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如故》刮风不下雨

12、第 12 章

　　“和尚，我可以给你找天下第三漂亮的女人。”香大少进去的时候和尚正在用早膳，手边放着一盏饮了一半的绿茶。香大少凑过去闻了闻茶香，道，“天下第一美的女人是我的十四奶奶，天下第二美的女人是我第十八个奶奶。她们已从良嫁人，又都是我的长辈，你不能动她们的心思，其他任何女人我都可以给你。”说完这段没头没脑的话他又去闻饭菜香。

　　和尚木木的看着他，一头雾水，半晌才眨了眨眼，犹疑的应一声：“哦。”只怕这人也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吧。和尚便也不再问。
　　哪知香大少立即眉开眼笑起来，伸手拉他道：“那走吧！”
　　“去哪？”
　　“下山给你找女人，降妖。”
　　“降什么妖？找什么女人？”和尚这才意识到他说的竟是真的。
　　“黑猫妖啊。”香大少理所当然的答道，“然后我找天下第三美给你啊，你不是喜欢女人吗？我当然要给你最美的了。”
　　“天下第三美？”和尚俊眉微微抽动了下，“最美的，谁？”
　　“我也不知道啊。”香大少道，“不过五年一度的选美盛事也要开始了，届时会选出一个最美的来，那时便知道了啊。十年前选美大会上选出了天下第一美，我爷爷相中了，收了她做十四房小妾。五年前的选美大赛花魁落在潇湘院的花魁娘子身上，但人人皆说她不及五年前的第一美，是以人称天下第二美，我爷爷照例收在囊中，做了第十八房小妾。今年，眼瞅着要到了，不过，第一美第二美专美于前，人们纷纷猜测今年很难有赶超她二人的，估且就当第三美吧。”香大少说到这里忽然觉得有些肉疼，他做足准备今年一定要赶在他爷爷那个老风流面前把这个第三美收入帐下的。前二美当道的时候，他年纪太小，成不了事，可如今，正逢年华却奈何时不我予，还得拱手让于他人。
　　“谁又能肯定今年选出来的美人比不上昔日的呢？也许她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美呢！”香大少咬了咬唇似有不甘心的对他道，“反正你有福了，这次一定要帮我好好做事。”
　　“你好象很舍不得？”和尚道。
　　“废话！”香大少双目一睁，道，“我好不容易把我那风流花心的爷爷支得远远的，还不是为了独占魁首？”
　　和尚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得他心里发虚，又莫名一笑，笑得他口舌发干，心跳耳热。
　　“你想把第三美送我做什么？”和尚凑近他问，湿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垂，炙得他跳了起来，却又手脚发软。
　　“哈哈。”他干笑两声，道，“红粉赠佳人，佳人当然配英雄了。和尚你英勇尚武，见手不凡，自然要最美的那一个才相得益彰。”
　　“真的？”和尚不动声色的问道。
　　“当然是假的了。”香大少捂着耳朵跳起来，道，“你个四大不空，六根不净的妖和尚，不是你喜欢女人吗？问我作甚？”
　　“所以你就投其所好送我美人了？”和尚蓦地将脸一沉，阴鸷的问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想我为你做什么？”
　　香大少答道：“自然是降妖了。你答应我了却迟迟不行动，还不是因为我没有说好报酬的事。”
　　“原来，你一直是这么想我的。”和尚道。
　　香大少想我怎么想你还不如你做得明显，想着也有些郁闷起来，道：“我没想，宋乐说的。”
　　宋乐？和尚眼中闪过一抹讶色，继而，展颜一笑，道：“好吧，你即有此心意，我便却之不恭了。”
　　虚伪！
　　香大少撇撇嘴，暗暗腹诽。
　　和尚又问道：“既有美女，却不知城中第一美男是哪一个？”
　　“嘿嘿。”香大少将腰板一挺在他面前踱起方步，摇摇晃晃无限得意的道，“你猜！”
　　和尚连眼也懒得抬，倦倦的看着窗外，香大少也不觉得无趣，兴致勃勃的踱到他面前道：
　　“算了，就知道你懒，我直接告诉你吧，城中第一美男子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便是我日上人家香府大少香韶华是也！”
　　“唔。”和尚听他这般一说将眼睁得大大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若有所思的道，“那便这么定了。”
　　“好！”香大少大喜，道，“口说无凭，立字为据。”说着跑到案桌前抓笔唰唰写下一份字据。
　　和尚接过一看，指着那“第三美”道：“改成第一美。”
　　香大少犹豫了一下，便按他说的改了，一边道：“咱们可先说好了，你可不许觊觎我十四奶奶。”
　　和尚颔首：“我对你奶奶没有兴趣。”说着抓起他的手指往嘴里一含。
　　“你，你要干什么？”香大少面红耳赤，心跳如擂，卷着舌头结结巴巴的问。
　　和尚斜眼睇他，雪白的牙齿一咬，血从唇齿间涌了出来。
　　“好痛！”香大少想伸出手，却被他一把拽住，道：“别动。”
　　香大少不敢动了。和尚满意的点点头，伸出另一手拇指指甲在食指尖上一勾，血便涌了出来，他便用食指上的血按在香大少的食指伤口血上，两人的血流到一处。和尚半闭着眼，唇无声的蠕动着，似念着什么咒语。香大少觉得有些眩晕，鲜艳的血中似有一道白光闪起，待细看，却发现两人的指尖干干净净，莫说血，连伤口也不见了。他不由瞪大眼，这是怎么一回事？
　　两人的食指还贴合在一起，和尚抬起眼看他，目光湛湛若星辰闪耀，他不由失神。和尚伸出食指点住他的眉心轻轻一划，口中念念有词。
　　香大少只觉得他指间传来一阵灼热，越来越烫，仿佛可以闻见皮肤烧灼的味道了，却不知为何，动弹不得，也闪避不得，任那股灼热随着眉心源源不断的传进来，流窜过四肢百骸，无一处不熨贴，竟是说不出的受用，真是奇怪。他想。
　　“好了，契约成立。”和尚一向淡漠的语气似乎因为指端的灼热隐隐带了一丝温暖。
　　香大少眨眨眼看他，和尚的神色与往并无异样，不由呶嘴道：“我香大少一向说到做到，你可真麻烦，不相信我啊？”
　　“不，这是一个仪式，不可轻谩！”和尚唇角一挑，微笑道，接着卷起字据往袖里一塞，道，“下山。”
　　香大少便喜颠颠的跑去收拾行礼了，和尚一把将他卷进袖里去：“麻烦！”
　　香大少才觉得身上一轻，便已被袖入和尚的袖里乾坤了，风呼呼在耳际刮过，袖袍逢风起浪，风浪相济，他觉得自己便是那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上上下下颠簸着，将他可怜的脑袋颠成一团浆糊。
　　晕晕乎乎中似乎感觉到风停下来了，耳中虽然鼓噪的厉害，脚下发软，仿佛腾云驾雾似的，但他听到和尚问道：“这里吗？”
　　他悄悄探出头去，只觉得眼前一亮，斗拱飞檐，崔嵬巍峨的建筑以傲视群伦的姿态屹立在青天白日之下，香府两字铁划银钩，气吞山河。除了世人称为日上人家的香府，再也无别家当得如此气势。香大少眼眶一热，鼻中一酸，睽违已久的家，他的家！