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写作业与拯救世界的适配性》梵大爷

27、成绩

　　君九声叹了一声，说：“我不是故意瞒你。”

　　寻枫声音闷闷的，低头看着腕上的手环，“哦。”
　　他当然知道，君九声这人从头到尾都光明磊落地对他好，从没有掩饰的意思，山下从没有哪个人类像他一样会这么对待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
　　简直是明晃晃地在告诉他：我之前就认识你。
　　如果他们之间没别的狗血关系，那君九声这种行为，更像为捅了篓子的后果善后。

　　君九声：“你知道了吗？现在还太早了，等你再长大一点，或者哪天你觉得非知道不可了，你来找我，我告诉你。”

　　这算什么，传说中的权宜之计？
　　寻枫道：“嗯。”

　　明天开学，晚上便要早睡，寻枫躺在床上翻了又翻，怎么也没睡着。
　　他打开床头柜上的玻璃球灯，坐到床边，取下手环，又打量了半晌。
　　刚刚那一番话，他几乎可以肯定，宫柠说的那些，确实是和他有关了。

　　毕竟君九声能知道他这边的动静，刚刚二人的对话也心照不宣地以宫柠诉说的事实为前提。

　　他便知道，君九声只是不提供记忆，但并没有妨碍他寻求真相。
　　也许，他可以让宫柠和君九声见个面。
　　做最后的确认。

　　而且，寻枫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君九声现在，似乎还是他的衣食父母。
　　在一切落地之前，君九声正掌握着他的经济命脉。
　　现在他吃君九声的，喝君九声的，还要对衣食父母下手，可谓不识好歹。
　　可恶。
　　他又想起来，他上次完成了任务，异协会还没给钱。
　　这次也是。
　　果然还是要多赚钱，这样以后，生气才能更理直气壮点。

　　寻枫来回转着自己的手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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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寻枫背着书包上学，程硕勒令他不能为了图方便把书包扔进手环里，不然他每回放学只见个人不见书包作业，太令人怀疑。
　　寻枫来到教室，写老师布置的早自习作业。

　　写着写着，他就感觉周围有点不太对劲。

　　一回头，程硕居然坐到了他旁边。
　　程硕小声道：“成绩出来了。”

　　寻枫抬头，果然沈夕钰走上讲台，调出了一体机里老师已上传的成绩，周围叽叽喳喳，看成绩的时候大家都很兴奋。

　　“喔！”
　　“往下走往下走！”
　　“等等我还没看完。”大头嚷嚷。

　　喊着往下走的男生立马道：“这一页有你吗你就看？”
　　“靠就你有自知之明！”

　　同宇抵抵程硕：“第一名又是你啊程天才。”

　　程硕毫不谦虚地摆手：“小意思。”
　　寻枫也看过来。
　　程硕注意到，顿时没了声音，表情变得有点小心翼翼。
　　寻枫本就奇怪，程硕原本应当坐在他前面，刚刚他回来后，就挪椅子挪到了他旁边，都挡住他视线了。

　　也挡住了别人的视线。

　　过了没一会儿，不止程硕没了声音，周围一大片突然都没了声响。
　　寻枫不明所以。

　　又过了好一会，同宇尴尬地打破寂静：“哈哈。”
　　“哈你大爷。”沈夕钰呛他一声。

　　同宇闭嘴了。
　　隐晦和小心翼翼的眼神在四周流转，寻枫一看黑板，终于知道他们沉默的原因了。
　　哦，成绩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
　　最后一页的最后一名，赫然写着他的名字。
　　他天才的名头没了。

　　这下，寻枫是真有点伤心了。

　　他低下头，不愿去看令人伤心的源头，继续死磕他的数学作业。
　　同学们看着他低下的脑袋，顿时面面相觑，虽然看不到寻枫的神情，但完全能感受到孩子身上由内而外散发的低迷气氛，平时的乖学生一朝考砸了试，不愿面对事实只能对着作业继续发愤图强，多励志多令人心疼啊，看寻枫平时挺的直挺的背现在都弯下来了。

　　一想到寻枫乖巧冷萌的脸上出现悲伤的哭唧唧表情，大家就感觉不太好了。
　　还没见过学弟的笑，就先惹人家哭了，虽然也看不到表情，但学弟明显是有一颗强大的自尊心的啊，现在怕不就是低头默默哭呢，贸然上去安慰，不明显是揭人伤疤吗？

　　寻枫和程硕才十六岁，是班里最年轻的学生，大家平时相处时，也会不自觉地以学长学姐自居，现在学弟的自尊心和情绪可能受到伤害，同学们也有些沉默，不知该如何安慰。

　　还是沈夕钰出声：“新同学刚转学过来，不适应环境不是很正常？”
　　同学们反应一会，马上点头，“对啊对啊不是才刚来嘛。”
　　“不同地区教材都不一样，适应一下就好了。”
　　寻枫边写作业边听着，暗自点头，是啊。

　　同宇又从空调底下跑回来，“没事啊寻枫，至少现在你武打第一啊，今天我就把我武术派大哥的位子让给你。”
　　寻枫乖巧道，“谢谢你。”
　　同宇满意地拍拍他的肩，给予男人间默契的安慰。

