她怎么就这么倒霉，被裁了呢？
　　不。能拿到2N，其实也不倒霉……
　　倒霉的明明是他这种3年没涨过工资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