　　等大家看完，沈夕钰走下讲台，朝寻枫小声道：“郝班找你。”

　　寻枫点头。

　　郝班找他，不外乎是因为出了成绩，担心他的心情和学业，问他是不是和程硕关系好，要向程硕多学习学习，寻枫不无应和，郝班又说：“寻枫你是走读生吧？”

　　寻枫点头应是。

　　郝班语重心长，“是住天街那一块吧，和程硕也离得近，最近放学早点回家，和程硕一块，近几天附近有点乱，你们就别在外逗留太久，两个人一起走，也好有个照应。”

　　寻枫：“嗯。”山下的老师还真好，看他一个人，还让程硕来照顾他。

　　郝班：“你力气大，我还是很放心的，就是程硕，你保护好他，都别出事了哈。”

　　寻枫：“……好。”

　　又听郝班说了好一阵，这下说的就是一些安全事项，什么一定要走人多的地方，要注意周围和监控，再不行就叫家长，寻枫一一应下。
　　他抱着一沓郝班要求发给同学的卷子回到教室。
　　现在已经入秋，往常在山上，这个时候他就该添衣服了，山下却还是又潮又热，班里一个空调下可以上演春夏秋冬四个季节，穿短袖的同宇和一个穿棉衣的女生换了位置，坐在了空调底下。

　　寻枫把卷子交给科代，教室里有学生趁自习课偷偷玩手机，与同桌讨论，“咱学校附近有人失踪了。”

　　“啊？什么？哪里哪里？”

　　“就隔条街的事儿，吓死人了，都说放假回家要咱们小心点，”女生看到寻枫回来，还忙道，“哎寻枫，你和程硕都是走读的吧，你看。”

　　女生名叫孟雨溪，是个漂亮的姑娘，身后长长的头发烫成杂中有序的大波浪，老师不在就会散在后头，先前艺术节邀请寻枫上台的也是她。
　　孟雨溪左右看看，确定老师不在，才把手机拿出来。

　　寻枫一看，那是一段看来处于隐蔽角落下拍到的视频，视频里一面墙角挡住了大片镜头，未被遮挡的空档里，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走在路上。
　　走着走着，男生原本笔直的脚步突然一歪，开始跌跌撞撞地往路中央闯，没一会就昏倒在地。

　　这角落看着僻静，周围也确实无人，随后，却突兀地出现了两个高大的男人，戴着面具，合力将男生抬出了监控范围。

　　两个女生已经看过一遍，再看还是担心地嘶了一声，“太危险了，你还是别一个人回家了，让你爸妈来接你呗。”

　　不算爸妈，君九声？寻枫心想，他最近可忙得很。

　　孟雨溪将视频转发给程硕，喊他一起看。

　　程硕看完道：“哦没事，我跟寻枫一块呢，寻枫别的不说，打人这块还是很有经验的，上回还打趴下个路上抢劫的壮汉。”
　　寻枫看他一眼。

　　孟雨溪把手机放回桌柜，“人家又不跟你玩明的，你看那人都是走路上直接就晕了，是谁都不安全吧。”
　　“那今晚我叫我爸来接我们，”程硕道，“走两步就到家了，天天走那条路，周围都有人认识我们的。”

　　说的也是，再大胆也不敢下手这么大的目标吧。
　　大家放心下来，还有几分钟就要上第一堂课，程硕起身往办公室走，找老师做课堂准备。

　　下了课，程硕把寻枫叫出来，寻枫率先说：“他脖子上有东西。”
　　程硕点头：“肯定是他们。那邪教这些年到处跑，散的很，上回那点事根本没把他们抓完，又是只抓了几个底层的，剩下的全跑光了。”

　　寻枫抓重点：“我打人那回吗？”

　　程硕没想到他冷不丁来这一下，卡了下壳：“你的丰功伟绩嘛。”

　　寻枫不置可否。

　　程硕拧起眉：“最近异能界也出了不少事，他们要干什么？”

　　他又调出视频看，越看越气：“靠，太嚣张了，这是根本没想藏吧，故意的？”

　　“嘿，我看你是故意的。”
　　程硕悚然一惊，立刻转头，手机都忘了藏，一下手里一空，手机就被郝班手疾眼快抢了去，“还想藏？”
　　郝班啧了一声，“没收，高三了整天还不学好，下回喊你爸来亲自拿回去，什么时候来了什么时候给你。”

　　得，程硕道：“老师，晚上回家我不拿手机不安全。”
　　郝班拍板：“那正好，放学后来我办公室一趟，给你家长打个电话，反正最近不安全，直接让家长接你回去，顺便带上寻枫。”
　　争取无果，程硕只能眼睁睁看着郝班扬长而去。

　　根据寻枫观察所得，手机是山下人类生存必不可少的用具之一，如今程硕没了手机，生存必然受阻，便问：“你没事吧。”
　　程硕摆手：“小事，等着吧，大不了我还有备用机。”

　　寻枫佩服，真是强大的生存能力。
　　他再看了下这个视频，这个监控藏得隐蔽，他更倾向于，这两个绑架犯应当是没发现监控的存在。

　　这一等就等到了放学，同学们听着铃一响就哗一声往食堂跑。
　　程硕直接冲出教室进了卫生间，寻枫等了一会，周围学生散得差不多了，只有几个学生留在教室里写作业，教室外突然冒出个陌生大叔的头。

　　沈夕钰正写着作业，听到动静抬头：“叔叔好，您是来找程硕？”
　　大叔咳了一声：“对，不好意思小同学，那个……程硕？”

　　是程硕他的父亲。
　　来的真快。

　　寻枫刚想站起来，突然一顿，皱起眉。
　　不对。
　　身高不对，比例不对，鞋码不对……感觉也不对。
　　这明明就是程硕本人。

　　果然，大叔下一秒就朝他挤挤眼，活灵活现的就是程硕的模样。

　　沈夕钰回头，指着寻枫前面的位置，“他座位在那呢叔叔，这会儿应该是去厕所了，您等会吧。”
　　大叔道：“我给他拿个书包。”

　　大叔进来提了程硕的书包，寻枫跟着出了教室，大叔一秒破功，“我就知道你能看出来是我。”
　　上次也是，寻枫眼神尖得很，一眼就能看出来考场上张初夏的替身。

　　寻枫不理解，“你这样就能拿到手机。”
　　程硕顶着一张颓废大叔的脸，“你别老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个样，我技术已经算得上出神入化了好吗？都是这么拿的，没出过错。”

　　程硕这么一说，果然拿出了手机。

　　寻枫跟着他出了校门，程硕说：“我爸今天加班，我妈旅游去了，我也没想让他们跑一趟，反正就两步路的事。”

　　寻枫点头。

　　学校周边还是很热闹的，大街小巷炊烟袅袅，其实没什么危险的氛围，但他走了一段路，突然脚步放轻，放慢了脚步。

　　程硕也注意到了，拧起眉，给寻枫递了个眼神，七拐八拐来到一块没人的角落。寻枫听到空气里一阵衣料摩擦的声音，疾速往旁边一闪，手环对准声源处踏空射去，只听一道响彻的痛呼，一道男声哇哇哇地喊出了声。

　　“靠靠靠痛痛痛痛！”男声带着哭腔，“老大老大别打了！”

　　这声音很熟悉啊。

　　寻枫跑过去，看清来人，“归光林。”

　　是上次那个傻大个。

　　寻枫：“你跟踪我？”

　　“没有啊大哥！”归光林跳起来，“我是想找你来着，只是你们走的太快，我就想追上你们，还没追上就被打了。”

　　“哦，”寻枫理直气壮，“你找我干什么？”

　　听到这个，归光林又想哭了，“大哥，我来找你帮忙啊！我们搭档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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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平常洁身自好，规矩做人，踏实做事，老实本分，从不做恶……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有人会盯上我们了，我平时也就送送外卖，仅剩的家当就是身上的外卖服和家里的大被褥，口袋里的钢镚都不够买瓶可乐，到底为什么会有人来抓我们呢……”

　　程硕打断他：“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这事什么时候发生的，上报过没有？”

　　归光林一哆嗦，“就前天，发现失踪后报过警，但……”

　　程硕：“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看着归光林犹豫的表情，他才发现自己一急居然忘了，才从袋子里拿出处理科的身份证明，打开向归光林示意。

　　归光林松了口气，原来是官方的人，“哦哦，在处理科登记过，他们也在解决这事，但是大哥你也知道，最近咱们界内不大太平，听说有好几个异能者都失踪了，我们都很害怕，平时只会战战兢兢老实做事，踏实做人，有路灯都打手电筒回的家，走路上电瓶车都响得没人敢偷我们的电池……咱们就没有好惦记的必要啊，到底为什么会有人来抓我们……”

　　“别往下说了，”程硕无奈道，这居然是这么个话痨，“既然有处理科在查，你还来找我们干什么？”
　　这话一出，程硕意识到不好，这是一个问句，完了。
　　“不是啊大哥，大哥我们平时没见过几件大事，他们都说在查在查，这都查了两天了，黄哥他每天就进进剧组当群演……”

　　“他不是外卖员吗？”程硕及时打断他。

　　“不是啊，”归光林一愣，“我是外卖员啊，黄哥是做演员的，他有点异能优势，样子也还说得过去，当年进横店转了一圈尝个鲜，每次面试大家都能注意到他，反正当个前排一天工资能凑合过，他就……”

　　“行了，”敢情说了半天都在说自己呢，程硕尽量耐心道，有些话还是要问的，“在哪失踪的，横店？”

　　归光林：“不是啊，是出去取外景的时候，去的好像是叫什么什么山，他们演的古装戏，黄哥他还……”

　　程硕打断：“什么山？”
　　这么能唠，怎么偏偏就在关键线索上卡壳。

　　“等等啊大哥，我查一下。”归光林说着就拿起手机。

　　“……”

　　要不还是向处理科直接要资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